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洛陽城的春光漫過符骨聖殿的飛檐,殿頂鑲嵌的天地符骨在陽光下流轉着瑩白光芒,將善意的靈氣播撒向整座城池。自我們返回洛陽,已過了半年時光。符骨聖殿成了天下符師的朝聖之地,每日都有無數人從四面八方趕來,或研習《符骨錄》各篇真義,或請領基礎心靈符骨的煉造法門。我們則潛心鑽研《符骨錄·宇宙篇》,試圖觸摸“以宇宙爲媒,與萬物共鳴”的至高境界。御符通感在天地符骨的滋養下,已能延伸至萬裏之外,清晰感知到天下各處善意的流動——漠北草原上,部落聯盟用心靈符骨護佑着牧草與牛羊;東海之濱,漁民們以善意念力平息着風浪;江南水鄉,書生們將心符之念融入筆墨,寫下勸善化世的文章。一切似乎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發展,直到那一日,聖殿深處的警報符骨突然爆發出刺耳的紅光。

那是我們專門設下的預警機制,以百枚心靈符骨串聯而成,一旦感知到濃鬱的血符戾氣,便會發出警報。彼時,我與婉娘正在聖殿頂層的觀星台,對照着《宇宙篇》的記載,嚐試引動星辰之力滋養天地符骨。警報聲響起的瞬間,御符通感中便涌入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那是血符術的戾氣,與玄清、玄陰道長一脈相承,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鬱、都要隱蔽。

“不好,是血符餘孽!”婉娘臉色驟變,手中的桃木心靈符骨瞬間亮起青光,“這股戾氣藏在聖殿的祈福閣中,那裏有無數前來祈福的百姓,若是被他們突襲,後果不堪設想!”

我一把抄起天地符骨,瑩白的符骨上天地紋路急速流轉,將我們二人的身形包裹在清光之中,瞬間便從觀星台掠至祈福閣。沿途,聖殿的守衛學員們已手持心靈符骨列陣,卻被一股無形的血霧阻擋,無法前進一步。血霧中,不時傳來百姓的尖叫與學員的悶哼,顯然已有不少人遭了暗算。

祈福閣內,景象觸目驚心。數十名身着黑色鬥篷的人,正手持刻滿詭異血紋的符骨,朝着手無寸鐵的百姓釋放戾氣。那些血符骨上,閃爍着妖異的紅光,每一道紅光閃過,便有一名百姓倒地,雙目赤紅,狀若瘋魔。而在祈福閣的中央,一名身材佝僂的老者正站在祭壇前,手中捧着一枚通體漆黑、流淌着鮮血的符骨——那是血符術的至高法器,“血魂符骨”,據《符骨錄》補遺記載,此符骨需以百人的生魂爲引,方能煉造成功,威力足以與天地符骨相抗衡。

“玄陰老鬼,你竟然還沒死!”婉娘一眼便認出了那老者的身份——他是玄陰道長的師父,血符門的末代門主,玄陰老祖。三百年前,他被我父親陳守義與玄陽道長打成重傷,一直隱匿在江湖中,沒想到竟在此刻現身,還煉造出了血魂符骨。

玄陰老祖緩緩轉過身,臉上的皺紋如溝壑般縱橫,一雙眼睛裏閃爍着怨毒的光芒:“陳守義的兒子,蘇婉娘的後人,你們毀了我的血符門,殺了我的弟子,今日,我便要用這洛陽城十萬百姓的生魂,煉造血魂符骨的最終形態,讓你們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

話音未落,他便將手中的血魂符骨往祭壇上一按。刹那間,祈福閣的地面裂開無數道縫隙,黑色的血霧從縫隙中噴涌而出,將整個祈福閣籠罩。那些被戾氣侵蝕的百姓,如同行屍走肉般朝着我們撲來,他們的眼中沒有絲毫理智,只有嗜血的欲望。

“婉娘,你帶領學員們保護百姓,將他們轉移到聖殿廣場,用心靈符骨組成心符戰陣淨化戾氣!”我大喊一聲,天地符骨瞬間脫手,瑩白的清光如同一輪皓月,將撲來的百姓逼退,“我來拖住玄陰老祖,阻止他煉造血魂符骨!”

