車子在平穩的道路上行駛,引擎的聲音很輕,但林缺能清楚地感覺到蘇晴雨不時投來的目光。
那種目光讓他渾身不自在。
不是之前那種溫柔體貼的注視,而是帶着探究、好奇,甚至還有一絲崇拜的意味。
"其實..."林缺睜開眼睛,決定主動解釋,"剛才那個,真不是什麼武功。"
"嗯?"蘇晴雨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瞎打的。"林缺認真地說,"你知道王八拳吧?就是那種亂揮胡掄的打法。我小時候經常跟人打架,練出來的野路子。"
他說得很誠懇,甚至還比劃了兩下,看起來確實像是那麼回事。
蘇晴雨沒有說話,只是專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開口:"你覺得我很好騙?"
"啊?"
"那個保鏢說得沒錯。"蘇晴雨的語氣很平靜,"你剛才的每一個動作,都精確到了毫厘。出手的時機、力道的控制、攻擊的角位,全都恰到好處。"
她在紅綠燈前停下車,轉頭看向林缺:"這種精準度,不是王八拳能解釋的。那是經過無數次實戰淬煉出來的肌肉記憶。"
林缺愣住了。
他沒想到蘇晴雨會觀察得這麼仔細。
"而且..."蘇晴雨繼續說,"你在打鬥的時候,雖然嘴裏喊着害怕,但眼神始終保持着冷靜。你在觀察,在計算,在尋找對手的破綻。"
她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方向盤:"我爺爺年輕的時候是軍人,我見過他和老戰友們聚會時的狀態。那種眼神,跟你剛才一模一樣。"
林缺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到底經歷過什麼?"蘇晴雨的聲音很輕,"才會選擇大隱隱於市,做一個普通的上門女婿?"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啓動,但車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
林缺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腦子裏一片混亂。
他真的只是個普通人啊!那些武功都是系統臨時給的體驗卡!可這話能說嗎?說出來誰信?
"我..."他猶豫了一下,"我真的沒什麼特殊經歷。"
"是不方便說?"蘇晴雨似乎誤解了什麼,"我明白,有些事情涉及保密協議對不對?沒關系,我不會追問的。"
她的語氣裏帶着體貼,但那種理解的態度反而讓林缺更加難受。
"不是保密協議..."
"那是因爲往事太過沉重?"蘇晴雨打斷他,"我聽說過,有些退役的特種兵,會因爲執行過太多危險任務而選擇隱姓埋名。你是不是也..."
"真不是!"林缺有些崩潰。
但蘇晴雨顯然已經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伸手輕輕握住林缺的手,掌心溫暖而柔軟:"沒關系,不管你的過去是什麼樣,我都不會在意。你現在願意出現在我面前,這就夠了。"
林缺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越掙扎,陷得越深。
【檢測到目標情感傾向度提升】
【當前數值:84%】
系統的提示音適時響起,像是在嘲笑他的失敗。
"到了。"
車子停在一棟老舊的居民樓下。
林缺租住的地方在六樓,是個三十幾平米的單間,月租一千二。周圍都是同樣陳舊的建築,樓道裏的燈忽明忽暗,牆皮剝落,露出裏面發黃的水泥。
和蘇晴雨開的奔馳形成了鮮明對比。
"就是這裏。"林缺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我送你上去。"蘇晴雨也跟着下車。
"不用了,真的..."
"我堅持。"
兩人沿着狹窄的樓梯往上走,昏黃的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樓道裏飄着各種氣味,炒菜的油煙味、黴變的潮溼氣息,還有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麻將聲。
林缺注意到蘇晴雨皺了皺眉,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跟在他身後,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積水。
到了六樓,林缺掏出鑰匙開門。
房間很小,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櫃,就沒什麼別的家具了。窗戶正對着對面樓的牆壁,采光很差,即使是白天也要開燈。
"就這樣了。"林缺有些尷尬地說,"比較簡陋。"
蘇晴雨環顧四周,目光在那張明顯有些下陷的床上停留了一下。
"你一直住在這裏?"她問。
"嗯,三年了。"
"爲什麼?"蘇晴雨轉過身,"以你的能力,不應該..."
