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鍋旅店”的後廚就像個煉金術士的災難現場。牆壁被長年的油煙熏得漆黑,到處掛着幹癟的蜥蜴、不知名的草藥束和看起來像某種生物內髒的風幹肉。一口足有浴缸那麼大的黑鐵鍋架在正中央,底下的火焰不是紅色的,而是詭異的幽藍色——那是老板娘龐姆老太婆特制的“沼澤鬼火”,溫度極高且穩定。
希爾維亞坐在灶台邊的一張缺腿板凳上,手裏拿着那塊從競技場帶回來的“雷紋裏脊”。皮普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不僅是因爲這裏陰森的環境,更是因爲那塊肉。
即便已經離開了牛身,那塊肉依然在跳動。藍色的電弧在紅白相間的紋理中穿梭,發出“噼啪”的爆裂聲。
“大、大姐頭,這玩意兒真能吃?”皮普咽了口唾沫,“我感覺吃下去會把舌頭電麻。”
“就是要麻。”
希爾維亞頭也不回。她從腰間拔出那把“自動剝皮小刀”,在手裏轉了個刀花。
“處理這種帶電的食材,不能用金屬鍋,導電會讓肉質變老。得用石鍋。”
她指了指旁邊一口布滿裂紋的灰色石鍋。
龐姆老太婆正佝僂着腰在切一種紫色的洋蔥,聽到這話,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發出一聲夜梟般的怪笑。
“眼光不錯。那可是用‘絕魔岩’鑿出來的鍋,專門燉魔獸的。不過,光有鍋不行。雷暴牛的肉太燥,得用‘霜降蘿卜’來中和。”
老太婆隨手扔過來幾根還帶着泥土的白色蘿卜。
希爾維亞伸手接住。
“謝了。”
她沒有用砧板。
左手拋起牛肉,右手刀光一閃。
唰唰唰。
牛肉在空中被解體。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每一刀都順着肌肉的紋理切入,正好避開了電流最密集的節點。
肉塊落入石鍋。
接着是蘿卜。
加水,蓋蓋。
希爾維亞伸出手指,抵在石鍋底部。
“借個火。”
體內的“永恒之火”分出一縷極細的金線,鑽入石鍋底部。
轟!
原本需要燉煮三個小時的硬肉,在神火的催化下,僅僅過了十分鍾,鍋蓋就開始劇烈跳動。
一股霸道的香氣頂開了鍋蓋,瞬間填滿了整個廚房。
那是牛肉醇厚的油脂香,混合着蘿卜的清甜,還有一種仿佛雷雨過後的清新臭氧味。
皮普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叫了一聲,響如雷鳴。
希爾維亞揭開鍋蓋。
湯汁呈乳白色,上面漂浮着金色的油花。每一塊牛肉都吸飽了湯汁,晶瑩剔透,偶爾還能看到一絲微弱的藍光在肉塊表面閃過。
“好了。”
她盛了一碗,甚至沒用勺子,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口湯。
熱流順着喉嚨滑下。緊接着,是一股酥酥麻麻的電流感,像是有無數細小的刷子在舌尖跳舞。
這種刺激瞬間喚醒了所有的味蕾。
希爾維亞閉上眼。
*(內心:鹹淡適中。蘿卜的甜味完美去除了牛肉的腥膻。那種電流刺激牙齦的感覺太棒了,比單純的辣椒更有層次感。要是再有一碗白米飯就完美了……可惜這裏只有硬面包。)*
她睜開眼,臉上依舊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仿佛剛才喝下去的不是絕世美味,而是一碗白開水。
“勉強能入口。”
她淡淡地評價道,然後以一種快到模糊的速度,給自己盛了第二碗。
龐姆老太婆嚐了一口,眼睛亮了。
“怪胎。”老太婆盯着希爾維亞,“你這火候控制得比宮廷大法師還準。這道菜,以後歸我了。房費全免。”
“成交。”
就在三人瓜分那鍋肉湯的時候,旅店大堂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砰!”
那扇本來就不結實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
“誰是希爾維亞?滾出來!”
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
希爾維亞喝湯的動作沒停。她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內心:好吵。還有半鍋沒吃完。如果他們敢弄翻我的鍋,我就把他們的頭塞進下水道。)*
皮普嚇得把碗一扔,縮到了灶台後面。
“大姐頭……好像是來找茬的……”
希爾維亞放下碗,擦了擦嘴角。
那張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只有被湯氣熏蒸出的一點點紅潤。
“我去看看。”
她站起身,走出廚房。
大堂裏站着七八個穿着金色制服的男人。爲首的一個留着兩撇小胡子,下巴抬得很高,鼻孔正對着天花板。
那是“金箭”卡爾的家族私兵。
看到希爾維亞走出來,小胡子的眼神明顯呆滯了一下。
雖然早就聽說這個“女獵人”長得極美,但親眼見到那種極具沖擊力的容顏,還是讓他呼吸一窒。
不過,想起主人的命令,他很快換上了一副凶狠的表情。
“你就是那個在競技場耍雜技的女人?”
