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寧湘琦進來就看到周偉情緒很激動,“我說你們警察怎麼回事,我老婆死了,你們不去抓凶手,天天纏着我不放,這算什麼!?”
周偉氣憤的怒吼,比起之前他顯然是有底氣了許多。
邵清輝也不當一回事,就由得他鬧,而周偉本來就是個性格懦弱的,越鬧聲音越小,到最後成了哀求,“求求你們,求……”
邵清輝面色肅穆,冷冷截斷他, “我們在你家廚房下水道排口發現了劉小娥DNA的屍體碎屑,解釋一下吧。”
說完,將DNA對比檢測還有照片丟在周偉面前。
周偉像見鬼一樣猛地往後倒,手銬被拉扯地啪啦作響,“不是我,我沒有做過,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寧湘琦擤了擤鼻子,隨着他說話那股腐肉的屍臭味又出現了。
審問周偉是個技術活,他無能懦弱,面對強壓唯唯諾諾,癱軟一地,可真遇上事張口就能推卸責任。
人活中年,推諉耍賴踢皮球這套,周偉是練得爐火純青。
邵清輝神色淡漠,拿着筆在手裏轉了一圈,報出一串數字,“06 07 13 18 26 31 06。”
周偉面色瞬間慘白,本來就彎着的腰更是塌了下去,“這是,我的,這也證明不了什麼。”
寧湘琦好奇跟着輸入數值,一下就跳出了一期雙色球的中獎號碼,一等獎八位數,往下劃好幾個新聞上都印着這位幸運兒去領獎時的照片。
正是周偉。
怪不得,安琪會……寧湘琦側目看向邵清輝,是她分析安琪的時候,他原來沿着這條線在查了。
邵清輝略微前傾,盯上周偉本就快崩潰的眼睛,手中筆點了兩下,“四個月前,你中了彩票領了獎金卻沒有告訴你的妻子,反而在不久後和情人安琪開始交往的,你們肆意揮霍,風流快活,可安琪並不滿足,她一心想讓你離婚。”
“我說過了,我不想離!”
周偉大叫起來,“彩票的事情我是打算跟她說,當時我倆吵架了,而且有了錢爲什麼還要殺人,不管是安琪,還是小娥,我給她們錢,都甩幹淨,犯不着殺人啊!”
周偉激動下說話語無倫次,手腕被磨地血肉模糊也似感覺不到。
“他的情緒不對勁。”寧湘琦壓低聲音。
邵清輝稍微皺眉,最後搖頭道,“可控,還差一點。”
聞言,寧湘琦站起身拿起自己桌邊的水,示意看守警員遞給周偉,“周偉,你愛你妻子嗎?”
周偉匆匆咽了口水,眼睛木然,片刻後才僵硬地點了下脖子,“我是求才娶回她的。”
是第一次查問是他說的話,寧湘琦回想他一遍遍說的,自己不想離婚,她無法判斷周偉是爲了逃脫法律制裁,故意爲之,還是真心實意。
“你知道你的妻子劉小娥,懷孕了嗎?”
寧湘琦薄唇輕啓,冷冷發問,周偉忽地站起身,審訊椅一瞬間被拉得差點變形,周偉瞪大雙眼,一片血紅地盯着她。
一旁的警員左右分別把人按住,可周偉身體像澆了水泥幹涸定住,硬是壓了好幾下才將人按下。
“懷孕?小娥懷孕了?”周偉半個身子被按在審訊椅上,神情恍惚,似乎夾帶些許的開心,但又黯淡無光。
“很抱歉這是屍檢出來的結果,從劉小娥的盆骨分析,她死前正在妊娠期大概四個月,但我們沒有找到胎兒的組織殘留,只找到了胎盤,所以我們懷疑胎兒在分屍時被取走了。”
寧湘琦冰冷的聲線講訴,而周偉頹然癱坐着地上,片刻後他抱頭痛哭。
“是我中了彩票,又被安琪挑唆想要跟她離婚,才起了歪心思,本來我也是不敢。可我,我中了彩票,那麼大一筆錢我膽小,我懦弱,我疑神疑鬼就去看心理醫生,也不敢跟外人說。”
“那天我從心理診所回來,小娥就跟我吵,非說我有外遇,我,我不知道怎麼,我就用枕頭捂着她,我就想讓她不要說話!等我回過神來,事情已經……我很慌張,就跑了出去,再回家,小娥的屍體就不見了。
周偉哭喊不止,整個審訊室滿是他發瘋掙扎出的響聲,金屬的手銬和審訊椅嚴絲合縫,四面封閉的白牆上印刷着鮮紅色八個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遙相呼應法網恢恢。
剩下的內容就交給協助的警員處理,寧湘琦從審訊室出來,卻並沒有結案的輕鬆,反而比之前還要沉重。
周偉殺妻不假,可裏面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點未破,是誰偷走劉小娥的屍體分屍,把頭顱扔進垃圾桶裏,還有那個未出生孩子又去了哪裏?
還有……她不得不將花瓶案跟這件案子聯系起來,王東說再會,這次依然是個變態殺手,真凶會不會也是同一批人?
“我去查一下這個診所還有醫生的資料,寧法醫有其他發現再跟我聊聊吧。”
邵清輝見她沒有搭話,搖了搖手裏的記錄檔案像她告別。
寧湘琦只愣了片刻立即跟了上去,邵清輝也沒有拒絕,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
兩人回到辦公室查閱診所的資料,但是這家私人診所背景卻清白如潔,診所老板何華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心理專家,專業證書很多,並且還是認證級別的人物。
“越是幹幹淨淨,就更加讓人起疑,他的病人幾乎都是男性,而且一般復診三四次就沒有再去。”
邵清輝滑動鼠標,查看病人的資料,想找到他們之間的共同點。
寧湘琦卻在查看醫生的個人信息的時候,發現他居然也是來自源城,不由心跳了跳。
“我們可以去他的老家問問情況,他家在源城。”
寧湘琦將這句話說出來後,邵清輝盯着她看了好幾眼,他記得花瓶姑娘案中的死者方倩倩的老家也在源城。
說走就走,兩人開着車就來到了源城,一路打聽下來,原來這個醫生搬家過好幾次,他從小跟着他父親生活,小時候過的並不是很富裕。
“你好,請問您認識何華嗎?”
連問了好幾個人,都只是聽過何華,但對他的事情 也不清楚,寧湘琦對這次也不怎麼抱希望。
老人狐疑的看着兩人,“你們找他幹嘛?自從他爸死後,就去城裏讀書,後來幾乎沒人再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