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瞬間安靜下來,紀慎明看着緊閉的房門,氣得胸口起伏,
劉美娟坐在一旁,也沒了織毛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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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安縣軍區醫院的走廊裏,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與壓抑的氣氛交織在一起。
張海菊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着不讓它落下。
李素珍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帶着一絲安撫:“海菊,別哭了,郝政委不管怎麼說已經被搶救過來了,這就是萬幸。”
一旁的張海菊臉色憔悴,她拉着李素珍的手,聲音哽咽:“素珍姐,你說我們到底得罪誰了?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們?我們家建國多老實一個人,一輩子兢兢業業,怎麼就遭了這種無妄之災!”
李素珍嘆了口氣,拍了拍張海菊的肩膀,又輕輕搖了搖頭,眼神示意她看了看周圍,
張海菊瞬間明白過來,醫院人多眼雜,這裏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有些話一旦傳出去,不知道又會引發怎樣的風波。
“這兩天你也辛苦了,” 李素珍放低聲音,“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照顧好郝政委,別讓他再操心。
去安市調查的人,馬上就回來了,相信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一切都會過去的。”
張海菊點了點頭,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她對着李素珍感激地說:“素珍姐,這幾天真是麻煩你了,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李素珍擺了擺手,“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明輝那孩子懂事的很,還有小南也很是乖巧。
咱們可是十幾年的朋友,更是十幾年的同志,在這種時候互相幫襯不是應該的嗎?”
停頓了片刻,李素珍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便把張海菊拉到走廊盡頭,壓低聲音說道:
“不過大姐得提醒你一聲,這次的事情不簡單。
上面居然敢這樣子明目張膽地縱容他們,你也知道,那些人的後台硬得很,不像咱們這些沒有靠山的,
全靠這麼多年的軍功一點點混到如今的位置,根基太淺了。”
她頓了頓,眼神裏多了幾分擔憂:“你也看到外面的世道了,現在是越來越亂,
咱們這些沒背景的,在風口浪尖上,隨時都可能被卷進去。”
張海菊臉色愈發沉重,“我知道素珍姐的意思,這次的事,明顯是有人故意針對我們家建國。”
“你......”李素珍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怎麼開口,
張海菊看着素珍姐的神色,“素珍姐,你就別遮遮掩掩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李素珍嘆了口氣說道:“你家那個二丫頭,今年也不小了吧?不如趁着現在,趕緊找一戶好人家嫁了。
你也知道你家丫頭的模樣,長得太出衆了,我怕一般人家根本護不住她。
要是能嫁得好,不管是對她自己還是對你們家都是添了助力,可萬一......”
後面的話李素珍沒說出口,但張海菊心裏清楚,萬一建國的事情沒能妥善解決,他們家垮了,
二丫頭沒有好的歸宿,未來的日子恐怕會更加艱難,她本來就對不住那丫頭,如果......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活。
“你要是覺得合適,我到時候就托胡大姐找找合適的人家,”
張海菊面露詫異,“胡大姐,她會管這個事嗎?”
那可是副師長的夫人,要是能通過她牽線,二丫頭的婚事說不定真能有個好着落。
“放心吧,我一定能說通她。”
張海菊一聽,心中也多了幾分期待:“那真是太感謝素珍姐了,有胡大姐幫忙,肯定錯不了。”
可轉念一想,她又皺起了眉頭,“可是我們家如今這個光景,建國還在醫院躺着,事情也沒個定論,誰會同意和我們家相看啊?”
李素珍笑了笑,“唉,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時候啊,越是這種節骨眼,越容易找到轉機。
如果上面有人肯替你們周旋,老郝的事情、你們家的困境,都不算什麼大事。”
—— ——
“我聽說你今天去軍區醫院了?見到郝政委他們了嗎?
你可得好好勸勸海菊妹子,讓她別做什麼傻事,組織肯定是公平的,老郝的事情一定會查清楚的。”
“公平?哪有什麼公平!這麼一丁點小事,他們卻揪着不放,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不就是看中老郝屁股底下的政委位置嗎?”
“哎呀,你這老娘們兒,在屋裏瞎嚷嚷什麼!”
楊團長猛地提高了音量,生怕妻子的話被外人聽去,“這種話能隨便說嗎?小心禍從口出!”
“我才懶得和你說這些大道理!” 李素珍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你現在要去哪兒啊?”
“去孫副師長家裏,” 李素珍一邊換鞋,一邊隨口答道。
“這個節骨眼,你去他家幹嘛呀?”
“去給海菊前頭那個丫頭說媒去。”
楊團長皺眉,“這會兒說什麼媒啊?”
李素珍笑了笑,“那個丫頭我見了,長的是如花似玉啊,我看了都走不動道,男人見了那更別說......
正好趁這個機會,給她找一個好人家,要是對方能在上頭爲郝政委說兩句話,老郝的事情算什麼事?”
楊團長冷笑,“你啥時候這麼好心了?”
李素珍一副理所應得,“你看你說的,我也是爲了咱家好,
你和郝政委是穿一條褲子的,他這次要是栽了,你還遠嗎?”
楊團長嘆了口氣,“你這是讓人家賣女兒啊!這種時候提婚事,不是把人往火坑裏推嗎?”
“說什麼賣不賣的,這麼難聽,” 李素珍氣憤的說道,“我也是爲誰啊,就你這樣的,趁早轉業。”
說完,打開大門,咣當一聲關上了。
楊團長望着門口,心裏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