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夾克男愣了一下，像是沒聽清自己的耳朵。
“你說啥？”
他掏了掏耳朵，滿臉的匪夷所思。
“讓我排隊？你嫌錢少？”
他怒火上涌，又從兜裏掏出幾張紅票子，狠狠往台子上一拍。
“再加五百！夠不夠？你這破店一天也賣不了這麼多錢吧？別給臉不要臉！”
這話就相當難聽了。
隊伍裏開始騷動，幾個年輕小夥子皺起了眉，但看着男人那身橫肉和凶惡的表情，一時間也沒人敢出頭。
江棉棉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她靜靜地看着男人，眼神裏沒了溫度。
“大哥，這不是錢的事。”江棉棉指了指後面長長的隊伍，“大家都是街坊鄰居，排了半天隊了。我要是全賣給你，他們早上吃什麼？”
“那關我屁事？”男人眼睛一瞪，徹底沒了耐心，“做生意不就是爲了賺錢嗎？老子給錢，你給貨，天經地義！哪那麼多廢話！”
說着，他伸出那只戴着大金戒指的髒手，直接就要去抓展示櫃裏的面包。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江棉棉不知何時手裏多了一把打蛋器，不偏不倚，正好敲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系統出品的打蛋器就是牛。
男人“嗷”地一聲縮回手，手背上瞬間多了一道紅印，疼得他齜牙咧嘴。
“你他媽敢打我？”男人徹底被激怒了，面目猙獰，抬手就要去掀江棉棉的櫃台。
“幹什麼呢！”
一聲雄渾的暴喝從人群後傳來。
衆人回頭一看，只見老張提着警棍，大步流星地擠了進來。他往江棉棉店門口一站，身形魁梧，跟座鐵塔似的，氣勢十足。
皮夾克男一看是穿着制服的治安員，囂張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不是……大哥，我來買東西，她不賣啊，還動手打人，這不欺負消費者嗎？”男人立刻惡人先告狀。
老張銳利的眼神掃過他，又看向江棉棉。
“棉棉，怎麼回事？”
江棉棉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一遍。
老張聽完，看着皮夾克男，發出一聲冷笑。
“全包？你當這是菜市場批發大白菜呢？”老張用警棍指了指後面的隊伍，“人家小姑娘說得對，做生意得講規矩，先來後到！想買可以，去後面老老實實排隊！”
“排隊？我……”
老張眼睛一瞪：“怎麼，有意見？”
皮夾克男脖子一縮，但又不甘心：“那她店裏也沒貼限購啊！”
江棉棉立刻抓住話頭，揚聲對所有人宣布：“不好意思各位，爲了讓更多街坊都能嚐到，我現在正式宣布，本店所有產品，每人每樣限購五份！”
這話一出，後面的隊伍裏瞬間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好！老板威武！”
“就該這樣！不然我們排半天隊，全被黃牛買走了！”
“這老板能處！有事她真上啊！良心店家！”
皮夾克男聽着周圍的議論，再看看老張手裏那根晃來晃去的警棍，知道今天這便宜是占不到了。
“行！算你有種！”
他惡狠狠地指了指江棉棉，一把抓起櫃台上的錢塞回兜裏。
“限購是吧？老子明天找一百個人來排隊！我看你賣不賣！”
放完狠話，男人在一片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鑽進面包車溜了。
江棉棉壓根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找一百個人？現在人工多貴啊。一人一天不得給個百八十的辛苦費？光人工費就上萬了，就爲了買幾百塊錢的面包去倒賣？這賬怎麼算都是虧的。
這黃牛的數學怕是體育老師教的。
“好了好了，大家繼續排隊，後面還有！”
這一波操作，不僅沒影響生意，反而給江棉棉的小店賺足了口碑。
大家覺得這老板不光東西做得好吃，人品也過硬，有原則。
這種店，活該它火！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江棉棉忙得腳不沾地。
“限購令”的效果立竿見影，雖然單個顧客買的少了，但能買到的人變多了，隊伍前進的速度也快了。大家不僅不抱怨，反而都覺得這樣挺好，起碼不用擔心排到自己時什麼都沒了。
尤其是那款手打檸檬茶，徹底引爆了整條街。
幾乎每個買面包的顧客，都會順手帶上一杯。
面包的幹香，配上檸檬茶的溼潤；餅幹的甜膩，遇上檸檬茶的酸爽。
一口面包，一口茶，那種冰火交融、酸甜交織的奇妙口感，讓每一個嚐過的人都欲罷不能。
一直忙到中午十二點。
當最後一杯檸檬茶被一個氣喘籲籲跑來的上班族買走，江棉棉長舒了一口氣。
“收工！”
她把“今日售罄”的牌子掛了出去。