小胡子揮了揮手裏的馬鞭,指着希爾維亞的鼻子。
“我家少爺——卡爾男爵,看上你的那把劍了。還有,以後不準在獅心城接單。這是五百金幣,拿着滾蛋。”
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扔在地上,滾到了希爾維亞的腳邊。
大堂裏的空氣凝固了。
希爾維亞低頭,看了一眼那個錢袋。
又抬頭,看着那個小胡子。
她的眼神很平靜,就像是在看一只落在餐桌上的蒼蠅。
“撿起來。”
她輕聲說。
“哈?”小胡子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把垃圾撿起來。”
希爾維亞向前邁了一步。
並沒有釋放鬥氣,也沒有拔劍。
但一股無形的壓力,像是大山一樣壓了下來。
那是上位捕食者對獵物的天然威壓。
小胡子感覺自己的膝蓋在打顫。他身後的幾個打手更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手按在武器上,卻怎麼也拔不出來。
“你……你別不識抬舉!”小胡子色厲內荏地吼道,“我們可是金獅家族的人!在這個王都,還沒有人敢拒絕卡爾少爺!”
“很吵。”
希爾維亞皺眉。
她抬起手,做了一個趕蒼蠅的動作。
呼——
並沒有碰到任何人。
但一股狂風憑空而起。
那是純粹的風壓。
小胡子和他的手下就像是被一輛隱形的馬車撞中,整齊劃一地倒飛出去。
砰砰砰!
幾個人摔出了大門,滾到了大街上,在那泥水裏滾作一團。
那個錢袋也被風卷起,精準地砸在了小胡子的臉上,把他砸得鼻血長流。
“滾。”
希爾維亞轉身,準備回廚房繼續喝湯。
“等……等等!”
門外傳來一個略顯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
一個穿着管家服飾的老者從馬車上走下來,無視了地上哀嚎的打手,徑直走進旅店。
他對着希爾維亞微微躬身,禮儀無可挑剔。
“這位女士,請留步。我是二王子雷恩殿下的管家。”
希爾維亞停下腳步。
“有事?”
“今晚,王子殿下將在別苑舉辦一場‘賞味夜宴’,邀請全城的名廚和頂級獵人參加。”
管家從懷裏掏出一張燙金的請柬,雙手遞上。
“殿下聽聞了您在競技場的神技,特意囑咐我一定要請到您。”
希爾維亞沒有接請柬。
她對王子、貴族、宴會毫無興趣。那種場合通常意味着無聊的寒暄、虛僞的笑容和少得可憐的食物。
“沒空。”她轉身欲走。
“聽說宴會的主菜是‘深海藍鰭金槍魚’的中腹肉,還有來自西方大沙漠的‘黃金烤駝峰’。”
管家不緊不慢地補充道。
希爾維亞的腳步釘在了原地。
她沉默了三秒鍾。
然後以一種極其自然的動作轉身,伸手接過了請柬。
“幾點?”
“日落時分。”管家微笑着鞠躬,“恭候大駕。”
……
與此同時。紅獅王宮,軍部密室。
這裏是整個王國情報最密集的地方,牆壁上掛滿了大陸各國的地圖。
一個身材魁梧、滿臉傷疤的老人正坐在桌前,手裏拿着一張剛剛送來的速寫畫像。
畫像上是一個銀發的女人,正按着一頭巨牛的脖子。
老人的手在顫抖。
他是紅獅王國的最高軍事統帥,柯根元帥。二十年前,他曾率軍與北方的鄰國交戰。
那場戰役,是他一生的噩夢。
他親眼看到,一支全副武裝的千人重騎兵團,被一個突然闖入戰場的銀發身影,在十分鍾內殺得片甲不留。
那不是戰鬥,那是收割。
那個身影沒有名字,只有代號——“銀色天災”。
“元帥,怎麼了?”旁邊的副官不解地問,“這不過是個有點實力的流浪精靈罷了。雖然處理食材的手法很獨特,但也不至於讓您……”
“閉嘴!蠢貨!”
柯根猛地拍桌子,將那張畫像拍在桌上。
“有點實力?如果她想,她一個人就能把這座獅心城拆了!”
