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的呼吸驟然停滯,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卡萊爾的話語如同冰錐,刺穿了她最後的僥幸。
恐懼如同藤蔓瞬間纏緊了四肢百骸,但隨之涌起的,是一股被逼到絕境的、灼熱的憤怒。
“你這是非法拘禁!”她猛地轉過身,背脊緊緊抵着冰冷的門板,試圖拉開與他的距離,清澈的眼眸此刻燃着憤怒的火焰,瞪視着眼前這個如同山嶽般無法撼動的男人,
“這是違法的!沃爾夫先生,請你立刻讓我離開!”
她的聲音因爲激動而拔高,帶着一絲尖銳的顫抖,在這間空曠冷硬的臥室裏顯得格外無力。
卡萊爾·沃爾夫看着她因憤怒而漲紅的臉頰,看着她那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眼眸此刻迸發出的、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小獸般的光芒,非但沒有動怒,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極淡、卻充滿了無盡嘲諷和絕對掌控力的弧度。
那笑容冰冷,帶着一種俯瞰衆生的漠然。
“違法?”他重復着這個詞,語調玩味,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其幼稚的笑話。
他微微俯身,墨藍色的眼眸如同最深的旋渦,牢牢鎖住她的視線,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卻帶着令人膽寒的意味:“瑾,你認爲,在這個國家,甚至在更遠的地方,有多少所謂的‘法律’,能管到我的頭上?”
他並沒有提高音量,但每一個字都帶着千鈞的重量,砸在葉瑾的心上。
那不是虛張聲勢的吹噓,而是基於絕對實力和黑暗背景的、平靜的陳述。
他掌控的帝國,早已滲透到陽光照不到的角落,法律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很多時候,只是一張可以隨意扭曲或無視的廢紙。
“安心呆在我身邊。”他的語氣帶着一種不容反駁的篤定,像是在宣布一個既定事實,“這裏會很安全,你會得到最好的一切。”
“你做夢!”葉瑾被他這種理所當然的、將她視爲所有物的態度徹底激怒了。
恐懼被滔天的怒火淹沒,理智的弦瞬間崩斷。
她尖叫一聲,像是要用盡全身力氣掙脫這無形的牢籠,雙手猛地推向卡萊爾堅實的胸膛,雙腳也不管不顧地向他踢去。
她的反抗,落在卡萊爾眼中,如同蝴蝶振翅般微弱,卻帶着一種倔強的、令人心癢的美麗。
他輕而易舉地,甚至帶着幾分閒適地,一把握住了她胡亂揮舞的手腕,另一只手則順勢攬住她的腰,稍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輕而易舉地拎了起來,雙腳離地。
“啊!”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葉瑾驚呼出聲,她像一只被捏住了後頸的貓,徒勞地掙扎着,雙腿在空中亂蹬。
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熱度和肌肉的堅硬輪廓。
他那張英俊卻冰冷的臉龐近在咫尺,墨藍色的眼眸中,最後一絲僞裝的平靜也被一種深沉的、翻滾的欲望所取代。
那是一種原始而強烈的沖動,混合着占有、征服和一種連他自己都難以完全理解的、被她這鮮活反抗所點燃的熾熱。
他再也無法控制。
他低下頭,準確地攫取了她因驚怒而微微張開的唇瓣。
“唔……!”葉瑾的瞳孔驟然收縮,大腦一片空白。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帶着古龍水、煙草和他本身強烈的男性荷爾蒙,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他的吻沒有溫柔纏綿,而是充滿了掠奪和占有的意味,強勢地撬開她的牙關,不容拒絕地深入。
屈辱、憤怒、恐懼……種種情緒如同岩漿般在她胸中噴涌。
她不是逆來順受的玩偶!幾乎是本能地,她狠狠地咬了下去!
