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過來。”
輪椅的滾動聲越來越近,映入眼簾的是男人那張俊美的笑容,他上半身靠在椅背,語氣看似慵懶,卻僅是一個眼神輕輕掃過,就能令人心驚膽戰,喘不過氣來。
在場的宮人紛紛跪地,誰也不敢抬頭,生怕下一秒便人頭落地,性命不保。
氣氛陡然的轉變,讓寧傾沅起了寒顫,這便是攝政王所擁有的氣勢嗎?
縱使夜臨滿身傲氣,也不禁在此時態度有所收斂。
明明夜時淵是坐着,夜臨是站着,可兩廂對比,夜時淵氣勢仍舊壓夜臨一頭。
夜臨與夜時淵目光對視間,後背已驚出一層冷汗。
“不知皇叔有何吩咐?”
夜臨挺直身板,強壓下內心生起的“怯意”朝夜時淵發問。
夜時淵手輕輕敲打在扶手上,發出有節律的輕響,俊美的面容上,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方才是誰惹太子如此動怒,竟在御花園鬧出如此動靜?”
伴隨着夜時淵這聲話落,強烈的威壓感讓夜臨有種想“跪下”的沖動。
夜臨蹙着眉,臉色驟然一變,餘光不經意間朝角落瞥去。
皇叔是在爲寧傾沅撐腰?
不可能!哪怕前世,夜時淵到死也是孑然一身,從未聽說有什麼女子靠近。
就算迎娶了寧傾沅,也不過是看在國公府的面,充當“花瓶”般的擺設罷了。
見夜臨不語,夜時淵眸色又冷了幾分,他抬手,蕭風了然。
“來人,將今日所有圍觀宮人拖下去杖責二十!”
“攝政王殿下饒命!”
跪地的宮人發出淒厲的哀嚎,杖責二十,他們會直接死在那裏。
夜時淵面色依舊冷如冰霜,出現的侍衛一個又一個的將宮人拖走。
夜臨藏在袖口的雙手一點點的收緊,心中憤怒萬分。
“太子妃,你來說。”
夜時淵將目光從夜臨身上挪開,轉而落在秦落瑤身上。
秦落瑤神情一滯,在見着宮人被一個個拖走後,才猛地意識到這位攝政王的可怕。
“回……回皇叔,方才是因爲……”
只是秦落瑤的話未曾說完,夜時淵便已失去耐性。
“看來太子妃也與那些宮人無二,毫無規矩,拖下去!”
秦落瑤驚得瞪大雙眼,她下意識的拽着夜臨的衣袖,看着侍衛靠近,面露驚恐,哪還有方才的淡然。
她不明白自己已是太子妃,爲何還能被隨意處置?
“夜……夜臨哥哥。”
夜臨伸手將秦落瑤護在身後,凌厲的目光朝侍衛怒呵,“孤看誰敢?”
侍衛停下腳步,卻沒有看夜臨,而是朝輪椅上的夜時淵看去。
只要夜時淵一道眼神,就會強行拽人。
寧傾沅看着這一幕,自沒漏掉夜臨眼神中的驚愕。
前世的順風順水,讓重生後的夜臨養成目中無人的習性,卻讓他忘了,掌管朝中權勢的人是夜時淵。
而並非夜臨!
“皇叔,落瑤是孤的太子妃,您如此處置怕是不妥吧,何況這是宮中。”
夜臨刻意將後面那句咬的格外重,不過是無法站起來,要靠着輪椅代步的殘廢罷了!
仗着父皇病重,竟敢如此囂張!
夜臨怒火滔天,幾近抓狂。
待他登基上位,要將夜時淵這個殘廢,凌遲處死,千刀萬剮!不留任何全屍。
夜時淵單手撐着下巴,目光卻有意無意的落在不遠的女子身上,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寧傾沅倒是跟個沒事人一般,明明拿在手的鐲子,竟被人摔得粉碎。
她就對夜臨如此“看重”嗎?
只這麼想着,夜時淵就有將夜臨狠狠教訓一番的沖動,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寧傾沅低垂着眸,她能感受到夜時淵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餘光間瞥見他蹙起的眉,以及眼神中的不悅。
夜時淵生氣了?因爲什麼……?
寧傾沅心間一片譁然,總不能因爲自己。
“太子現在可能回答本王的話?”
夜時淵的聲音再次傳來,“你鬧出如此動靜,是因何故?”
寧傾沅暗嘆,若說動靜,沒人比夜時淵的出現陣勢更大。
可誰讓夜時淵手中掌握着權勢,夜臨後背驚出一身冷汗,被他護着的秦落瑤瑟瑟發抖。
無意間他看到寧傾沅,她莫不是在“幸災樂禍”?
前世,只要遇到棘手難題,寧傾沅便會第一時間的站出來。
當下,莫不是還在跟自己賭氣?
想以此吸引他注意,故擒故縱的手段?
寧傾沅抬眸,與夜臨的目光有短暫“對視”,唇角扯出一抹弧度。
“是因爲我。”
寧傾沅突然開口,打破了在場的氛圍。
“你?”
寧傾沅輕點着頭,“王爺,方才太子殿下護妻心切,將皇後姑母送我的玉鐲掉落在地。”
她知道暗地裏一定還有皇後的眼線。
她的王妃身份,終究是與夜時淵以醫治爲名建立的合作,又怎敢要求過多,認爲夜時淵此舉是爲自己“撐腰”。
相反,她當下的舉動傳出去,更能打消皇後的顧慮。
“呵……”夜時淵眸子微眯,審視的說道,“王妃倒是……好能耐。”
“來人,送王妃出宮!”
夜時淵語氣冰冷,透着幾分失望,手掌卻收緊了些。
明明被欺負成這樣……!
夜臨見寧傾沅送侍衛“送”走,驟然鬆了口氣,方才他還真以爲夜時淵是在爲寧傾沅出頭。
是他多想了!
夜臨對寧傾沅又是一陣鄙夷,這個蠢女人,他已經網開一面,讓寧傾沅當側妃,並且承諾會對她好一點!竟然還如此沒不識抬舉!
非要去當什麼攝政王妃,往後有她苦頭吃!
寧傾沅的“解圍”,更讓夜臨確信,她就是深愛着自己!
夜臨再次有了底氣,朝夜時淵回答,“皇叔,這一切是寧傾沅所起的動靜。”
“孤也是護妻心切。”
“妻?”
“太子。”
夜時淵語氣平靜,聲音泛起的寒霜似要將人淹沒。
“你又是以何身份稱呼……本王的王妃?”
夜臨怔然,再抬頭時,只能瞧見一道模糊的背影,又很快的反應過來。
皇叔定是覺得失了面子,就算不在乎寧傾沅,到底有着王妃的名頭。
坤寧宮中。
“這個臨兒行事也未免太過魯莽!”
皇後得到稟報,不悅的皺起眉。
“難爲了傾沅有這份維護的心。”
在知曉寧傾沅的所作所爲,皇後目光變得深遠, “也罷!”
“只是可惜了那只特制的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