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醫院出來沒幾個小時，陸家人又整整齊齊回去了。
看着眼熟的一家子，值班醫生戴着老花鏡翻了翻就診記錄，確認沒看錯，納悶道，“你們下午不是才來過嗎，怎麼又來了？”
陸伯東滿頭大汗，沒好意思說真話，而是甩鍋，“我爸回去又暈倒了，是不是你們醫院水平不行，才沒把我爸治好？”
聽到這句話，值班醫生的好奇瞬間收起，臉色一沉，“你行你上，你這麼厲害還來我們醫院幹嘛？自己擱家裏扎一針就好了，還不用花錢。”
“再說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們下午治的是肩膀上的外傷吧？咋滴，你爹這傷口長了腿，還能跑到腦子裏把他幹暈了？要不我給這傷口磕一個，順手找公安給它上副腳銬啊？”
本來值夜班就糟心，遇到群神經病可把醫生給氣壞了，逮着人就是一陣突突突。
陸伯東抹了把噴到臉上的口水，縮了縮脖子沒敢吱聲，往後一退躲到吳秀英身後去了。
睨了眼不中用的兒子，吳秀英一擼胳膊，彎下腰對着醫生訕訕一笑，“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兒子年紀小，不會說話，他只是一時着急，你別和他計較，快給我老伴兒看看，他暈了有一會兒了。”
吳秀英的話其實也不咋中聽，不過勉強算是給雙方遞了個台階。
醫生也不想自己值班的時候鬧出人命，便沒追究，走到陸父跟前檢查了幾分鍾。
檢查完，眉頭擰成一團。
吳秀英見狀嚇了一跳，“醫生啊，我老伴兒還活着嗎？能救嗎？”
陸伯東聽着這話，嚇得臉色煞白，手都發抖，“醫醫醫生……我爸死了？”
陸曉溪和陸家寶一聽這話，嚇得原地哭喪。
看到這家人的反應，醫生都顧不得再裝資深。
他行醫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上趕着給親爹哭喪的。
“咳，人沒事。”醫生清清嗓子，重新找回老大夫的派頭。
得知人還活着，陸家人紛紛鬆了口氣。
吳秀英沒好氣地指着醫生鼻子問，“人沒事你幹啥那副表情，戲弄病人家屬很有意思嗎？”
“對啊，明明只是暈倒的小毛病，擺出一副救不活了的表情幹啥？我就說你醫術不好吧，要不然怎麼連暈倒都治不了。”可算被陸伯東找到機會懟回去了。
醫生原本還有些心虛，但架不住陸家人太過咄咄逼人。
“啊是，我醫術不行，你們趕緊把人抬走，我學業不精治不了，有你們這樣的好家人，想必老頭子很快就能吃上香火飯。”
說着，醫生坐回凳子，撒手不管了。
陸伯東哪能料到醫生這麼硬氣，梗着脖子傻眼，“你這就不管了？”
醫生擺擺手，“管啥啊，你醫術比我好，說不定你和你爹說兩句就能把人喊醒了。”
光是和這幾人說話，他都不用多問，就能知道病因。
所以那話也不是胡謅，有這樣的大孝子在，能把親爹氣暈，自然也能氣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氣一氣就醒了。
說是這麼說，陸家人哪能真的不管陸父的死活。
爲了賠罪，吳秀英扭頭就沖陸伯東發火，“你這張嘴不會說話就老實點當個啞巴！”
陸伯東這次沒敢犟，乖乖低頭挨罵。
在吳秀英和陸曉溪母子三人的認錯道歉下，醫生總算願意給陸父治病了。
許是吵架耽誤了點時間，剛扎了兩針，陸父就醒了。
最後一針沒刹住腳，扎在陸父眉心。
扎過針的都知道，視覺比觸感更能傳遞痛覺，換句話就是看着針扎進去更疼。
陸父沒忍住，尖叫一聲瞪成鬥雞眼，差點兒再次嚇暈。
他想暈，醫生還不想再看到他們一家呢，趕緊收了針，收完診費就送客。
回去的路上，陸家人總算消停。
折騰到現在，晚上都沒吃飯，就算想折騰，也沒多餘的體力。
吳秀英邊走邊數落，“錢多燒得慌啊，有幾個錢啊就敢一天三趟上醫院，再厚的家底都不夠造的。”
其他人聽着，沒吱聲。
陸立新不耐煩聽她念叨，“安靜點，腦瓜子疼。”
吳秀英張了張嘴，憋屈的閉上。
回到家的時候，陸大嫂已經將飯做好了。
吃飽喝足，重新恢復力氣，吳秀英再次嘀咕起來。
“老頭子，咱說啥也不能輕易原諒老二，他敢把我們打成這樣，非得讓他出這筆看病錢才行，還得把上個月少交的生活費補給咱們。”
錢就是吳秀英的命根子，一分一厘她都舍不得，今天看傷花了這麼多，可把她心疼壞了。
聽到這句話，陸伯東兩口子耳朵瞬間豎起。
沒分家，爹媽要到錢等於他們要到錢。
陸立新卻沒吳秀英樂觀。
“還惦記生活費？呸——”
吐了灘濃痰，陸立新清清喉嚨，“蠢貨，目光短淺，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老二哄回來，還要錢呢？湊上去挨打還差不多。”
吳秀英眉毛一挑，聲音尖銳，“他敢？”
陸家寶捂着襠撇嘴，“他敢不敢，你屁股墩兒不清楚嗎？媽你這會兒走路還一瘸一拐呢。”
吳秀英扭頭就想罵人，看到是最疼愛的小兒子才將罵人的話收了回去，“小孩子家家胡咧咧啥，你二哥最是孝順，今天就是被狐狸精騙了，回頭想清楚誰對他最好，就知道錯了。”
說着說着吳秀英把自己說服了，沾沾自喜道，“他可是我生的，我還能不了解他？再說了，女人有錢想娶多少娶多少，親娘可只有我一個。”
陸立新點點頭，“不錯，那姓許的不安分，老二要是知道她婚前和人亂搞揣了野種，遲早和她離婚。”
“爸說得對，男人哪願意養別人的種啊。”陸伯東諂媚附和。
陸立新看着他就沒好氣，瞥了眼沒應聲。
“可二弟說狐狸精肚子裏是他的種啊。”陸大嫂在角落發出質疑。
吳秀英頓了下，當沒聽見。
是不是老二的種她比誰都清楚，必不可能是老二親生的。
沒再糾結這些，吳秀英問了另外的問題，“下午老二進屋幹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