婉娘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轉身組織學員。她手中的桃木符骨青光暴漲,將十名學員的心靈符骨念力串聯起來,形成一道光盾,護住了身邊的百姓。“以心爲媒,以善爲引,心符戰陣,護我生命!”婉娘的聲音清亮而堅定,在血霧中回蕩。學員們紛紛響應,數百枚心靈符骨的青光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牆,將百姓與血霧隔離開來。

而我,則手持天地符骨,一步步朝着玄陰老祖逼近。玄陰老祖冷笑一聲,手中的血魂符骨紅光暴漲,一道血色的光柱直沖雲霄,將祈福閣的屋頂掀翻。“墨九幽,你以爲憑你手中的天地符骨,就能阻止我嗎?今日,我便讓你見識一下,血符術的真正力量!”

他雙手結印,血魂符骨上的血紋急速流轉,數十道血色的利刃朝着我射來。那些利刃上,纏繞着濃鬱的生魂戾氣,一旦被擊中,不僅會身首異處,連靈魂都會被吞噬。我不敢怠慢,將天地符骨的力量催至極致,瑩白的清光形成一道球形屏障,將血色利刃盡數擋下。利刃撞在屏障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血霧與清光相互侵蝕,發出刺耳的噪音。

“玄陰老祖,你煉造血魂符骨,殘殺無數百姓,早已天怒人怨!”我一邊抵擋着血色利刃,一邊用御符通感感知着他的弱點,“血符術以血爲引,以魂爲媒,看似強大,實則根基不穩。只要我破了你的血魂符骨,你便會被反噬而死!”

玄陰老祖狂笑一聲:“破我的血魂符骨?簡直是癡人說夢!這血魂符骨已吸收了九十九名百姓的生魂,只差最後一名,便能達到圓滿。而你,墨九幽,便是那第一百名生魂的最佳人選!”

他突然將血魂符骨朝着我擲來。血魂符骨帶着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如同一顆血色的流星,直逼我的面門。我能清晰地感知到,符骨中那九十九名生魂的絕望與憤怒,它們如同附骨之疽,想要鑽進我的身體,吞噬我的靈魂。

千鈞一發之際,我想起了《符骨錄·宇宙篇》中的記載——天地符骨的力量,不僅來自於天地靈氣與衆生善念,更來自於施術者的本心。我立刻摒除雜念,將自己的本心與天地符骨相融合。刹那間,天地符骨的瑩白光芒暴漲,一股來自宇宙深處的星辰之力,透過觀星台的穹頂,注入到符骨之中。

“天地符骨,星辰之力,破邪除魔!”我大喊一聲,將天地符骨朝着血魂符骨迎去。

瑩白與血色的兩道光芒在祈福閣的中央碰撞,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一股強大的沖擊波以碰撞點爲中心,朝着四周擴散。祈福閣的牆壁瞬間坍塌,碎石與塵土彌漫在空氣中。我被沖擊波震得連連後退,胸口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天地符骨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顯然,引動星辰之力對我的消耗極大。

而玄陰老祖也好不到哪裏去。他被沖擊波震得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祭壇上,口中噴出一大口黑色的鮮血。血魂符骨則被天地符骨的力量擊中,表面的血紋開始龜裂,顯然已受到重創。

“不可能!這不可能!”玄陰老祖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眼中滿是不敢置信,“我的血魂符骨,怎麼會被你的天地符骨擊破?”

我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手持天地符骨,一步步朝着他走去:“因爲你不懂,符骨之術的真諦,不是殺戮,而是守護。天地符骨的力量,來自於守護蒼生的本心,而你的血魂符骨,來自於殘殺百姓的欲望。以欲望對抗本心,你注定會失敗!”

就在這時,祈福閣外傳來一陣歡呼聲。婉娘的聲音透過塵土,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九幽,百姓們都已轉移到聖殿廣場,心符戰陣已淨化了所有戾氣!玄陰老祖的血符餘孽,也已被我們全部消滅!”

