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漫進窗櫺,沈堇文的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卻盡是晦澀的經義注解,聽得君姝儀眼皮愈發沉重。
她打了個哈欠,今日的課也太過枯燥乏味了。
她強撐着抬眼,瞥見鄰座的何呦呦將書卷豎得筆直,腦袋埋在書後一點一點,顯然睡得正沉。
她便抬頭看向沈堇文,他正立於階前講課,青衫廣袖垂落,目光凝在書卷上,絲毫沒有察覺到。
君姝儀心頭一動,也有模有樣學着將書卷立起擋在身前,手肘撐着桌面,手掌托着臉頰,眼皮一合便墜入昏沉。
不過片刻,“篤”的一聲輕響,指節叩擊桌面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君姝儀猛地睜眼,撞進沈堇文深不見底的眼眸裏。他不知何時已立在桌前,正垂眸看她。
她瞬間清醒,手忙腳亂地坐直身子,耳尖泛起熱意。
“殿下這是第二次在早課上懈怠了。”沈堇文的聲音平靜無波,“按規矩,該罰兩下。”
他說着,取出一柄戒尺。
與上次那柄粗重的桃木尺不同,這柄是烏木所制,細窄修長,還泛着淡淡的墨香。
君姝儀望着那戒尺,指尖抖了一下,她張開口想爲自己辯解幾句,可是想起被皇兄收走的玉佩,糾結了片刻,終究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掌心朝上,輕輕探出。
沈堇文執尺的手骨節分明,戒尺落下,帶起一陣微風,不輕不重地落在她白皙的掌心。
“啪”的一聲輕響,掌心倏地泛起一道紅痕。
酸麻的痛感順着神經蔓延開來。
君姝儀咬着下唇,皺着眉頭,鼻尖微微泛紅,眼裏飛快蒙上一層水霧。
沈堇文的目光從她掌心的紅痕劃過,落在她蒙着水霧的眼眸上,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一下,語氣聽不出喜怒:“很疼嗎?”
“……疼。”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着難以掩飾的委屈。
沈堇文沉默片刻,指節握着戒尺的力道緊了緊,又緩緩鬆開。
指尖無意識地在戒尺光滑的木面上摩挲着,仿佛在斟酌着什麼。
突然道:“把袖子撩起來。”
君姝儀一愣,滿眼茫然地望着他。
“還有第二下。”
她咬着唇卷起左臂的廣袖,露出一截瑩白如玉、毫無瑕疵的小臂,肌膚在日光下泛着細膩的光澤,連青色的血管都隱約可見。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戒尺再次落下。
“啪”的一聲輕響,一道紅痕在皮膚上淺淺浮起,帶着輕微的麻痛感。
不過打在小臂上,痛感倒是小了許多。
沈堇文摩挲着戒尺,目光膠着在小臂的那道紅痕上。
那道紅痕如胭脂暈染,在雪色肌膚上很是顯眼。
“下次若再犯,便是罰三下。”他將戒尺收起來,握着書卷繼續授課。
君姝儀揉了揉那道紅痕,身側的何呦呦早就被吵醒,關切的探頭問道:“殿下沒事吧?”
君姝儀搖了搖頭,那痛感消的很快,只剩淡淡的酸麻。
她打量了一下小臂上的紅痕,她皮膚容易留痕,這痕跡估計得好幾日才能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