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兩人上車,趙牧始終抓着她的手,不讓她作亂。
"你怕啦?"韓嫣突然靠近他,嘿嘿笑起來,飄着酒氣的呼吸噴在趙牧耳畔。
他微微側頭,眉頭蹙了蹙,不爲所動。
但就是不放手。
韓嫣用力掙脫不得,故意用指甲刮他掌心,卻發現換來的是更用力地禁錮,手指已經被他捏到變形。
痛感鈍鈍地傳出來,她突然眼中蓄上了溼意:"王八蛋...你弄疼我了!"
“活該!”趙牧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要不是知道她現在醉酒,他此刻一定一瓶水潑過去了。他最討厭女人故意喝醉酒,利用男人的那點上不得台面的本性,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欲求。
他餘光瞥了眼司機探究的目光,分明是想吃瓜又不能吃的憋悶,心裏更煩躁了。
一把奪過大衣甩在後座,將她塞進車裏動作近乎粗魯。用安全帶將她捆住,捆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等會兒敢吐車上,”他扯鬆領帶坐進副駕,“扣光你工資!”
眼睛掃過她身體,他盯着那道勒過她胸口的帶子看了兩秒,肉被掐得有了飽滿的形狀,他眸色一暗,喉結滾了滾,終究伸手將她身體扶正,讓那帶子不那麼勒。
等一切忙完,他才坐回座位,緩緩呼出一口氣,囑咐司機開車。
車子駛出三個路口才想起問地址,轉頭望過去——
她竟保持着被擺正的坐姿睡着了,腦袋垂成別扭的角度,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影。剛才戳他腰窩的那只手還無意識勾着安全帶,隨呼吸輕輕顫動。
沉默半晌,他拍拍她的臉:“你家住哪?我把你送回家。”
回應他的是綿長的呼吸。
沉默良久,他壓低聲音,報出自己家的地址:"回錦繡公館。"
趙牧用手捏了捏眉心,這一星期,再加上這一晚上鬧劇,真有些疲憊了。
眼皮漸漸發沉,不知不覺他也閉上了眼。
“嘔——”
似夢非夢間,趙牧突然聽到一聲清晰響亮的嘔吐聲,韓嫣嘀咕着什麼,緊接着又是“嘔”一聲。
趙牧心裏一驚,睜開了眼。
!!!
側方的韓嫣小臉煞白,哪兒還有剛才的紅暈。手中已經不自覺抱着大衣,蜷縮一團,壓抑着幹嘔,可憐得像只流浪貓。
趙牧嘆了口氣,聲音帶着睡醒的沙啞囑咐:“開慢點,開穩點。”
“不趕時間。”
~~~~~~
車子駛往錦繡公寓,趙牧的意識也逐漸清醒,快到家附近的某個紅綠燈路口,他突然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大字----“亞朵酒店”。
他指尖無意識地點着真皮沙發,看着蜷縮姿勢更緊,仿佛被光驚擾睡不踏實的韓嫣,他的眉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想到兩個小時前戳他腰窩,狡黠得意的女人,此刻又如同飄零小白花,他就氣得牙癢癢!
鍾紅燕他算是記住了,這兩女人可真有一手!難怪說不是一類人,不進同部門!
一次兩次想把人往他床上送,真當他是接盤俠麼!
吃準了他不會撇下弱女子不管,就這樣死乞白賴纏上了他!
是嫌他活得太自在,來給他添堵吧!!!
他不會拖一個醉鬼回家,更不會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她們打得算盤他門兒清!
他可不想哪天看到新聞報道上“XX公司趙牧用職務之便與XX下屬發生不正當關系,將人灌醉,趁人之危!”等報道。
現在互聯網這麼發達,身敗名裂的事,他也不是沒見過!
他對她沒興趣!一點興趣都無!
趙牧滿臉肅穆,冷冷盯着女人,手一指,嫌惡對司機說:“去那兒!”
~~~~~~
車子很快停穩在酒店門口。
趙牧抬手一看手表,已是凌晨1點。
他毫不猶豫走到另一側,拉開車門,抬手就對着睡夢中的韓嫣臉頰連拍三下。
“啪啪啪——”清脆的聲響在密閉車廂裏炸開,蒼白的皮膚立刻浮起緋紅指印。
韓嫣在昏沉中蹙眉躲閃,手臂無意識地揮開侵襲。混沌的意識被痛感驚擾,她艱難掀開沉重的眼皮——趙牧正端坐在對面,黑色的瞳孔比整片夜色還沉。
此刻的趙牧早已退回安全距離,“你家住哪?”他冷臉問。
韓嫣沒有焦距地看着他,這人嘴巴一張一合,說了啥?