一股腥甜的鐵鏽味瞬間在兩人的唇齒間彌漫開來。
卡萊爾的動作頓住了。
他緩緩抬起頭,離開了她的唇。
一絲殷紅的血跡從他線條優美的下唇滲出,如同雪地上綻開的紅梅,帶着一種詭異而靡麗的美感。
他並沒有動怒,甚至臉上都沒有出現任何吃痛的表情。
他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藍色眼眸,靜靜地、一瞬不瞬地凝視着氣喘籲籲、眼神如同淬了毒般狠狠瞪着他的葉瑾。
然後,他做了一個極具張力的動作。
他抬起手,用拇指的指腹,漫不經心地、甚至帶着幾分優雅地,擦過自己下唇的傷口,將那抹血色抹開。
隨即,他將那根沾染了鮮紅的拇指,緩緩地、帶着某種儀式感地,撫上了葉瑾同樣沾了血跡、顯得更加豔麗的唇瓣。
他的動作很輕,卻帶着一種不容抗拒的強勢和一種近乎狎昵的親密。
指腹溫熱觸感和血液的微腥,讓葉瑾渾身劇烈一顫,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惡心。
“倔強的小東西。”他低聲說道,聲音因爲剛才的吻和壓抑的欲望而顯得有些沙啞,墨藍色的眼眸深處,風暴並未平息,反而因爲這抹血色和她的反抗,變得更加幽暗難測。
他強行壓下體內奔涌的、想要就此將她徹底占有的沖動。
他知道,時機還未到。過度的暴力只會摧毀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鬆開了對她的鉗制,但仍舊用身體擋在門前,形成無形的威懾。
“我會處理好一切。”他恢復了那種冷靜到可怕的語調,仿佛剛才那個強勢掠奪的男人只是幻覺,
“你母親那邊,不用擔心。她會相信你因爲一個緊急的、跨州的醫學學術交流項目,需要離開紐約一段時間。
我的手下會安排好所有的細節,保證毫無破綻。”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葉瑾蒼白的臉上,語氣帶着明確的警告:
“另外,我知道,葉醫生你……重情重義,絕不會讓你的同事,因爲你的‘失蹤’或任何不理智的行爲,而陷入任何……不必要的麻煩和困擾,對嗎?”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他用她在醫院的同事來要挾她!他精準地抓住了她的軟肋——她的責任感和對身邊人的在乎。
葉瑾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因爲憤怒和無力感而微微顫抖。
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他英俊、強大、富有,卻也冷酷、專制、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編織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牢牢困住,不僅是身體,還有她在乎的一切。
卡萊爾不再多言,他後退一步,伸手擰開了臥室的門鎖。
門外,早已靜候着兩個人。
一位是年紀約五十歲上下、穿着一絲不苟的深色套裙、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神態嚴肅恭敬的女管家。
另一位是更年輕些的女仆,低眉順眼,手中托着一個鋪着天鵝絨的托盤,上面整齊地疊放着嶄新的、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女士衣物,從內衣到一件柔軟的羊絨連衣裙,一應俱全。
“照顧好葉小姐。”卡萊爾對女管家吩咐道,語氣恢復了慣常的命令式。
“是,先生。”女管家微微躬身,聲音平穩無波。
卡萊爾最後深深地看了葉瑾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包含着警告、占有,以及一絲未曾消散的、熾熱的餘燼。
然後,他轉身,邁着沉穩的步伐離開了,將空間留給了她們。
葉瑾僵立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轉角,她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她強撐着站穩,目光急切地在房間裏掃視—她的手機!
然而,一無所獲。
顯然,它早已被“妥善”保管起來了。
女管家和女仆靜靜地等待着,沒有催促,但那無聲的壓力卻清晰可見。
葉瑾緊緊地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再次嚐到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那是他的血,也是她反抗的印記。
她知道,此刻硬碰硬,吃虧的只會是自己,還有可能連累他人。
她必須冷靜下來。
“……帶我去浴室。”她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卻帶着一種強行壓抑下的平靜。
女管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領她走向與臥室相連的、寬敞得驚人的浴室。
浴室同樣是冷硬的現代風格,巨大的黑色大理石浴缸如同一個沉默的藝術品。
熱水已經放好,水面上漂浮着幾片新鮮的、散發着舒緩香氣的玫瑰花瓣,旁邊的精致銀架上整齊地擺放着各種頂級的沐浴產品。
女仆將托盤放在一旁的軟凳上,便和女管家一起退到了門外,安靜地守候。
當浴室門被輕輕關上,只剩下她一個人時,葉瑾強裝的鎮定瞬間瓦解。
她背靠着冰冷的瓷磚牆壁,緩緩滑坐到地上,將臉埋入膝蓋,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無聲的淚水洶涌而出,混合着屈辱、恐懼和憤怒。
但這脆弱並未持續太久。
幾分鍾後,她猛地抬起頭,用力擦幹臉上的淚痕。
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睛,此刻變得異常明亮和堅定。
她站起身,走到浴缸邊,褪下那件已經皺巴巴的旗袍,將自己沉入溫熱的水中。
水流包裹着她冰冷的身體,帶來一絲虛幻的慰藉。
她閉上眼睛,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逃!必須逃出去!
但絕不是魯莽地反抗。那個男人勢力龐大,手段狠辣,她需要計劃,需要耐心,需要找到他的弱點,或者,等待一個絕佳的機會。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是葉瑾,是那個在手術台上面對最危急情況也能保持冷靜的醫生。
她不會就這樣認輸,不會成爲任何人的囚徒,即使那個人是卡萊爾·沃爾夫。
熱水氤氳的霧氣中,她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眸如同被磨礪過的星辰,閃爍着不屈的光芒。這場困獸之鬥,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