副官嚇呆了。
“那……那是傳說中的……”
“噓!”柯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額頭上冷汗直流,“千萬別叫那個稱號。她既然用了假名,還改頭換面(雖然現在露了真容),說明她不想惹事。也許她只是路過,或者只是……餓了。”
柯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傳令下去。”
“通知城衛軍、暗部、還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貴族子弟。”
“如果誰敢去招惹這個女人,別等她動手,老子先扒了他的皮!”
“還有……今晚二王子的宴會,她去了嗎?”
“去了。剛才管家來報,她接了請柬。”
柯根的臉色變了又變。
“備車。我也去。”
“元帥?您不是從不參加這種吃吃喝喝的宴會嗎?”
“我不去看着點,萬一哪個不長眼的把菜弄灑了,這座城明天就得從地圖上抹去!”
……
日落時分。二王子的別苑燈火通明。
這裏極盡奢華,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柔和的光芒,長條形的餐桌上鋪着雪白的桌布,銀質餐具閃閃發光。
衣着華麗的貴族男女端着酒杯,穿梭在花叢中,低聲談笑。
希爾維亞來了。
她沒有穿禮服。
她依舊穿着那身暗紅色的皮甲,腳上踩着戰靴,腰間掛着那把用破布纏着的劍(當然還有那把勺子)。
這一身充滿了硝煙味和野性的裝束,在這群錦衣玉食的貴族中顯得格格不入。
就像是一頭狼闖進了羊群的聚會。
但沒有一個人敢嘲笑她。
因爲她那張臉。
在水晶燈的照耀下,那精致到不真實的容顏,讓在場所有的名媛貴婦都黯然失色。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就奪走了所有的光彩。
“這就是那個女獵人?”
“好美……簡直像是女神降臨。”
“可惜是個粗魯的傭兵。”
竊竊私語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希爾維亞對此充耳不聞。她的目光像雷達一樣掃過全場,瞬間鎖定了餐桌。
*(內心:盤子很大,菜很小。那個魚子醬爲什麼只給一勺?那個烤駝峰……嗯,聞起來有點焦了。)*
她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希爾維亞小姐,歡迎。”
一個穿着白色燕尾服、長相英俊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他是二王子雷恩,也是這場宴會的主人。
他端着兩杯紅酒,遞給希爾維亞一杯。
“能邀請到您這樣的強者,是我的榮幸。”雷恩笑得很迷人,眼神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欣賞(或者說是占有欲)。
希爾維亞接過酒杯,卻並沒有喝。
“菜呢?”
她直截了當地問。
雷恩愣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
“果然是個直率的人。放心,主菜馬上就上。不過在此之前……”
他拍了拍手。
音樂聲停。
大廳中央空出一塊場地。
“爲了助興,我們準備了一個小節目。”
雷恩指着場中。
那裏站着一個穿着金色鎧甲的男人。正是白天在競技場吃癟的“金箭”卡爾。
卡爾看着希爾維亞,眼中滿是怨毒和挑釁。
“希爾維亞小姐,”卡爾把玩着手裏的長弓,“聽說你劍術超群。正好,我最近抓到了一只‘風影豹’。這種魔獸速度極快,只有最頂尖的獵人才能捕捉。”
他打了個響指。
幾個侍衛抬着一個巨大的鐵籠走了上來。籠子裏關着一只渾身青色斑紋的豹子,正焦躁地撞擊着籠門。
“規則很簡單。”卡爾冷笑,“籠門打開,它會滿場亂跑。誰先抓到它,誰就贏。賭注是一千金幣。怎麼樣,敢玩嗎?”
周圍的貴族們發出一陣興奮的低呼。這是他們最喜歡的保留節目——看野獸在人群中亂竄,看獵人們狼狽追逐。
希爾維亞看了一眼那只豹子。
太瘦。全是筋。不好吃。
“沒興趣。”
她轉身走向餐桌,拿起一塊面包塞進嘴裏。
“你怕了?”卡爾大聲嘲諷,“還是說,你白天在競技場只是運氣好?一旦面對真正的速度型魔獸,你就原形畢露了?”
希爾維亞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說:“太瘦。沒肉。”
“哈哈哈!”卡爾大笑,“借口!既然你不敢,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作爲懲罰,你要當衆向我道歉,承認你的劍術不如我的箭術!”
他猛地拉開籠門。
“去!”
風影豹如同一道青色的閃電竄了出來。
它被關久了,凶性大發。並沒有像卡爾預想的那樣亂跑,而是直接撲向了離它最近的一個……端着烤肉盤子的侍者。
“啊!”侍者驚恐地尖叫,手裏的盤子飛了出去。
那盤子裏裝的是剛剛烤好的“黃金駝峰”。
希爾維亞的眼神瞬間變了。
那是她的目標。
時間仿佛變慢。
盤子在空中翻滾,金黃的肉塊灑出汁水。
風影豹張開大嘴,想要一口吞下那些肉。
“那是……我的。”
希爾維亞動了。
沒人看清她是怎麼移動的。
只覺得眼前一花。
那道銀色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半空中。
她沒有拔劍。
她手裏拿着那把從餐桌上順來的銀質餐叉。
咄!
