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裏翻涌着壓抑已久的暗流,混合着酒氣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氣息,將她牢牢困在他與牆壁之間。
他的手掌依舊緊緊箍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要命。
“池硯舟。”姜孟黎率先開口,聲音在寂靜的通道裏顯得格外清晰,帶着冷意:“你發什麼瘋?”
池硯舟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俯下身,逼近她,灼熱的呼吸掃過她的臉頰。幽綠的光線下,他的眼神像是鎖定了獵物的野獸,帶着壓抑的瘋狂。
“我發瘋?”他低啞地重復,然後,嘴角微微勾起:“姜孟黎,是你該好好解釋一下。”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指腹地擦過她剛剛補過妝,色澤飽滿的唇瓣,聲音壓抑而危險:“你想對我做什麼?”
姜孟黎的唇瓣被他指腹壓着,她望着他,眼眸彎了彎,低聲問他:“發現了?”
她在笑,在他的注視下,她朝着他靠近,有些好奇:“你是怎麼發現的?”
她承認的很痛快,甚至連遮掩一下都不願意。
池硯舟眸中的光暗下來,他早該知道的,她一直都厭惡他,所有針對他的事情,都不會有隱情。
冷眼旁觀,其他玩伴爲了討好她,而去欺負他。
這才是真實的她。
將他推下山坡,後又爲了去救他,自己又摔了下去,真是拙劣的謊言。
他差點就要相信了。
但果真,這是針對他的一場騙局。
安全通道裏的光線太暗。
暗到距離這樣近的他和她,都看不清對方。
池硯舟盯着她:“聯合所有人設局,姜孟黎,好玩嗎?”
姜孟黎的口紅,被他指腹蹭到了唇角外,看起來靡麗又危險。她非但沒有擦,反而頂着這抹殘破的豔色,迎着他幾乎要噬人的目光,彎了彎嘴角。
“好玩啊。”她答得幹脆,尾音微微上揚,帶着一種天真的殘忍:“你看,你不是……乖乖上鉤了嗎?”
看着他驟然蒼白的臉色,姜孟黎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她仰着頭,幽暗的光線在她臉上明明滅滅。
“池硯舟。”她喚他,聲音壓低,帶着蠱惑:“你爲什麼這麼在意當年的真相?”
“你究竟是想知道真相,還是想通過真相,來確認,我對你在不在意?”
她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下頜,聲音輕得像耳語。
池硯舟身體發僵,眸底是連他自己都不敢窺探的隱秘,他幾乎是狼狽地想要後退,卻發現早已退無可退。
姜孟黎非但沒有放過他,反而更近一步,幾乎與他鼻尖相抵,她的視線落在他的眼睛上。
“原來。”她拖長了語調,每一個字都慢得像凌遲:“你並不恨我啊。”
是篤定的宣判。
池硯舟唇色有些發白。
姜孟黎低聲地笑,帶着恍然,更多的卻是冷意的嘲弄。
“池硯舟。”她抬起手,冰涼的指尖輕輕點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心髒失控,劇烈的跳動:“這麼多年,一直裝作很討厭我的樣子。”
“是不是。”她微微偏頭,一字一頓地問:“很累啊?”
他猛地閉上眼,喉結劇烈地滾動。
掙扎,怨恨,癡妄,土崩瓦解。
安全通道裏,只剩下他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和她指尖下,爲她瘋狂跳動,無處可藏的心髒。
幾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後,池硯舟偏開頭,避開了她的視線。他下頜線繃得死緊,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破碎的話:“你確實讓人厭惡。”
他的音量不高,與其說是控訴,不如說更像是自我說服。
姜孟黎安靜地聽着,但她點在他心口的指尖沒有收回,反而順着他的胸膛,緩緩上移,最終停在他緊繃的下頜,微微用力,強迫他轉過臉來。
昏暗的光線下,他緊抿着唇,眼睫低垂。
“是嗎?”她輕笑,聲音又輕又軟:“既然這麼討厭我。”
她微微踮起腳尖,氣息拂過他敏感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砸進他的耳膜:“那爲什麼,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她語速緩慢:“池硯舟,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討厭我。”
他被迫抬起眼,撞入她的眼睛裏,裏面映着他此刻的狼狽。
姜孟黎看着他,好一會兒,忽然鬆開了鉗制他下頜的手,力道撤得幹脆利落。
她身子向後一退,慵懶地靠回冰冷的牆壁,仰頭看他時,抬手指了指自己暈染開的唇角,語氣直接,下達指令:“你把我口紅弄花了,給我處理幹淨。”
這突兀的命令,打破了他和她之間的沉默,將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拽向另一個曖昧又危險的維度。
池硯舟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看着她倚在牆上漫不經心的模樣,看着她唇角因他而變得凌亂的緋紅,眸色深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
幾秒後,他喉結微動,終究還是聽話得上前一步。
他站在她面前,垂着眼眸,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輕輕蹭過她柔嫩的唇角。
動作生澀,甚至帶着點笨拙,暈開的色彩被一點點拭去,留下原本幹淨的唇線輪廓。
他準備收回手時,姜孟黎卻從手包裏拿出一支口紅,遞到他面前。
她的眼神裏帶着審視和玩味:“塗上。”
池硯舟垂眸看着她遞過來的,小小的,帶着她體溫的物件,沉默地接過,打開蓋子,旋出膏體。
暗色的光線下,他的動作緩慢而專注,輕輕托住她的下頜,固定住,另一手握着口紅,小心翼翼地,沿着她的唇形,一點點描繪。
他靠得極近,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
姜孟黎則全程安靜地靠在牆上,任由他動作,她的視線落在他緊繃的側臉上,欣賞着他此刻的隱忍。
“好了。”他聲音低啞,將口紅遞還給她,目光卻依舊落在在她的唇瓣上。
他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着想要更多。
他幹渴得厲害,想要碾碎她唇瓣上刺眼的紅,想要將她徹底揉進自己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