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李氏集團總部大樓,頂層董事長辦公室。
價值數十萬的紅木辦公桌後,一個五十多歲,面容陰鷙的男人,正臉色鐵青地看着電腦屏幕上那鋪天蓋地的負面新聞。
他就是李偉的父親,李氏集團的董事長,李天成。
屏幕上,#孤勇者:百歲老兵升戰旗護烈士墓#的話題標籤,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
“廢物!一群廢物!”
李天成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狠狠地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昂貴的手工地毯上,瞬間多了一片狼藉。
“一個快死的糟老頭子,都搞不定!現在鬧得全網皆知,你讓我怎麼跟上面交代?!”
他指着站在一旁,噤若寒蟬的兒子李偉,破口大罵。
李偉嚇得一哆嗦,低着頭不敢說話。他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在他看來,一個無權無勢、守着一堆破墳的鄉下老頭,還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誰能想到,他不僅身手恐怖,還懂得利用網絡輿論這一套。
“爸,我……我也沒想到他這麼難纏啊。”
李偉小聲地辯解,“我已經讓縣裏的劉主任去施壓了,誰知道那老東西軟硬不吃,還把事情鬧得更大了。”
“施壓?你那是施壓嗎?你那是給他遞刀子!”
李天成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他深知這次輿論危機的嚴重性。
度假村項目是他集團未來幾年最重要的戰略布局,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打通了從縣到市裏不知多少關節。
如果因爲這件事黃了,那損失將是天文數字。
更重要的是,他的面子,李家的面子,都丟盡了!
李天成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眼神中的狠戾之色越來越濃。
他沒想到,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骨頭,竟然這麼難纏。
講道理不聽,用權勢壓不住,那就別怪他用最直接、也是最肮髒的手段了。
他停下腳步,重新坐回老板椅上,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不常用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對面傳來一個粗獷而諂媚的聲音:“喂,李董,您有什麼吩咐?”
李天成眼神冰冷,聲音裏不帶一絲感情:“黑豹,有點髒活,需要你處理一下。”
電話那頭的黑豹立刻來了精神:“李董您盡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兄弟我絕不含糊!”
“狼牙嶺那個老東西,你應該在新聞上看到了。”
李天成冷冷地說道,“我不想再在任何地方,看到關於他和他那面破旗的任何消息。”
黑豹立刻心領神會:“明白!李董的意思是……”
“半夜帶人去,動作幹淨點。”
李天成的聲音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
“第一,把他那面破旗給我燒了,燒成灰!第二,把那老東西的腿給我打斷,讓他下半輩子只能在床上躺着,徹底閉嘴!但是記住,別鬧出人命。”
“嘿嘿,李董您放心!”
黑豹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這事兒兄弟我最在行了。保證讓他有口難言,有苦說不出。天亮之前,您就等着聽好消息吧!”
掛斷電話,李天成臉上的猙獰才緩緩褪去,重新恢復了那副商界梟雄的沉穩。
在他看來,只要源頭解決了,網上的輿論,花點錢總能壓下去。
一個老頭而已,還能翻了天不成?
……
午夜,凌晨兩點。
月亮被厚厚的烏雲遮蔽,天地間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狼牙嶺上,只有鬆濤陣陣,如同鬼哭狼嚎,平添了幾分陰森恐怖。
五條黑影,借着夜色的掩護,如同狸貓般,鬼鬼祟祟地摸上了山。
爲首的,正是那個滿臉橫肉的黑豹。
他身後跟着四個同樣凶神惡煞的馬仔,手裏都拎着家夥——鋥亮的鋼管、閃着寒光的砍刀,還有一個裝着汽油的塑料桶。
“媽的,這鬼地方,陰氣真重。”一個小弟搓了搓胳膊,小聲嘀咕道。
“閉嘴!”
黑豹低聲喝道,“拿錢辦事,少他媽廢話!都機靈點,幹完這票,豹哥帶你們去城裏最好的會所瀟灑!”