餐叉化作一道寒光。
並沒有刺向豹子,而是精準地刺中了那塊正在下落的最大的駝峰肉。
然後,她在空中一個優雅的回旋,伸出左手,穩穩地接住了那個盤子。
至於那只撲空的風影豹……
希爾維亞落地,右腳順勢向後一踹。
砰!
並沒有用很大的力氣,只是恰好踹在了豹子的鼻子上。
風影豹發出一聲哀鳴,像個皮球一樣滾了出去,一直滾到卡爾的腳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全場死寂。
希爾維亞站在大廳中央,手裏端着盤子,叉子上插着肉。
她咬了一口肉。
“嗯……果然有點焦。不過孜然味很正。”
她咽下肉,看着目瞪口呆的卡爾。
“你剛才說什麼?”
卡爾臉色慘白,握着弓的手在發抖。他剛才根本沒看清她的動作。如果那把叉子是飛向他的喉嚨……
“精……精彩!”
二王子雷恩率先鼓掌。
“不愧是滿分獵人!這種身手,嘆爲觀止!”
貴族們也跟着鼓掌,雖然他們並不懂其中的門道,但看熱鬧是本能。
就在這時,大門再次被推開。
一股鐵血的肅殺之氣涌入大廳。
柯根元帥大步走了進來。他身後跟着一隊全副武裝的親衛。
大廳裏的音樂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這位從不參加宴會的鐵血統帥。
“元帥?”雷恩有些意外,“您怎麼來了?”
柯根沒有理會王子。
他徑直走到希爾維亞面前。
那雙閱人無數的老眼,死死地盯着希爾維亞那張臉,以及她腰間那把雖然裹着破布、但他一眼就能認出形狀的長劍。
那是夢魘。
那是埋葬了他三千兄弟的“靜謐之月”。
柯根深吸一口氣,雙手抱拳,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那是對強者的最高敬意,也是一種示弱。
“不知尊駕降臨紅獅,柯根有失遠迎。”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姿態低到了塵埃裏。
全場譁然。
連二王子都驚呆了。柯根元帥哪怕見到國王都不用行如此大禮,爲什麼對一個流浪傭兵……
希爾維亞停下了吃肉的動作。
她看着眼前這個老人。
有點眼熟。
好像是很多年前,在某個戰場上見過。那時候他騎着馬跑得很快。
“認識我?”她淡淡地問。
柯根額頭冒汗。
“既然尊駕隱姓埋名,老夫自然不敢多嘴。只是……”
他看了一眼周圍那些無知的貴族,壓低聲音說:
“這裏是王都,人多眼雜。如果有人冒犯了尊駕,還請尊駕看在這些菜肴的份上……手下留情。”
希爾維亞看了一眼盤子裏的肉。
又看了一眼老人懇求的眼神。
“只要沒人打翻我的盤子。”
她說。
“我就只吃飯,不殺人。”
柯根長舒了一口氣,感覺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多謝。”
他直起腰,轉過身,對着全場懵逼的衆人吼道:
“都愣着幹什麼!上菜!把最好的菜都端上來!誰要是敢讓這位女士餓着,老子斃了他!”
宴會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原本被人輕視的傭兵,突然成了全場最尊貴的存在。連元帥都要親自給她催菜。
卡爾縮在角落裏,看着那個被衆星捧月的背影,眼中的怨毒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濃烈。
他悄悄退出了大廳。
來到無人的花園,他拿出一塊黑色的傳訊水晶。
“大人……是的,她在二王子的宴會上……柯根那老東西也在……不,我沒辦法動手……好,我知道了。今晚午夜,‘那個東西’會蘇醒……到時候,整座城都是祭品……她也跑不掉。”
卡爾捏碎水晶,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吃吧。這大概是你最後一頓飯了。”
大廳內。
希爾維亞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她摸了摸肚子。
胃裏的“永恒之火”突然劇烈跳動了一下。
不是因爲食物。
而是因爲它感應到了什麼。
一股龐大的、古老的、且帶着濃重血腥味的熱源,正在這座城市的地下深處蘇醒。
那股氣息,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東西都要強。
“終於……找到了。”
希爾維亞看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
那是龍的味道。
而且,是一條正在發怒的龍。
“看來,”她擦了擦嘴,嘴角勾起一抹嗜血(食)的微笑,“真正的夜宵,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