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悅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多這個嘴。
或許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腦子已經不清醒了。又或許是，她潛意識裏，想爲陳實做點什麼，證明自己這個“形象顧問”並非全無用處。
她見慣了會所裏那些男人爲了面子一擲千金的場面，也隱約懂得一些奢侈品圈子裏的潛規則。她猜，陳實應該是被“非賣品”和“配貨”這種規矩給惹到了。
銷售顧問聽到於悅的問話，愣了一下，隨即職業地回答道：“女士，我們品牌沒有明確的VIP消費門檻。主要是看客戶的綜合消費記錄和與品牌的粘合度。”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就是一套官方辭令。
於悅在夜場裏練就的察言觀色能力，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
她看得出，這位銷售顧問雖然客氣，但眼神深處還是帶着一絲優越感，並沒有真的把他們當成能買得起“黑水鬼”的客戶。
畢竟，他們太年輕了，而且陳實雖然換了一身行頭，但終究缺少那種常年浸淫在名利場中的積澱。
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從於悅心底冒了上來。
她轉頭看向陳實，壓低聲音說道：“陳實，我聽客人說過，想買這種熱門表，要麼就搭着買一塊他們不好賣的表，通常是那種鑲鑽的金表。要麼，就是一次性買兩三塊，證明你的實力，他們才可能把熱門款賣給你。”
陳實聽明白了。說白了，就是得讓他們覺得，你不是個只盯着熱門款來薅羊毛的普通顧客，而是個真正有實力、能爲他們貢獻更多利潤的大客戶。
他看了一眼櫃台裏那些金光閃閃、鑲滿鑽石的女士腕表，搖了搖頭。他對那些不感興趣，買了也是浪費。
“除了排隊，還有別的辦法嗎？”陳實直接問銷售顧問。
銷售顧問見他這麼直接，也就不再繞彎子了，她稍微調整了一下說辭：“先生，是這樣的。如果您今天能在我們店裏選購兩塊其他款式的腕表，我可以去向我們經理申請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這塊‘黑水鬼’銷售給您。”
這就是搭售，這就是暢銷奢侈品圈子內默認的潛規則了。
“兩塊？”陳實問道。
“是的，先生。”
陳實看了一眼身邊的於悅。
於悅立刻心領神會，她走到女士腕表的櫃台前，裝作很感興趣地看了起來。
“這塊挺好看的，”她指着一塊表盤上鑲着一圈碎鑽的日志型腕表，“這個多少錢？”
“女士，您眼光真好，這是我們今年新款的日志型，28毫米表盤，非常適合您這樣手腕纖細的女士。這塊的價格是89500元。”銷售顧問介紹道。
將近九萬塊。
於悅心裏咯噔一下，但臉上卻裝作很喜歡的樣子：“還不錯。陳實，你覺得呢？”
她這是在給陳實搭台階。
陳實看懂了她的意思。
他走到於悅身邊，看了一眼那塊女表，又看了看銷售顧問，說道：“一塊女表，再加一塊男表，就可以買那塊‘黑水鬼’，是這個意思嗎？”
銷售顧問的眼睛亮了。
如果能一次性賣出三塊表，其中還有一塊是價格不菲的女表，這筆提成可就相當可觀了。
“是的先生！如果您確定要這塊女表，再選一塊男表，我可以試着幫您申請到那塊潛航者！”
“行。”陳實點點頭，然後又在男表櫃台裏掃視了一圈。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一款金色的腕表上。那是一款日志型腕表，黃金和蠔式鋼的間金表帶，配上經典的三角坑紋外圈，在燈光下顯得非常耀眼。
“就這塊吧。”陳實指着它。
“好的先生！”銷售顧問立刻將那塊間金日志型拿了出來，“這款是我們的經典款，41毫米的‘狗牙圈’，非常大氣。價格是115900元。”
十一萬五千九。
於悅在心裏默默加了一下：女表八萬九千五，這塊男表十一萬五千九，再加上那塊不知道價格的“黑水鬼”……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那塊‘黑水鬼’多少錢？”陳實問道。
“潛航者型的公價是78300元。”銷售顧問回答道。
三塊表加起來，總價是283700元。
“好，就這三塊。刷卡。”陳實拿出自己的銀行卡遞了過去。
銷售顧問雙手接過那張最普通的儲蓄卡，心裏其實還有一絲疑慮。但當她把卡插進POS機，輸入金額，再讓陳實輸入密碼後，POS機吐出籤購單的那一刻，她所有的疑慮都煙消雲散了。
“先生，好了。”她的聲音明顯有些激動，雖然勞力士比較暢銷，不缺客戶，但陳實這種第一次買，就直接買三塊的‘大佬’也不是很多見。
主要是她只要服務好了，後續還少不了來這裏購買，所以她試探性開口問道：“先生，爲了給您提供更好的後續服務，您可以留下一個聯系方式，在您用表過程中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聯系我。”
陳實點點頭，兩人互加了聯系方式。
接下來，就是截取表帶、填寫保卡、開發票等一系列流程。
銷售顧問親自爲陳實將那塊“黑水鬼”戴在了手腕上。
冰冷的精鋼表鏈貼合着皮膚，帶來一種沉甸甸的質感。
陳實抬起手腕，看着鏡面下那深邃的黑色表盤，以及指針平穩地劃過，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這不僅僅是一塊表，更是埋藏心底多年心願的達成。
【檢測到宿主完成形象改造，系統評分中……】
【配飾：勞力士潛航者型腕表。風格：經典、硬朗。】
【評分完成，當前印象分98分！】
【任務“改造形象”已全部完成，綜合評分爲96分！】
【觸發二十倍終極暴擊返還！消費283700元，返還5674000元！】
【獎勵已發放宿主賬戶，請注意查收！】
陳實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看着自己手機銀行APP裏，冰冷的七百多萬，那一長串的數字，感覺像是在做夢。
他差一點就成了千萬富翁。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手機收回口袋。
“先生，您的腕表。”銷售顧問將另外兩塊包裝好的表，連同保卡和發票，一起放進一個精致的墨綠色購物袋裏，雙手遞給陳實。
陳實接過來，順手就遞給了旁邊的於悅。
於悅下意識地接過袋子，感覺手上一沉。
“這……這是幹嘛？”她不解地問。
“給你的。”陳實看着她，淡淡地說道。
“給……給我的？”於悅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她低頭看了看袋子裏，那塊價值近九萬的女表，正靜靜地躺在裏面。
“這塊女表，算是你今天當顧問的報酬。”陳實說得雲淡風輕。
他這麼做，有幾個原因。
第一，這塊女表是他爲了買“水鬼”而搭售的，他自己並不需要。
第二，於悅今天確實幫了他不少忙，那五千塊的顧問費，在現在看來，已經有點拿不出手了。用這塊表來答謝她，既能體現自己的大方，也能徹底了結這份人情。
他深知當富豪最重要的不是錢，而是人情。
於悅拎着那個沉重的袋子，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看着陳實，那個她以爲自己很熟悉的男人，此刻卻變得無比陌生，無比遙遠。
她忽然明白了，從今天起，她和陳實之間，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