一聽到“會所”,幾個地痞頓時來了精神,眼中的畏懼被貪婪所取代。
他們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那個插在山頂的簡陋旗杆。
那面殘破的戰旗,在黑暗中無力地垂着,像一個沉默的冤魂。
“就這破玩意兒?”黑豹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還他媽戰旗,我看就是塊爛抹布。動手!先把它燒了,再去收拾那老不死的!”
一個小弟立刻擰開汽油桶的蓋子,正要往旗杆上澆。
就在這時,一陣冰冷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從他們背後襲來,仿佛有一塊萬年玄冰,貼在了他們的後頸上。
一個幽幽的、仿佛來自九幽地府的聲音,在死寂的黑暗中突兀地響起:
“你們……是在找我嗎?”
這聲音不大,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錐,狠狠地扎進了五個人的心髒!
“誰?!”
黑豹駭然轉身,其他四人也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對着身後那片深邃的黑暗。
可是,那裏空無一人,只有隨風搖曳的樹影,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裝神弄鬼!給老子滾出來!”黑豹壯着膽子大吼,聲音卻因爲恐懼而有些顫抖。
他話音剛落,只聽“噗”的一聲悶響,他身邊一個手持鋼管的馬仔,身體猛地一僵,
隨即像一根被抽掉骨頭的面條,軟軟地癱倒在地,哼都未能哼出一聲。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誰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麼。
黑暗中,陳山河的身影如同一片落葉,無聲無息地融入了另一片陰影之中。
他沒有睡,從那些車燈在山腳下一閃而過的時候,他就醒了。
這片山林,他守了七十年,這裏的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都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在這樣的環境裏,他就是絕對的主宰,是黑夜中的幽靈!
他甚至不需要眼睛去看,只需要通過風聲、通過腳踩在落葉上最細微的聲響,就能判斷出每一個敵人的位置。
剛剛,他只是無聲地繞到了那個小弟的身後,枯瘦的手掌化作手刀,
用一種經過千錘百煉、早已成本能的技巧,精準地砍在了對方的頸動脈竇上!
這是戰場上最直接有效的制敵手段,可以在不造成致命傷害的情況下,瞬間讓敵人因大腦缺血而暈厥。
“老三?老三你怎麼了?!”
直到同伴倒地,黑豹才反應過來,他驚駭地蹲下身去探了探鼻息,發現只是暈過去了,但心中的恐懼卻呈幾何倍數增長。
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出來!有種的給老子出來!”
“媽的,別躲了!啊!”
剩下四人徹底崩潰了,他們背靠着背,驚駭欲絕地對着四周的黑暗胡亂揮舞着手中的鋼管和砍刀,卻只能砍中空氣和樹幹,發出“當當”的亂響。
這時,那個幽靈般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帶着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冰冷的殺意:
“在戰場上,就憑你們這點本事,活不過三秒鍾。”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悶響!
另一個地痞慘叫一聲,感覺手腕像是被鐵鉗夾住,隨即一股巨力傳來,他整個人被凌空甩起,重重地撞在旁邊一棵大樹上,白眼一翻,也暈了過去。
“他在那邊!”黑豹指着一個方向,和剩下的兩人瘋了一樣沖過去。
可他們撲了個空。
而他們的身後,那個蒼老的身影,如同戰場上的死神,再次悄無聲“pū“的一聲,又解決一個。
轉眼間,只剩下黑豹和最後一名馬仔。
兩人背靠着背,渾身被冷汗浸透,劇烈地喘息着,手中的砍刀抖得像篩糠。
他們感覺自己不是在跟一個老頭子戰鬥,而是在跟一個來自地獄的戰場幽靈周旋!
恐懼,已經徹底吞噬了他們的理智。
“我再說一遍,”
陳山河的聲音,這次從他們正前方不到五米的一顆樹後傳來,冰冷刺骨,
“滾下我的山,或者,永遠留在這裏,給我的兄弟們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