今天比昨天賣得更多，但結束得卻更早。
這就是效率。
關上店門，江棉棉靠在門上，掏出手機，點開了收款記錄。
當看到今日流水總額那個數字時，她忍不住微笑起來。
二千三百元！
這個數字，在半個月前，是她一個月的營業額。
“系統，查看滿意度。”
【當前顧客滿意度：3450/1000】
去掉之前剩下的1800多的滿意度哦，今天又淨賺1500多。
她用力地揮了一下拳頭，強壓下想要尖叫的沖動。
江棉棉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個守着金山的土財主，手裏攥着大把的抽獎機會，眼睛都在放光。
“抽！必須抽！再給我來個十連抽！”
她現在對系統的抽獎已經徹底上癮了。
然而，就在她準備開啓新一輪豪賭的時候，卷簾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聲音很輕，很有節奏，顯得彬彬有禮。
江棉棉皺了下眉，這都掛售罄牌子了，誰啊？
她警惕地走過去，將卷簾門拉開一道三十厘米的縫隙，朝外看去。
門外站着一個穿着筆挺西裝的中年男人，戴着金絲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渾身透着一股精英範兒。
“你好，請問是江老板嗎？”男人微笑着問，態度很是和善。
“我是。有事嗎？東西都賣完了。”江棉棉沒有開門的意思。
男人似乎早已料到，笑容不變，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張精致的名片遞過來。
“江老板別誤會，我不是來買東西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味美軒’連鎖烘焙的區域經理，我叫趙剛。”
味美軒？
江棉棉當然聽過，這是市裏最大的高端連鎖面包店，分店開了幾十家，隨便一個面包都賣三四十。
“同行？”江棉棉挑了挑眉，沒接那張名片，“有事直說。”
趙剛也不尷尬，自然地收回名片，推了推眼鏡。
“是這樣的，江老板。我們注意到了您的小店最近生意非常火爆，特別是您的蜂蜜老面包和手打檸檬茶，在市場上的反響非常好。”
趙剛頓了頓，鏡片後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易察索的精光。
“我們老板對您的產品配方很感興趣，想問問江老板，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味美軒’合作一下？”
“合作？”
“對。”趙剛的語氣充滿了誘惑力，“我們可以出高價，一次性買斷您的配方。或者，您也可以選擇技術入股，加入我們味美軒的技術研發部。到時候，您就不用再守着這個小店辛苦勞累了，年薪百萬，只是一個起點。”
年薪百萬。
這四個字砸下來，足以讓任何一個普通人暈眩。
但江棉棉聽完，差點笑出聲。
系統配方，沒有那個手藝你也復刻不出啊。
何況，自己這家店剛有起色，全場2元雖然賣得便宜，但有系統在手，將來花樣只會越來越多。統子哥也說了，致力於打造一個人人都消費得起的甜品王國。
“不好意思啊，趙經理。”江棉棉直接伸手，準備拉下卷簾門，“我不感興趣。這店雖然破，但是是自己的，我幹得舒心。不想給別人打工。”
趙剛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得如此幹脆利落。
“江老板，您不再考慮考慮？價格方面都好商量，我們可以出到……”
“不用考慮了，慢走，不送。”
“譁啦——”
卷簾門被幹脆地拉下，徹底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也把趙剛那張錯愕的臉關在了門外。
趙剛站在門口，看着那扇斑駁的老舊卷簾門，臉上的溫文爾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
“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老板。她拒絕了。”
“對，態度很硬，油鹽不進。”
“行，我明白了。既然軟的不行，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掛了電話，趙剛回頭陰冷地看了一眼江棉棉的店門，冷哼一聲，轉身消失在街角。
店裏，江棉棉壓根沒把這個插曲放在心上。
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即將到來的抽獎。
“系統！別墨跡！十連抽！給我出個大寶貝！”
熟悉的抽獎轉盤再次在腦海中浮現，飛速旋轉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