玄陰老祖聽到這話,臉色驟變。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失敗。他突然從懷裏拿出一把匕首,想要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他是想自盡,以免被我們活捉。

“休想!”我大喊一聲,將天地符骨的清光灑向他。清光瞬間將他包裹,匕首從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當”的一聲響。

婉娘帶着學員們沖進了祈福閣。她看到我嘴角的鮮血,臉色驟變,立刻跑到我的身邊,拿出一枚心靈符骨,貼在我的胸口:“九幽,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我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只是消耗過大,休息一下就好。”

婉娘這才鬆了一口氣。她轉頭看向被清光包裹的玄陰老祖,眼中滿是憤怒:“玄陰老祖,你殘殺無數百姓,今日,我便要爲那些死去的百姓報仇!”

玄陰老祖被清光包裹着,無法動彈。他看着我們,眼中滿是怨毒:“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好過!血符門的餘孽,遍布天下!他們會繼承我的遺志,毀了你們的符骨聖殿,殺了你們的血願,讓血符術的光芒,重新照耀天下!”

他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膨脹。我心中一緊,立刻用御符通感感知他的狀態——他是想引爆自己的血魂,與我們同歸於盡!

“大家快退!”我大喊一聲,將婉娘護在身後,同時將天地符骨的力量催至極致,形成一道巨大的清光屏障。

刹那間,玄陰老祖的身體爆炸了。一股黑色的血霧從他的身體裏噴涌而出,帶着一股濃鬱的戾氣,朝着我們撲來。血霧撞在清光屏障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屏障劇烈地晃動着,隨時都有破碎的可能。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靈氣在快速消耗,胸口的劇痛越來越強烈。

就在這時,一道柔和的青光從屏障外涌入。我抬頭望去,只見聖殿廣場上的數百名學員,正手持心靈符骨,朝着我們的方向注入善意的念力。一道道青光如同涓涓細流,匯入清光屏障之中。屏障的光芒瞬間變得耀眼起來,原本漸漸黯淡的清光,也重新變得明亮。

在衆人的齊心協力下,玄陰老祖的血魂爆炸終於被化解。黑色的血霧在清光的照耀下,漸漸消散無蹤。祈福閣的廢墟上,只剩下我們與學員們的身影。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無力。婉娘立刻拿出一枚心靈符骨,貼在我的胸口,同時將自己的靈氣注入我的身體。“九幽,你堅持住!”婉娘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你不能有事,你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探索天地符骨的至高境界,要和我一起創造一個充滿善意的宇宙!”

我看着婉娘,眼中滿是感動。我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卻發現自己的手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婉娘,我沒事……”我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只是,玄陰老祖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血符門的餘孽,遍布天下。我們以後的路,會更加艱難。”

婉娘點了點頭,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哽咽着說道:“無論多麼艱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們是同心符骨的持有者,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學員們紛紛圍了上來,他們看着我,眼中滿是擔憂。一名年長的學員說道:“墨先生,您是我們的領袖,是天下蒼生的希望。您一定要堅持住!我們已經在聖殿中設下了心符戰陣,只要您需要,我們隨時都可以爲您注入念力。”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只是消耗過大,休息一下就好。現在,最重要的是清理祈福閣的廢墟,安撫百姓的情緒,同時加強聖殿的守衛,防止血符門的餘孽再次偷襲。”

學員們點了點頭,立刻開始行動。他們有的清理廢墟,有的安撫百姓,有的加強守衛。聖殿廣場上,百姓們紛紛拿出自己煉制的心靈符骨,朝着祈福閣的方向注入念力。他們知道,是我們守護了他們,是我們阻止了玄陰老祖的陰謀。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我在婉娘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我看着聖殿廣場上的百姓與學員們,心中滿是欣慰。我知道,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就沒有什麼困難能打倒我們。

我們在聖殿中住了半個月,養好了傷。這段時日裏,我們發現,玄陰老祖的話並非虛言。血符門的餘孽,確實遍布天下。他們在各地制造混亂,殘殺百姓,試圖破壞我們傳播的善意。我們立刻召集天下的學員,組成了一支“心符衛”,專門負責消滅血符門的餘孽,保護百姓的安全。