趙牧見她茫然的模樣,曲指朝她額頭彈了個響亮的栗暴。
“咚!”的一聲脆響震醒了凝固的空氣。
“嘶——”韓嫣猛地捂住自己的額頭,吃痛得差點暈過去。混沌的視線終於清晰了一點。
王八蛋!
她剛想罵人,趙牧又冷冷地問了一遍:“你家住哪?”
“我家住…“韓嫣只覺得額頭痛得她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大腦像進了水。
趙牧的臉愈發冷了,眼神似鋒利的刀,一下下剜在韓嫣臉上,“報不出地址就住這兒,別想進我家門!”
他冷漠指了指後面的酒店招牌。
韓嫣心裏罵着“狗男人”,腦中努力回憶,“我家住…新村花園…城南的新村花園,14幢,305。”
說出這串話,兩人都鬆了口氣。
趙牧迅速翻出手機導航,輸入新村花園的地址,離此地10公裏,也就20分鍾。他擔心深更半夜,酒醉女人出事。
國內雖然安全很多,但他賭不起。盡管他自己頭疼得要命。
“送你回家。”他甩上車門的力道震得車窗發顫,揉着太陽穴擠進前座。
後視鏡裏韓嫣正歪着頭蹭椅背,腮邊還殘留着被他拍出的紅痕。
他彎了彎嘴角,怒氣總算緩和了些,對着司機說:“去新村花園。”
~~~~~~
很快,車子到了城南。
趙牧再次下車,酒勁和困意伴着夜風層層疊疊襲來,頭痛得像針扎。
他轉頭一看,後排的女人又睡過去了。他就知道!
趙牧抬手重重抹了把臉,快速下車,一分鍾也不想耽擱。
他已經陪着她折騰了1個小時了。
“啪”一聲,他鬆開女人安全帶,重重捏了捏女人臉上的軟肉,“你到了!”
“嘶——痛——”這一回韓嫣很快清醒過來,看到是他,帶着幾分醉意的嬌憨:“怎麼是你?”
趙牧一愣,氣不打一處來。
“你到家了!”
她眨了眨眼,濃密的睫毛撲扇了幾下,終於聚焦在熟悉的公寓樓上。恍然大悟,嘴角揚起帶着羞赧的弧度:“哦哦,我到家了。”
“謝謝趙總!”
她踉蹌地爬出車廂,夜風迎面吹來的瞬間,韓嫣抖了抖,腳步一軟,似乎又要倒下去。趙牧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能自己走嗎?"
韓嫣:“能吧。。。”
趙牧盯着她搖搖晃晃的背影看了兩秒,喉結動了動,最終只硬邦邦扔出句話:“那自己上去吧。”
“拜拜~”她歪了歪頭,揮了揮手,轉身時皮鞋在石階上磕出清脆的響。第三步就踉蹌着往前撲,幸好慌亂中抓住了單元門的金屬扶手。
趙牧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下頜線緊繃。他有些煩躁,扯了扯領帶,仰着頭看着她從一樓開始,以龜速爬樓。
他從車廂中拿出礦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下。
一瓶水喝完,她還只在二樓。老舊樓道裏感應燈一觸就亮,卻遲遲滅不下去,通常直到燈滅了她還沒走到下一層,又亮了起來。
他看到那個歪歪扭扭的身體,蝸牛般往上挪,捏着塑料瓶咔咔作響。
樓上時不時咒罵一句,估計是扭到鞋跟了。那樓梯生鏽的扶手隔着大老遠都能聽到“吱呀吱呀”響,被她拽得聲嘶力竭呻吟着。
趙牧揉着太陽穴,突然覺得自己滑稽得可笑。
鍾紅燕可能以爲此刻的他正在溫柔鄉裏“醉生夢死”。
哪知道,他站在零下五度的寒風裏,看這個女人像剛學步的嬰兒一樣爬樓梯,忍得腦殼疼。
這女人絕對是來克他的。
“Shit!”他罵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