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的效率很高,很快買來了一件款式簡單大方的白色襯衫。
江夏在洗手間換好,將裴時嶼的西裝外套仔細疊好,抱在懷裏走了出去。
高海等在門口:“江小姐,裴總讓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江夏點點頭,抱着外套,走向總裁辦公室。
敲門進去時,裴時嶼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着她。
聽到聲音,他轉過身,目光第一時間落在她換好的襯衫上,然後緩緩上移,看向她的臉,最後定格在她那還能看到點微紅的左臂上。
“手,怎麼樣?”他問,聲音聽不出情緒。
江夏把懷裏的外套放在他辦公桌旁的椅子上。
“沒事了,就是稍微燙到一點點,已經不怎麼紅了。”
她語氣輕鬆,甚至還抬起手臂給他看了看,證明自己真的無恙。
裴時嶼走近幾步,在她面前站定。
他比她高很多,投下的陰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
他沒有去碰她的手臂,只是垂眸仔細看了看那片幾乎快要消失的紅痕。
“真的沒事。”
江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想放下手臂。
就在這時,裴時嶼突然抬手,輕輕地觸碰到那微紅的皮膚。
江夏身體猛地一顫。
他的指尖很涼,與她皮膚上殘留的灼熱感形成對比,帶來一陣戰栗。
他的動作一觸即分,快得仿佛是她的錯覺。
“以後離她遠點。”他收回手。
江夏抬起眼,眼神純真又帶着狡黠:“哥,你是讓我躲着徐靈,還是在擔心我?”
裴時嶼鏡片後的眸光微閃,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剛才在茶水間,真的是意外?”
江夏心裏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蹙起眉,帶着被質疑的委屈:“不然呢?難道我還能自己把茶水往身上潑嗎?”
她頓了頓,小聲補充,“我又不傻……”
裴時嶼靜靜地看着她,那雙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江夏強迫自己與他對視,不露絲毫破綻。
幾秒後,他移開目光,轉身走回辦公桌後。“出去工作吧。”
江夏暗暗鬆了口氣,知道這關算是過了。
她指了指椅子上的西裝外套:“哥,你的外套,我送去幹洗後再還你?”
“不必。”裴時嶼已經坐下,重新拿起了文件,目光落在紙上,語氣淡漠,“放着就行。”
“哦,好。”江夏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在關上門的前一刻,她回頭看了一眼那件被她小心疊放的外套,嘴角不禁上揚。
他不讓她送洗……
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排斥衣服上沾染她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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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關上後,裴時嶼並未立刻投入工作。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旁邊那件西裝外套上,眸色深沉。
他當然不信那是一場意外。
那個小瘋子,慣會利用自己的優勢,裝可憐博同情。
但明知如此,看到她那副委屈隱忍,眼圈泛紅,=一股無名火還是瞬間竄了上來,燒掉了他引以爲傲的理智。
他甚至沒多想,就脫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當衆維護了她。
這種近乎本能的反應,讓他感到陌生,且危險。
他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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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江夏正準備下班,手機響了起來,是蘇妗打來的。
“夏夏!”蘇妗的聲音有些焦急,“我聽張嬸說,你在公司被開水燙到了?嚴不嚴重啊?怎麼這麼不小心!”
江夏心裏暖了一下,知道肯定是家裏司機或者誰看到了情況,傳了回去。
她連忙用輕鬆的語氣寬慰道:“媽,沒事兒,就是一點點溫水濺到了,胳膊就紅了一小下,早就不疼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真的沒事?你可別騙媽媽。”蘇妗還是不放心,“什麼工作那麼急,還能把茶水潑到身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的事,”江夏笑着否認,語氣帶着點撒嬌,“就是我自己不小心,在茶水間沒注意,跟同事碰了一下。哥當時正好路過,還把他外套借給我了呢。”
她故意把裴時嶼扯進來,增加可信度。
這時,電話那邊傳來了江北林的聲音:
“夏夏,真沒事?在公司要照顧好自己,別毛毛躁躁的。有什麼委屈跟爸說,或者跟你哥說也一樣,他就在身邊,能照應你。”
“知道啦爸,真的只是小意外。”江夏保證道,“我這麼大人了,能照顧好自己的。你和媽就別擔心了。”
又安撫了父母幾句,江夏才掛斷電話。
她握着手機,能想象到父母在電話那頭擔憂的樣子,心裏既溫暖又有點過意不去。
她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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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餐桌上,蘇妗還是忍不住拉着江夏的手仔細看了看她的胳膊,確認那幾乎看不見的痕跡,才徹底放下心來。
“時嶼啊,多虧你在公司看着夏夏。”江北林對裴時嶼說道,“這丫頭有時候是有點莽撞,你多費心。”
裴時嶼坐在對面,聞言放下湯匙:“江叔,您放心,我會看着她的。”
他目光淡淡掃過江夏,江夏正低頭喝湯,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不過夏夏也不是小孩子了,”蘇妗接過話頭,“能去你公司實習,跟着你學東西,我們都放心。就是這職場人際關系啊,有時候比學校復雜,夏夏你也要學着機靈點。”
“媽,我明白。”江夏抬起頭,甜甜一笑,“有哥在,沒人敢真的欺負我。”
江夏說這話時,眼神瞟向裴時嶼。
裴時嶼接收到她的目光,沒有回應,只是拿起公筷,給江北林夾了菜,轉移了話題:“江叔,城東那個項目,後續的規劃草案我看過了,有幾個點還需要再斟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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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轉向了工作,江夏也不插話,安靜地吃着飯,心裏卻在盤算着下一步。
父母的關心是真實的,這讓她心裏有些許愧疚。
但一想到裴時嶼,那股想要靠近他、征服他的欲望就又占據了上風。
她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和父親討論公事的男人。
看來,得加快進度了。
在父母察覺出更多不對勁之前,在她自己徹底沉溺於這場遊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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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在看似和諧的氛圍中進行着。
江北林和裴時嶼聊完公事,蘇妗便笑着將話題引向了更私人的領域。
“時嶼啊,”蘇妗夾了塊排骨放到他碗裏,語氣溫和,“今天下午我跟你聞阿姨通電話,聽說小箏前兩天又去公司找你了?是爲了項目的事?”
裴時嶼動作頓了一下,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才回道:“嗯,討論新季度的合作細節。”
“小箏那孩子真是不錯,”蘇妗臉上露出贊賞的神色,“家世好,模樣好,能力也強,待人接物又大方得體。聞遠科技跟我們盛江合作這麼多年,知根知底的。”
她說着,目光似有若無地掃了一眼正在默默扒飯的江夏,又回到裴時嶼身上,“你年紀也不小了,身邊也該有個合適的人考慮終身大事了。我看小箏就很好,跟你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