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出一個冰冷的笑:“狗系統,這就是你說的‘富裕家庭’?烈士遺孤?真是好得很,”
想起地府那個光幕最後被她逼得幾乎亂碼的模樣,謝清禾磨着後槽牙發誓:“等姑奶奶我摸清楚情況,總有一天殺回地府,非把你那個小光球拆成零件,扔進忘川河裏喂魚,”
門外傳來“咚咚”的、用手輕輕拍打門板的聲音,伴隨着老人擔憂的催促:“你這丫頭,太陽都曬屁股了,還在磨蹭啥呢?紅薯粥都要涼了,”
謝清禾赤腳踩上冰涼粗糙的水泥地,一股寒意順着腳底板直竄上來,激得她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她走到屋裏那個斑駁不清的衣櫃鏡前。
鏡面裏,映出一個大約十八九歲的少女身影——杏眼水潤,瓊鼻挺翹,烏黑濃密的長發編成一條粗辮子垂在胸前,身上穿着一件半新的紅色碎花的確良襯衣,勾勒出初顯窈窕的身段。
眼尾下方一顆極淺的褐色小痣,位置和形狀與她後世一模一樣,給這副溫婉的皮相平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媚意和熟悉感。
“這皮相……倒是與我之前的樣子有七八分相似,還行。”她還算滿意地點點頭。
她試着握了握拳,一股遠超常人的、爆炸性的力量瞬間在四肢百骸中涌動,仿佛輕輕一拳就能砸碎眼前的牆壁。
“咚,”
她突然伸手,五指如鉤,輕易扣住了實木衣櫃的邊緣,稍一用力,那結實的櫃門立刻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邊緣赫然出現了五個清晰的指印凹陷。
看着那破壞力,謝清禾滿意地點頭,琥珀色的瞳孔裏閃過興奮的光芒:“天生神力……很好。這倒是方便多了。”
“清禾?”
門外的老人似乎聽到了動靜,聲音更加焦急:“啥聲音啊?是不是摔着了?”
謝清禾深吸一口氣,迅速將那股駭人的力量收斂起來,揚聲回應,聲音刻意模仿出少女特有的清亮和軟糯:“奶,我沒事,馬上就好,你們先吃,”
這聲音似乎安撫了門外的人,也惹得窗外在泥地裏覓食的幾只麻雀撲棱棱飛走了。
謝清禾再次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嚐試去感應那個地府“賠”給她的無限空間。
意識仿佛瞬間被吸入一個無形的旋渦。
再“睜眼”時,她已置身於一棟明亮寬敞、充滿未來感的三層別墅客廳中央。
恒溫系統自動將環境調節到最舒適的溫度,柔和的光線灑落下來。
正對面的全息屏幕上,正飛速滾動着令人眼花繚亂的物資清單:
【22世紀單兵能量武器x100】
【納米級全自動激光槍x1】
【超級轉基因種子庫(抗旱抗澇抗蟲)x1000種】
【大黃魚(1000g/條)x30】
【齊白石《蝦趣圖》真跡x1】
【自動化養殖場(活體家禽家畜各100已就位)】
【自動化無土栽培農場(各類蔬果已發芽)】
【……】
武器庫、醫療室、圖書館、能源中心……這真是把她後世的家給搬來了,裏面她要的東西大部份都有,算了即來之則安之吧……。
謝清禾的嘴角無法抑制地緩緩勾起,露出一抹如同偷腥成功的貓兒般的笑容,張揚又得意:“嘖,地府那邊……雖然沒有完全滿足要求,‘買一送一’的套餐,湊合着用吧。”
意識回歸現實,鼻尖立刻嗅到了現實世界中那股濃鬱的紅薯混合着米粥的樸素甜香。
她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走了出去。
粗糙的木桌上已經擺好三副碗筷。
一位身着洗得發白、打着補丁的藍布衫,銀發在腦後挽成一個一絲不苟的小髻的老太太,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熬得極其濃稠的粥從廚房出來。
碗裏的米粒與紅薯塊幾乎各占一半,在這物質匱乏的1974年,這簡直堪稱奢侈的早餐。
老人家眼角的皺紋裏盛滿了慈愛,但那雙經歷過風霜的眼睛深處,卻掩不住一絲欲言又止的擔憂和愁緒。
“臉盆裏有熱水,洗漱好就快來吃,愣着幹啥。”
奶奶將最大的那碗粥推到她面前,聲音溫和。
“小禾啊……”
老人枯瘦的手下意識地在洗得發白的圍裙上搓了搓,臉上的皺紋因愁苦而更深了幾分。
“下鄉的事……若真沒法子……奶和你爺……就陪你一塊去。咱回老家種地去,總歸……總歸餓不死人。”
謝清禾的腦海中原主的記憶碎片迅速拼接——她那個在鋼廠當了上副主任就自以爲是大人物的大伯謝建忠,爲了徹底霸占這套位於西寧路、雖然老舊卻地段極好的二層小樓。
以及原主母親留下的那個令人眼紅的鋼廠正式工名額,竟然瞞着所有人,偷偷替她這個侄女報了下鄉的名,要把她打發到千裏之外、條件艱苦的西北農場。
老人最終只是化作一聲沉沉的、無能爲力的嘆息,仿佛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脊梁:“快,快吃吧,再不吃就真涼了。”
謝清禾接過那碗沉甸甸的粥,指尖與老人相觸時,清晰地感受到那粗糙皮膚下抑制不住的細微顫抖。
她垂下眼瞼,熱粥蒸騰起的白色水汽氤氳了她的視線,熏得睫毛微微發燙。
腦海裏卻在飛速調取並分析着原主的記憶——原主的父母,明面上的身份是鋼廠的高級技術工人,半年前接到一項“去西北支援新型開墾機調試”的緊急任務後離奇失蹤,一個月前被追認爲烈士。
但實際上,謝清禾根據那些零碎的記憶碎片,想起謝家深夜悄然停靠的吉普車引擎聲、書櫃深處那份印着鮮紅國徽的保密協議、母親那本寫着“鈈同位素分離參數”的、用特殊密碼記錄的筆記……
判斷,這兩人極大概率沒有死,而是被秘密調往了西北某處絕密研究所,正在進行一項至關重要的研究。
“奶”
她突然抬起頭,聲音壓得極低,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奶,我爸媽他們……去西北前,有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話?或者,您和爺爺……知道些什麼嗎?”
“哐當,”
謝奶奶手裏的長柄勺子應聲掉進鍋裏,發出刺耳的聲響。
老人混濁的眼睛猛地睜大,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驚慌,又慌忙垂下眼,不敢與她對視,聲音發虛:“奶……奶什麼都不知道……小孩子家別瞎問……快,快吃你的粥……”
她顫抖着手去撈鍋裏的勺子,卻因爲心緒大亂,撈了三次都沒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