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燈光，蒸騰的熱氣，熱鬧的人聲。
她推門進去。
熟悉的火鍋味撲面而來。服務員迎上來：“小姐幾位？”
“我找人，接孩子。”沈清月說，“喬喬的女兒，朵朵。”
“哦，林總交代過了。”服務員笑起來，“在二樓辦公室，我帶您上去。”
跟着服務員上樓，二樓相對安靜很多，昨晚吃飯的包廂也在二樓，走廊鋪着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
辦公室門虛掩着。服務員敲了敲門：“林總，接朵朵的人來了。”
“進來。”裏面傳來林深的聲音。
沈清月推門進去。
辦公室很大，中式裝修，紅木家具。林深坐在茶台後面，正在泡茶。朵朵趴在旁邊的沙發上，抱着平板看動畫片。
“幹媽！”朵朵看見她，眼睛一亮，扔下平板就跑過來。
沈清月蹲下身接住她：“想幹媽了沒？”
“想！”朵朵摟住她的脖子，“林叔叔說媽媽出差了，爸爸晚點回來。”
“嗯，幹媽來接你回家。”
“我能不能看完動畫片再走？”
“嗯，那好吧，只看完這一集哦。”
林深倒了杯茶，推過來：“沈小姐，坐會兒？她剛剛吃過晚飯了，等等也無妨。”
“打擾林總了。”她在茶台對面坐下。
朵朵又跑回去看動畫片了。
辦公室裏安靜下來，只有茶水注入杯中的聲音，和動畫片隱約的對白。
林深給她斟茶，動作嫺熟：“嚐嚐，今年的新茶。”
沈清月端起杯子。茶湯清澈，香氣清幽。她抿了一口，微苦，回甘。
十分鍾後，動畫片看完了，朵朵卻不肯走了。
辦公室裏，小姑娘抱着沙發扶手，小嘴撅得能掛油瓶：“我要在這裏等爸爸！”
沈清月蹲在她面前，耐着性子：“爸爸在回來的路上了，我們先回家等，好不好？”
“不好！”朵朵把頭一扭，“林叔叔這裏有蛋糕。”
“家裏也有蛋糕呀，媽媽說給你買了很多呢。”
“家裏那個不好吃。”
沈清月有點想笑。
四歲孩子的邏輯，簡單又固執。她看了眼時間，六點多了，喬喬老公估計半小時後就到家了。
“那幹媽給你講故事？”沈清月換了種方式哄她。
朵朵眨眨眼：“什麼故事呀？”
“嗯……”沈清月略作思索，“講一個‘小蝴蝶找家’的故事，好不好？”
“好！”
“那我們走吧？”
“不要不要，就在這裏講。”
這招竟然行不通？沈清月輕輕嘆了口氣，沒料到給自己攬了個活。
“那就麻煩沈小姐在這兒陪她等會兒了。店裏客人多，我也走不開。”林深適時開口，語氣帶着點歉意。
無奈，沈清月只得在沙發上坐下。
朵朵立刻手腳並用地爬到她腿上，坐得穩穩的。小姑娘身子軟乎乎的，帶着一股兒童沐浴露的奶香氣。
“那我開始講啦。”沈清月放輕了聲音，“從前有一只小蝴蝶，它生下來翅膀就是灰色的。”沈清月的聲音放得很輕，“別的蝴蝶都有漂亮的顏色，紅的，黃的，藍的。只有它是灰色的，飛在花叢裏一點都不顯眼。”
朵朵靠在她懷裏，聽得很認真。
“小蝴蝶很難過，它想，我是不是不配當蝴蝶呀？”沈清月摸着朵朵的頭發，“於是它決定離開家，去找一個適合灰色蝴蝶的地方。”
“它飛呀飛，飛過高山，飛過河流……”
辦公室的門在這時被推開了。
顧淮站在門口，手裏拿着一個文件夾。他今天穿了身深色西裝，相比昨日的隨意，添了幾分正式。
看見沙發上依偎着的兩人，他腳步幾不可察地一頓。
林深從茶台後抬起頭：“喲，顧少怎麼來了？”
“路過，順道給你送份文件。”顧淮走進來，目光在沈清月身上短暫停留，隨即移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