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托抱着沈恩,右手下意識護住小孩的頭,被這麼大力一拽身體失了平衡,腳下趔趄不穩,肩上撞到了什麼人,“啪-”
“嘭-!”一股滾燙的熱源燎烤着露出的左截小臂,只一瞬鑽心的燒痛蔓延,白皙的皮膚燙的火紅,生理的恐懼肆虐鞭撻神經,沈唯一的指尖微微的抖。
魚燉豆腐的香味迅速擴散,瓷窯碎片崩的碗渣飛濺,被嚇傻的服務生彎腰在旁邊不停道歉。
吃了癟的跋扈女人正愁有氣沒地撒,蓬亂的發絲也濺上了湯水,怒氣發狂地指點着服務員鼻子罵,“一個兩個不長眼的晦氣玩意兒!”
“還有你!這小孩你家的?!”女人拽着肩帶挎包細鏈,美甲亮粉色閃片剮蹭着包包側面針隙點綴的一圈白鑽,往沈唯一臉上懟,“看見了沒,愛馬仕Kelly限量款,被這個小屁孩磕掉了兩顆鑽!”
女人打量着沈唯一一身雜牌的破爛嗤笑着拿包撞了撞沈唯一的肩膀,譏諷的語氣不屑:“這包市值13w美金,去賣...你也賠不起。”
沈唯一失神的眸空洞無光,時間像是暫停,電磁“嗡嗡-”流轉耳膜,孩子的哭啼,女人刺耳的辱罵,道歉的,詢問的聲音通通不見。
小臂上酥麻燒灼的痛散了些,一片迅速漣起的水泡凸出,疼痛轉瞬即逝,卻壓的心口絞痛,沈唯一如墜萬丈冰封的深海,呼吸凌遲五髒六肺,窒息,壓抑。
沈恩感受到沈唯一臂彎傳來的陣陣顫抖,抽噎的鼻涕泡吸了吸,白嫩短胖的手臂顫顫巍巍擋在沈唯一面前,哭紅的臉皺巴着佯裝凶狠,揚起下巴瞪着女人,“我...沒碰你,你,是你撞倒的我。”
“哥哥,哥哥不怕。”沈恩抱着沈唯一脖頸的那只手,輕輕擦掉那失神眼睛裏溢出的水痕。
沈唯一眼睫緩慢眨動,眼底恢復清明,人也回了神。
“好啊!你們一唱一和的想賴賬是不是?!你,說你呢,你是他什麼人?要麼賠錢,要麼把他爹媽叫來,別跟我浪費時間掰扯!”
女人臉上濃豔的妝容脫落,細紋粗糙的膚質暴露,猙獰氣紅的扭曲,叉腰揚手指點的架勢不依不饒。
沈唯一輕拍懷裏的沈恩退了半步,避免傷到孩子,明眸澄澈眼睛淡淡掠過女人手裏的包,平靜對上女人的眼,“這包是假的。”
平淡的聲音一卻如平地驚雷般讓女人瞠目暴怒,“你胡說!兩個破爛/貨!看我不把你們的嘴撕爛!”