"我能有什麼能力?"林缺打斷她,"就是個普通人,租得起這種房子已經不錯了。"
蘇晴雨沒有反駁,但她看林缺的眼神變得更加復雜。
在她看來,一個身懷絕技的高手,甘願蝸居在這種地方,過着最簡單的生活,這種品質實在是太難得了。
"我明白了。"她輕聲說,"你是在磨煉心性對不對?我聽說真正的武學大師,都會經歷一段低谷期,用來沉澱自己..."
"不是!"林缺真的要瘋了,"我就是窮!單純的窮!沒有任何深層含義!"
他說得很大聲,連隔壁都傳來了砰砰砰的敲牆聲:"吵什麼吵!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林缺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你看,我真的只是個普通人。"
"越是這樣說,越證明你不普通。"蘇晴雨搖搖頭,"真正的高手,從來不會標榜自己。"
林缺徹底放棄了。
他坐在床沿上,用手捂住臉。這一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從早上的系統任務,到相親,到飯局,再到剛才的打鬥,每一件事都在把他往更深的坑裏推。
"你累了。"蘇晴雨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那我就不打擾了。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隨時告訴我。"
她站起身,走到門口,突然又轉過頭:"對了,明天有空嗎?"
"啊?"林缺抬起頭。
"我想請你吃飯。"蘇晴雨微微一笑,"算是正式感謝你今天的幫助。"
"不用了,真的不用..."
"那就這麼說定了。"蘇晴雨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明天晚上七點,我來接你。"
她說完就離開了,只留下林缺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系統提示音響起:
【相親任務結算】
【任務目標:讓相親對象主動拒絕】
【任務結果:失敗】
【原因:目標情感傾向度達到84%,遠超合格線】
林缺看着這幾行字,心裏卻沒有預想中的沮喪。
因爲下一行字讓他愣住了:
【失敗獎勵:神級廚藝】
【技能說明:精通世界各地料理,能夠完美還原任何菜系的精髓,並根據食客喜好進行調整】
【額外懲罰:桃花運+1】
【懲罰說明:宿主魅力值永久提升,更容易受到異性關注】
林缺盯着"桃花運+1"這幾個字,半天沒回過神來。
所以,他不僅沒能完成任務,反而獲得了一個讓自己更受歡迎的懲罰?
這算什麼操作?
【檢測到宿主困惑】
【系統解釋:本系統采用反向激勵機制。任務失敗會給予能力獎勵,用於提升宿主綜合素質;同時附加相應懲罰,增加下次任務難度】
【簡而言之:失敗越多,能力越強,但任務也越難完成】
林缺看完這段話,突然笑出了聲。
這不就是死循環嗎?
能力越強,越受歡迎;越受歡迎,任務越難;任務越難,失敗後能力提升越多...
他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盞昏黃的燈。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再糟也糟不到哪裏去。
他這麼想着,閉上了眼睛。
而此時,剛剛回到家的蘇晴雨坐在書房裏,撥通了一個電話。
"李叔,是我。"她的聲音很平靜,"幫我查個人,林缺,二十六歲,住在老城區福安街47號..."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蘇小姐,查什麼內容?"
"所有能查到的。"蘇晴雨頓了頓,"重點是他的服役記錄,如果有的話。"
"明白了,我會盡快給您消息。"
掛斷電話,蘇晴雨靠在椅背上,腦海裏回放着今晚的畫面。
那種冷靜的眼神,精準的出手,還有刻意隱藏的態度...
這個男人,絕對不簡單。
她拿起桌上的照片,那是今天爺爺給她的,照片上的林缺穿着普通的T恤,站在街邊,表情有些局促。
"到底是什麼樣的過去,讓你變成現在這樣?"
她喃喃自語,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