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八月底，這座城市詭異地進入了餘悸，纏綿的細雨是抱着長期作戰的打算，越下越喪心病狂。
寧湘琦家裏的窗子也沒了再打開的機會，曬太陽簡直是做夢，就像是幹刑偵的像準點下班回家吃一口熱乎乎的米飯也是百年一次。
臨近下班的前十分鍾，接到報警電話，某經濟學院的後山發現了一具女屍。
案發地是在一片荒廢已久的小山坡，周邊稀稀落落地長着幾顆歪脖樹，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姿勢，挨了半個月雨水澆灌的野草也在越來越密集的人民腳下徹底躺平，
寧湘琦抱着箱子一步一個黃泥腳印，旁邊的民警、刑警加學校保安來回地接力也才勉強搭好半邊的帳篷。
除了屍體，這次的案子沒有半點的現場物證。
“屍體被雨水和昆蟲侵蝕的痕跡嚴重，但從指甲脫落的情況來看，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周。”
寧湘琦扯着嗓子吼，“從骨骼判斷，女性死者的年紀不超過21歲。”
“姐，這是什麼？”
助理小陳半彎腰抱着記錄本，眼鏡上全是水汽。
寧湘琦戴着白色塑膠手套，在死者腹部按了幾下，不時就有膿液滲出，剛好邵清輝人也到了，額頭還貼着被雨水打溼的幾縷頭發。
“死者的死亡原因是被長約三十厘米，形態細長，頂部尖銳的物體，從下體刺破子宮，到達腹腔導致內髒出血死亡。而且我們在屍體內部的發現了很多細碎的竹條碎片，大致可以判斷，凶器就是這些竹籤。”
說完，寧湘琦一指，邵清輝順着看過去，這具女屍下體竟密密麻麻插滿了竹籤，數量之多令她雙腿都無法合攏。
胖子抹了一把臉，罵道：“變態強奸殺......啊啊！這不是那個失蹤了的女女主播舒悅嘛！”
寧湘琦：“有沒有強奸行爲還要等進一步屍檢結果。還有，你認識？”
胖子摸着下巴對着女屍發白的臉，一陣唏噓，“何止我認識，主播室裏一百多萬粉絲都認識。”
“她是跳跳虎直播平台的女主播，前些日子聽說她失蹤了，我還納悶隊裏也沒接到報案啊。”
美豔主播，失蹤，侵害。
從關鍵詞來看，確實符合強奸殺人。
邵清輝：“找人立刻去聯系直播平台公司，胖子跟我去查學校監控，你們幾個去調查舒悅的背景，檢查她的居所，社交關系。”
調取監控對於刑偵隊來說就是個亮證件的活，但是對於學校的保安部來說，卻是要申請再申請的工作。
弄到最後，就是胖子剛回到辦公室就把雨衣啪地一扔。
“你們說這些學校保安都是幹什麼吃的，監控壞了也沒人去管，說是學生都放暑假還沒回來，敢情他家監控就是盯學生的。”
這話一出，辦公室立馬就有人打趣，“不然呢？胖哥在刑警學院的時候沒少翻出去上網吧。”
“滾你，我胖哥可是優秀生畢業。”
邵清輝徑直就走向技術部法醫實驗室，寧湘琦此時正對着死者做采樣。
不等他開口，寧湘琦搶先一步說：“屍檢報告還要明天才能出來，要催你去實驗室對着試管和機器催。”
“所以，你這邊有什麼新的結果。”
等屍檢報告從來是刑偵辦案的重要線索，期間也會花費不少的時間，但邵清輝知道，寧湘琦的屍檢並不完全依賴試管與機器。
寧湘琦雙手還帶着手套，直起腰看向邵清輝，“你爲什麼要把周教授用人眼治療師母雙眼的細節告訴師母。”
周師母自那天後，常病不起，還患上了很強烈的厭食症。
她的年紀和身體根本經受不起，他們都很清楚她如今的狀態甚至都撐不到周教授的判決下來。
而且寧湘琦也知道，刑警隊甚至暗地裏調查過師母是否有參與其中。
邵清輝皺眉，“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同謀。”
寧湘琦：“她不是。”
兩個人就像是大自然裏互相爭鬥的羚羊，沒有一個肯先退後一步。
最終是邵清輝先開口：“你還記得自己在周家家門口曾經聽到過裏面有聲音嗎？”
由於藥物的作用，寧湘琦對那日的記憶並不深。
邵清輝接着說：“我調過監控，你趴在門外聽，而門內的人就是你的周師母，也是她通知的周恒。”
“我們後來找許攸了解過，周恒以找講義的名義帶她去過實驗室，卻又在接到電話後匆匆離開。很有可能，你當時的判斷是正確的，他想對許攸下手，因爲你的介入才被迫中斷。”
寧湘琦確實不知這些細節，“可他爲什麼，放過了我？”
邵清輝：“或者你所認爲的良心未泯，也或者是他知道自己即將暴露，故意借你留下點什麼。”
“那本書？”寧湘琦反應過來，還有那張紙條。
邵清輝注意着她的反應，深邃的眼睛迷了一下。
“那本古籍，裏面的內容大多都是封建迷信，但書的本身卻是貨真價實的古董，估價很高。”
“以周恒的財力根本買不起，所以，寧法醫認爲這本書到底是哪裏來的？”
寧湘琦垂眼說：“邵隊查案找證據是你的專業。”
正說着，直播平台的公司負責人被傳訊後，匆匆趕來，跟他一起的還有死者的經紀人汪磊。
死者的身份很快得到確認。
審訊員拿着筆快速記錄，臉都沒抬起來看汪磊一眼，“舒悅跟你什麼關系？”
汪磊是從村裏出來的，在城市裏摸爬滾打多年才混上公司一個小中層，平日工作就是管手底下的女主播正常開播，幫她們敲定主播的風格，時不時地還能捧出一兩個小網紅。
而死者舒悅的直播風格就是性感熱辣，說白了喜歡看的人多，成名快，來錢更快。
汪磊：“各位警察同志，我跟舒悅能有什麼關系，她就是我手底下的一個女主播，平日裏除了工作話都不多說兩句。”
“是嗎？”
審訊員冷笑，“舒悅的手機裏有你們的合照，要是一般的照片，我們可就不請你來了”
“警察同志，舒悅都跟你們說了什麼？”
汪磊慌了，“都不關我的事，這都是她自作主張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