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雪已經停了，起了西北風，風不大，但是凌冽寒冷。
父子踏着積雪出門，後面的山上動靜很大，好像是鄉親們發現了獵物在大呼小叫着圍追堵截。
“阿爹，要不我跟着一起吧！”
“阿爹，我去也可以幫着拎一會兔子”。
李天明對着門口的兩個孩子搖頭，太冷了，雪太深，兩個孩子的小短腿根本走不快。
“在家老實的等着，中午了記得熬粥”。
還沒出村，被幾個清掃門前積雪的農婦擋住了。
“天明，你們這是？好肥的兔子啊”！
“胖嬸，大清早和順風去山裏撿的，不知道是不是下雪受了驚，兩只撞在樹上，一只撞在石頭上，脖子都快撞斷了。”
“啊？這也行”？
不管一群人信不信，李天明反正是信了。
“你們信麼？這個痞癩貨，把我們當傻子了，肯定是用什麼好辦法捉到的。”
“我覺得也是，哪有三只兔子一起撞死還讓他撿了這麼大便宜的事，這個痞癩貨這些日子不喝酒了，不過不是上山就是下河，還真讓他逮了些東西，明天起讓孩子偷摸盯着點，有好事不往外說，太自私了”。
幾個女人一台戲，把李天明扁的一文不值，人性就是這樣，你窮的好好的大家還會生出些同情心，突然間發了點小財，很多人看不下去的，不是紅眼就是編排。
雪路難行，不過爺倆想到黃澄澄的銅錢渾身力氣，大雪天也有去鎮上賣點雜貨換糧食的，看到李天明爺倆提溜的兔子都羨慕壞了，一斤兔子二斤高粱，這得換多少高粱米啊！
“小兄弟，怎麼抓的啊”？
李天明依然胡編亂造一番，別人除了羨慕嫉妒也沒法考究，不過都打算回家之後去山上轉轉，哪怕撿到一只也是大賺特賺。
到了鎮上，還是去的青磚大院，側門換人了，第一次賣魚蝦的時候見過一面，認識李天明父子。
“是來賣野兔的吧？你們稍等，我去和朱管家說一聲。”
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院內院外的積雪已經打掃的幹幹淨淨了，朱管家穿的很臃腫，帶着個小棉帽。
“厲害啊！三只大野兔，怎麼打的？”
“朱管家好，我們爺倆去山上下套子套的，昨天晚上剛套到，府上需要麼”？
朱管家有些猶豫，府上的少爺最喜歡的還是魚蝦，不過姥爺倒是挺喜歡吃這些野味的，算了！反正花不了幾個錢。
“說說怎麼賣吧？”
“朱管家，這三只兔子有二十多斤，您給二十個銅板就好”。
朱管家讓家丁接過兔子，數出了二十個銅板。
“沒事還是搞點魚蝦，少爺這幾天吃飯很好，本來留着祭祖的大鯉魚讓他一天給吃完了，老爺夫人都很高興。”
李天明接過銅板，數都沒數裝進了兜裏。
“朱管家，之前抓的魚蝦都是在河岔砸冰撿的，河岔抓完了，暫時可能沒有機會了，對了，朱管家，你知道哪裏有賣魚鉤的麼”？
朱管家眼睛一亮，認真的打量了眼李天明。
“魚鉤？你還會釣魚？能釣到嗎？”
“可以試一下，上次那條大鯉魚是好運所得，再也難有那樣的運氣，不過釣的話還是有機會的。”
朱管家買的魚蝦着實露了把臉，心裏的想法多了些。
“你等着，我去給你找找看，姥爺夏天和朋友釣過魚，不過沒釣到以後也不碰了。”
李天明喜出望外，雜貨店他問過，是沒有魚鉤的，沒想到柳暗花明。
朱管家過了好一會才出來，手裏拿着個小麻布包。
“找到了，魚線都爛了，還有三個魚鉤，白送給你，釣到魚優先過來讓我看看”。
李天明千恩萬謝，這比送給自己十斤糧食還高興。
“阿爹，你會釣魚麼”？
“不會，不會不會學啊，順風，我們不能只靠着套子憑運氣抓兔子，再說山裏還有野狼，不敢進山太遠，我們爺倆進山也有危險，還是得多在河裏找找機會。”
揣着二十枚銅錢，李天明心裏有些癢。
“順風，想吃點什麼？”
“阿爹，什麼也不要，攢了先還債好不好”。
“好，回家，這場雪一時半刻化不了，今天下午我們就去河邊釣魚去，嘿嘿，要是再能釣條大鯉魚，八十文錢就攢夠了，以後再賣了錢全部買吃的。”
順風激動的滿臉通紅，誰要是再說阿爹是個無能的痞賴，他上去就是一個大逼兜，村裏有一個算一個，誰家的爹能三五天就賺五六十文啊！
李天明沒冰釣過，不過看過很多冰釣的視頻，是那種帶着煤氣罐撐帳篷釣的，有了魚鉤，魚線用銀線接起來就好，帳篷不用考慮，天寒地凍的，帶些幹柴點個火堆就好。
爺倆回到家已經天晌了，老遠就看到了家裏的炊煙，頂着西北風走回來，全身凍的冰涼，山坡上還有很多黑影，不知道他們收獲怎麼樣？拿着鐮刀棍子去打獵，本身就不靠譜，順風順水去年跟着混了一個冬天，最後算了算一共分了三斤半的高粱米。
“阿爹回來了”！
順財小跑着迎出來，院子裏的積雪都被兩個孩子堆起來了，看樣子也是忙活了一個上午。
“阿爹，賣了麼”？
“賣了二十文，我們現在有五十二文了，順水，把雞腸子拿進屋，放在爐子跟前化凍，一會我翻洗一下，下午釣魚用”。
“釣魚？阿爹，你買到魚鉤了麼”？
不用李天明解釋，順風把整個行程都詳細說了一遍。
把錢在牆縫裏藏好，喝了碗稀粥，雞腸子化開了，也不知道河裏有沒有肉食魚，沒有的話還得想別的辦法。
外面突然傳來了吵吵鬧鬧的聲音，聽着有些惶恐和焦急。
“順風順水，去看看怎麼回事？”
三個孩子一起跑出去，沒過一會兒順財先回來了。
“阿爹，有人受傷了，他們在山上遇上了野豬，野豬挨了幾棍子發了瘋，拱倒了豆包的爹跑掉了，豆包爹的腿好像斷了”。
沒有合適的武器，狩獵哪有那麼簡單，一個村子的壯勞力上山，一上午就打死了五只兔子和兩只野雞，好容易碰到個野豬，準備搞死全村打打牙祭，結果跑了不說還傷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