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茵被他一說,更是抖得像個篩子似的,她又急又怕,一時間,臉紅得像蘋果似的。這是薛茵的小毛病,她自幼便是個內向之人,不擅長與人爭辯或是吵架,嘴更是笨得不得了,每每她着急想要還嘴或是解釋的時候,就會臉紅。
“臣女……臣女……臣女……沒……沒沒有,臣女只是膽子……比較小,而殿下貴氣逼人,臣女一時緊張。”她一番話說得結結巴巴,很害怕謝玄舟會懷疑自己。
她說完之後,面前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詭異的安靜蔓延開來,薛茵緊張得快要喘不上氣了。
太子這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有沒有相信她的解釋?
薛茵緊張得要命,偷偷地抬頭,想瞄一眼謝玄舟。
結果才抬眸,就撞入男人的視線。
薛茵又迅速低下頭,這下更羞窘了。
她甚至攥住了自己的衣角,以此來緩解自己的緊張。
她的小動作被謝玄舟盡收眼底,謝玄舟眸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她的解釋和她的行爲倒是相符,只是……見到他就會緊張成這樣嗎?
謝玄舟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了她:“原來如此。孤沒事了,薛姑娘請吧。”
薛茵大大鬆了口氣,道了聲告退,趕緊跑了。
她真的是用跑的動作,小步拎着裙擺,像小兔子似的跑遠了。
謝玄舟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失笑。
一旁長風覺得此刻甚爲詭異,倘若他沒瞎沒聾沒有出現神志不清的情況的話,方才殿下對那位薛姑娘,應當是在逗弄?
但這個詞出現在殿下身上,已然很離奇。
殿下對女人的態度一般只有兩種,想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他冷漠甚至厭煩,不想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他冷漠且平靜。
但方才殿下對薛姑娘,顯然屬於二者之外的一種情緒。
長風默默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他的神智應該很清醒。
長風還在震驚之時,謝玄舟已然收回思緒,道:“走了。”
謝玄舟今日來靈源寺,是爲皇後給圓覺大師送一卷親手抄寫的經書。
謝玄舟幼時曾在靈源寺住過兩年,他少時不知爲何噩夢纏身,難以入眠,許多太醫看過,都道他身體健康,沒什麼毛病,只能給開一些安神的藥,但是都沒什麼用。後來是圓覺大師提議,讓他來寺中修行。
奇怪的是,他在靈源寺住下之後,的確好了起來,再沒做過那些噩夢。
所以謝玄舟與圓覺大師還有些交情,謝玄舟長大之後也常會回靈源寺看望圓覺大師,陪圓覺大師對弈。
謝玄舟來到圓覺大師的禪院,圓覺大師知道他今日會來,已然擺好了棋局在等他。
“殿下今日來遲了稍許。”圓覺大師笑呵呵的,他生得十分面善,有些胖乎乎的,看着很和善。
謝玄舟道:“遇上了一個人,多說了幾句話。”
他執起白子,落下一子。
圓覺大師緊跟着落下一枚黑子,又笑眯眯看着謝玄舟道:“殿下近來似乎有煩心事。”
謝玄舟被圓覺大師說中心思,微微壓低眉頭,“是有些煩心事,不過無妨,孤會解決。”
那羅猛果真是個硬骨頭,軟硬不吃,什麼都不肯吐露。謝玄舟撬不開他的嘴,便有些煩躁。
但沒事,這件事他已經暗中調查了三年,他遲早會查出事實真相。
*
薛茵步履匆忙,跑得太急,一時未看清,撞到了人。
她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沒事吧?
薛茵抬起頭來,擔憂地看向面前的人。
那人四十來歲的年紀,衣着富貴,氣度不凡,想來是位貴人。薛茵愣了愣,沒想到自己會沖撞到貴人。
她眸光一頓,落在那人左手拄着的拐杖上。
拄拐……薛茵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莫非此人乃是寧王?
她心中浮現出諸多關於寧王的傳聞,臉色一白。
寧王無端被人沖撞,原本心生不悅,眸中閃過一絲陰鷙。
但在薛茵抬起頭的那一瞬,寧王看清了薛茵的臉,眸中陰鷙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亮。
竟是位美人。
“無妨,倒是姑娘沒事吧?”寧王語氣和睦,視線緊緊落在薛茵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她。
她很年輕,膚如凝脂,白皙的脖頸往下是纖瘦卻不幹柴的身軀。
是個尤物。寧王在心裏暗暗下了評斷。
寧王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獵物,被獵人盯着的滋味並不好受,薛茵後背一陣發涼,心沉沉往下墜。
她聽說,寧王好美人,甚至有過看上了人就直接搶回家的先例。
寧王方才的眼神是不是……
薛茵如墜冰窟,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太子,寧王,對她來說都是絕路。
薛茵目光呆滯,聽見寧王笑着開口:“這位姑娘,今日相遇便是有緣,不妨陪本王坐下喝杯茶,如何?”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而她不過是無權無勢的民女,又怎敢拒絕王爺的邀約?
薛茵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多謝王爺。”
她呆呆地跟着寧王往禪院去,寧王身後有四個侍衛保護,看起來都孔武有力,身手不凡,她若是想逃,定然沒有機會。
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