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燭熒手掌緊握成拳,然後翻開,然後又握在一起,掌心的黏膩感消失了,她高興地笑了起來,對裴青硯道:“謝謝你。”
裴青硯也笑了起來。
或許她沒有他想的那麼壞。
可是下一刻,宋燭熒突然沖上去,兩條手臂禁錮着裴青硯的脖子,狠狠一口咬住了裴青硯的脖子。
鮮血瞬間溢出來,宋燭熒的口腔都是,可是她一點不覺得惡心,竟然吞咽了起來。
裴青硯反應過來,迅速拉下她兩條胳膊,人被他按在自己腿上。
宋燭熒蒼白的唇被他的血染得一片殷紅,嘴巴周圍也是掙扎的時候沾上去的血水,此時的她像極了吃人的妖精。
裴青硯的脖子還在流血,他沒有多餘的手去處理傷口,脖子上傳來的劇痛撕扯着他的神經。
宋燭熒笑靨如花地看着他,她還要起身去夠裴青硯的脖子:“裴青硯你的血是甜的,比我的好喝,我吃太多藥了,我的血是苦的。”
裴青硯被她的話震驚得一時反應不過來。
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可不是在獎勵你哦,這是對你昨晚的懲罰。”
裴青硯擰眉,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他鬆開鉗制宋燭熒的手,伸手捂住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
“還在流血,血流多了是會死的。”宋燭熒好心提醒,她不知又想到了什麼,思緒跳得很快,“傷口你要藏好哦,不然姐姐看見會多想的。”
宋燭熒的手又往自己身上的小包裏掏了掏,一個瓷瓶剛掏出來又被她塞了回去,她看着他,語氣又變得不好了:“上次在寺廟因爲你我的手被地上的石子劃出好多傷口,你都沒給我送藥,現在我也不要給你我的藥。”
好在裴青硯感覺到脖子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他去拿自己的帕子,暫時將傷口簡單包起來,卻摸了一個空,然後才想起來,帕子他用來給宋燭熒擦手了。
裴青硯只好作罷。
他看着她,緩了語氣:“這次是怎麼出來的?”
“坐馬車啊。”宋燭熒回答得毫不猶豫。
可裴青硯問的不是這個,他換了措辭,重新問了一遍自己的問題:“這次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的?”
“不是!”宋燭熒有些委屈,“昨天我想和姐姐一起出去,母親不同意,我很生氣,早上的時候就沒吃藥,母親爲了哄我就讓我出來了。”
裴青硯知道自己不該問,可還是鬼使神差地將心裏的疑問問出來了:“爲什麼想和晚卿一起出去?”
宋燭熒垂下眼瞼,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很小聲了:“我從來沒有在夜裏出去過,我想看看夜晚的汴京是什麼樣子的,母親不允許我出門,我整天被關在院子裏。”
“伯母是擔心你的身子。”畢竟裴青硯見過她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暈倒的畫面。
她垂着眼瞼,沒人能看清她眼底的神色。
突然,一片熱源朝臉上襲來,是裴青硯洗幹淨然後沾了溫水的帕子落在了她臉上。
現在裴青硯不可能感受不到宋燭熒的不正常。
正常人怎麼可能喝別的血。
裴青硯一邊擦着她臉上的血,一邊開口說:“以後不能這樣,血不能喝。”
他知道他說的這些宋燭熒可能聽不進去,可是萬一呢。
“你也覺得我不正常嗎?”宋燭熒問他。
裴青硯已經幫她把嘴巴擦幹淨了,裴青硯抬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摸了兩下:“沒有,你只是生病了。”
馬車這時候停下來,已經到了裴西州說的那個茶館了。
裴青硯不知道脖子被咬成什麼樣子,自然不能下車,他看向宋燭熒:“你是回去還是在街上逛一逛?”
宋燭熒盯着他:“你陪我一起?”
裴青硯搖頭拒絕了:“燭熒不合適,被人看見了容易傳出閒話。”
“可是我們都一起睡覺了。”宋燭熒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裴青硯仍然拒絕了。
下一刻宋燭熒眼睛亮了起來,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我知道了,因爲我們的關系見不得人,所以我們不能光明正大地一起出現,我們只能私底下偷偷摸摸地見面。”
裴青硯剛舒緩的眉宇再次蹙起來:“這些東西你都是在哪學的?”
“話本啊。”宋燭熒說,“話本中都是這樣寫的。”
宋燭熒掰着手指頭一一和裴青硯說:“有小叔子和嫂嫂的,小叔子總是喜歡趁着兄長不在家去找嫂嫂,還有寡婦和鄰居的,她們膽大……”
裴青硯捂住宋燭熒的嘴,這些話實在不該從她一個小姑娘嘴裏說出來。
宋燭熒眨了兩下眼睛,不解地望着他,無聲詢問他爲什麼捂她的嘴。
“這些話不能說。”裴青硯沒想到她看的都是這些東西,“還有那些書以後也不要看了。”
話音剛落,裴青硯捂着宋燭熒嘴的手驟然鬆開,感受到掌心明顯的潮意……
剛才宋燭熒舔了他的手。
宋燭熒起來,緊貼着裴青硯坐下,腦袋擱在他臂膀上閉上眼睛,語氣困倦明顯:“裴青硯我困了。”
“我送你回去?”
宋燭熒搖頭:“不要,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現在不想回去。”
裴青硯皺眉,一時半會兒沒有說話,等他再回過神來耳邊傳來若有似無的呼吸聲,溫熱的氣息蓬勃在他脖子上,一抹紅暈悄無聲息爬上耳朵。
馬車已經停在茶館門口有一會兒了,裏面的人遲遲不下來,周觀在外面小聲提醒:“主子,已經到了。”
裴青硯側首看向身側之人。
睡着的宋燭熒很安靜,不會突然吐出一些不太好的話,臉頰白得通明,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明明看起來很乖巧。
裴青硯放低聲音:“去一旁停着吧。”
周觀依言牽着馬車停到一邊。
馬車內,裴青硯拿出一本書翻着,即便在看書,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他心裏有多亂。
他實在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眼下的情況。
他和她有了肌膚之親,日後她還如何嫁人。
裴青硯甚至想過退了和宋晚卿的婚事,和她成婚,可是她好像並不願意嫁給他,如果退婚了,晚卿、宋家、裴家都會陷入輿論的漩渦。
世家大族最在乎的莫過於“名聲”二字。
裴家長輩不會同意,宋家長輩也不會同意。
如果讓他們知道他和宋燭熒發生的事,最可能的結果就是宋燭熒低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