“小畜生,我打死你。”女人上前揚起手臂的同時沈唯一緊緊護着沈恩,自己下意識閉上了眼。
空氣霎時凝滯,比疼痛先來的是帶着溫度的懷抱,淡調的冷香裹着清風,沈唯一的脊背貼在男人頻震的胸口,立刻睜開了眼。
“啊-”咯咔骨骼撬碎的聲音清脆,女人面骨痛苦的扭曲,人被甩了出去,狼狽的撞在牆壁跌在地上。
沈唯一眼皮跳了一下,掙扎着想要脫離,下一秒從背後被男人抓住手肘壓進懷裏,“唯一。”
沈唯一的掙動停下,埋在頸窩裏的沈恩探着西瓜頭倒先和陸昭宇打了個照面,紅潤的臉蛋滑稽又顯可愛,紅腫的眼皮疊着三層,鼻梁倒不如沈唯一的挺。
陸昭宇冷面修羅,帶着肅殺的眼睛還未收的住怒,像成年的獅虎,磨着獠牙在被獵物愚弄的爆發邊緣,隨時準備廝捕殺獵。與剛剛喚人的溫聲割裂反差 。
沈恩探出的腦袋像含羞草被觸碰的花葉,慢騰騰縮了回去,收起摟緊沈唯一的胳膊肘,蜷在胸前。
“哥哥...”小家夥的聲音抖得比剛才還要厲害。
“乖,沒事沒事。”沈唯一輕拍沈恩的背安慰,偏頭去看身後的人,“陸昭宇,你先放開。”
身後的人難得好說話的鬆了掌心力道,但扶着沈唯一的肘臂往自己身側帶了帶。
被保鏢控制住的女人疼的齜牙咧嘴,唇邊的口紅暈花色,嚎哭喊着尖叫,“我的手...他們!抓他們!陸,陸少...是他們碰壞我的包,還倒打一耙!”
“我沒...沒有,哥哥我沒撞她。”沈恩在沈唯一懷裏挺直了腰杆,眼淚啪嗒往外掉。
陸昭宇用手下遞來溼紙巾擦了擦碰過女人的那只手,腳尖的球鞋踢了踢地上的挎包,“kelly三年前已經停售,你的這款仿的挺像,走廊裏有監控...”
紙巾被揉成團彈進垃圾桶,陸昭宇走到女人面前,俯身勾唇,“孩子到底撞沒撞,你最清楚。”
他揚起的嘴角一秒繃直,冷眸失溫,直抵人心,是只肆意慵懶的野獸,不疾不徐地等待落網的獵物。
心理防線崩塌的女人破防大哭,一邊搖頭,一邊認錯,打過針的豐唇顫的發抖。
“對不起....對不起,其實是我看手機不小心撞到的小孩,包磕壞了不想自己吃虧。
但...我不知道包是假的,我也是被騙了,我是受害人。”
“錯了,你該道歉的不是我,跟孩子道歉。”陸昭宇已經站回到沈唯一身邊,摸了摸沈恩的順毛腦袋。
“對不起寶貝,姐姐...姐姐一時鬼迷心竅,冤枉了你姐姐跟你道歉,你能原諒姐姐嗎?”
“不要,你推我,還欺負哥哥...哥哥都...哭了。壞人不原諒。”沈恩躲開陸昭宇的手,扭頭對着女人一本正經的說。
沈唯一皺着眉,抬手捂住沈恩喋喋不休的嘴。
陸昭宇撫摸了下沈唯一的後腦,接着捏了捏沈恩的臉笑着誇贊,“好孩子。” 他揮揮手,竭力狡辯的女人被保鏢架着胳膊抬走。
旁邊裝死很久的大堂經理招呼着人來收拾一地狼藉,點頭哈腰承諾着給沈唯一他們免單。
但陸昭宇並不好糊弄,何況是遇上關於沈唯一的事。
“九樓閣管理還是太清閒,軟凳坐久變散漫了,這可不行。底下人辦事畏畏縮縮怎麼行,你說是麼。”
“您說的是,是我們的疏忽,這事不應該等您親自來管。”
陸昭宇撥轉着腕上的表懷,自上而下的審判目光冷冽,身側的沈唯一將沈恩放下,大手牽着小手,愣愣站着。
“哥哥,我想回去。”沈恩拽着沈唯一的手,小聲的說。
陸昭宇視線敏銳投了過來,去抓沈唯一另一只手。
“嘶-”衛衣長袖下的傷口被碰上,沈唯一疼的壓低了眉,輕聲痛呼,本能甩開那只掌。
陸昭宇眸光微頓,扶着沈唯一的左臂輕輕拉人帶到眼前,掀開衛衣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