心符衛的成員,都是從學員中挑選出來的精英。他們手持心靈符骨,掌握了心符戰陣的精髓。他們分成數十支小隊,前往各地,消滅血符門的餘孽。很快,各地的混亂便被平息,血符門的餘孽,也被消滅了十之八九。

這日,我們正在聖殿的觀星台,對照着《宇宙篇》的記載,繼續嚐試引動星辰之力滋養天地符骨。忽聞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心符衛的成員推門而入,臉上滿是焦急:“墨先生,蘇姑娘,不好了!血符門的餘孽,在西域的樓蘭古國,發現了一座血符祭壇。他們正在祭壇上煉造血魂符骨的升級版——‘血神符骨’。此符骨需以千人的生魂爲引,威力足以毀天滅地!”

我與婉娘心中一震。樓蘭古國,是西域的一座古城,早已荒廢。沒想到,血符門的餘孽,竟然會在那裏煉造血神符骨。

“血神符骨,比血魂符骨還要邪惡。”婉娘臉色凝重地說道,“一旦被他們煉造成功,天下蒼生,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們必須立刻前往樓蘭古國,阻止他們!”

我點了點頭,立刻召集心符衛的精英成員。我們挑選了一千名心符衛,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手持最強大的心靈符骨。我們還帶上了天地符骨,以及《符骨錄》的所有篇章。我們知道,此次前往樓蘭古國,必將是一場惡戰。我們可能會受傷,可能會犧牲,但我們別無選擇。因爲我們是符骨之術的傳承者,是天下蒼生的守護者。

第二日清晨,我們帶着一千名心符衛,踏上了前往樓蘭古國的旅程。洛陽城的百姓們都來送我們,他們手裏拿着鮮花和水果,臉上滿是不舍。“墨先生,蘇姑娘,”一名百姓說道,“你們是洛陽城的恩人,也是天下蒼生的恩人。我們會在聖殿中爲你們祈福,希望你們能平安歸來。”

我與婉娘心中滿是感動。我們與百姓們一一告別,告訴他們,我們一定會阻止血符門的餘孽,一定會平安歸來。

我們騎着馬,帶着心符衛的成員,朝着西域的方向走去。洛陽城的符骨聖殿,在我們的身後漸漸遠去。天地符骨在我們的手中,散發着瑩白的光芒。我們知道,前方的路充滿了危險,充滿了挑戰。但我們並不害怕。因爲我們有彼此,有天地符骨,有心符衛的成員,還有天下蒼生的祝福。

我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洛陽城的盡頭,卻留下了一段關於符骨與愛情的傳說。而這個傳說,還在繼續。

在前往樓蘭古國的路上,我們遇到了很多困難。我們翻過了終年積雪的昆侖山脈,穿過了寸草不生的塔克拉瑪幹沙漠,渡過了波濤洶涌的塔裏木河。一路上,我們看到了很多被血符門餘孽傷害的百姓。我們用心符衛的力量,消滅了血符門的餘孽,用心靈符骨淨化了他們心中的戾氣。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我們的隊伍,心符衛的成員,也擴充至兩千人。

這日,我們行至樓蘭古國的遺址。遺址上,布滿了風沙侵蝕的痕跡。古城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祭壇。祭壇上,數十名血符門的餘孽,正手持血符骨,朝着祭壇上的黑色符骨注入生魂。那黑色符骨,正是血神符骨。它的表面,刻滿了詭異的血紋,散發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戾氣。

“就是現在!”我大喊一聲,手持天地符骨,朝着祭壇沖去。婉娘與心符衛的成員們也紛紛跟上,手持心靈符骨,擺下心符戰陣。

一場惡戰,即將開始。我們知道,此次戰鬥,必將是一場生死之戰。我們可能會犧牲,可能會失敗。但我們並不害怕。因爲我們知道,我們是爲了天下蒼生而戰,是爲了符骨之術的正道而戰。我們會用自己的生命,守護天下蒼生,守護我們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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