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影院沖突後的第三天，“合夥人”德溫（這是陸安琪給他起的臨時代號）的情報如約而至，內容卻比預想我的更令人不安。
資料通過加密信道發送到陳浩濱特制的平板電腦上。沒有具體人名，只有代號、車輛型號、慣用戰術分析和幾張模糊但極具威懾力的照片。
照片一：一輛經過重度改裝、塗着沙漠迷彩的HVY 叛亂分子皮卡，車頂架着重機槍，車窗焊接了鋼板。背景是賽諾拉大沙漠的某處峽谷。
照片二：一架沒有標識的黑色小型武裝直升機（類似FH-1 獵殺者的早期型號）低空掠過海岸線。
照片三：一個倉庫內部，堆放着印有“前置研究- 僅限授權”字樣的板條箱，箱體有被暴力撬開的痕跡。
分析摘要指出，這個被稱爲“聯合會”的鬆散聯盟，核心成員疑似包括前梅利威瑟承包商、擁有軍事背景的傭兵，以及幾個手段激進的非法改裝廠主。他們行事風格粗野高效，熱衷搶奪而非購買，對高科技武器和載具尤其癡迷。更關鍵的是，情報暗示他們似乎已經掌握了一部分通往佩裏科島的“非官方物流信息”，正在積極尋找穩定可靠的運輸力和火力投送平台——比如，一個功能完好的地堡，或者一艘能夠隱秘航行的潛艇。
“地堡是他們的短期目標，佩裏科是長期。”陸安琪在事務所的戰術白板前總結，上面貼滿了資料照片和箭頭，“我們想要地堡，就得先證明，我們比這群豺狼更硬、更快，或者……更有價值，值得德溫投入更多資源來幫我們擋住他們。”
“怎麼證明？”楊智誠抱着胳膊，“再幹一架？上次還沒打夠本呢。”
“德溫提供了一個‘機會’。”陳浩濱調出另一份文件，“不是地堡，但有關聯。聯合會上周襲擊了一個‘全域物流’的秘密運輸隊，搶走了一批貨，但漏掉了一件最關鍵的——一個獨立封裝、需要特殊權限激活的‘武器原型核心模塊’。這東西現在被嚴密保護，即將從洛聖都國際機場的秘密倉庫，通過陸路轉運到桑庫多堡壘的一個‘合作研究機構’。德溫希望我們，去‘攔截’這件貨物，並把它安全運到他指定的地點。”
“劫軍方的貨？！”陳凌倒吸一口涼氣，“這比走私軍火還誇張！”
“報酬也誇張。”陳浩濱補充，“一筆足夠我們買下奇力耶德山地堡首付的現金，加上……這個。”他放大了文件附帶的圖片：一張復雜的設計藍圖，標題是“先進熱成像與威脅標記瞄準系統（實驗型）”。“德溫說，這是定金。只要任務成功，完整的設計圖就是我們的。有了它，我們在地堡裏第一個研發項目就有了方向，而且是實戰價值極高的方向。”
熱成像瞄準鏡！在遊戲裏是改變戰場感知的神器。在這個真實的洛聖都夜晚，它的價值無法估量。
“風險呢？”陸安琪問。
“極高。”陳浩濱直言，“‘全域物流’是IAA和軍方常用的白手套，押運隊伍很可能是正規軍事承包商，甚至可能有憲兵護送。而且，聯合會吃了虧，肯定也盯着這條線，隨時可能再次出手搶奪。我們等於要在正規軍和凶悍匪徒之間，虎口奪食。”
辦公室陷入短暫沉默。窗外的城市喧囂被隔絕，只有白熾燈管的嗡嗡聲。
“幹！”楊智誠第一個打破沉默，眼神熾熱，“怕個鳥！正好試試咱們練了這麼久的效果。有了熱成像，晚上打架跟白天似的，地堡也能早點開工。佩裏科島……”他舔了舔嘴唇，“沒點硬家夥，去了也是送菜。”
“我們需要更詳細的計劃，以及……更好的裝備。”陸安琪看向陳浩濱，“我們現有的載具，應付不了這種級別的沖突。桑托勞和放逐者適合速度，但防護太差。卡哈馬夠硬，但太慢。我們需要一輛真正能扛能打、還能快速轉移貨物的車。”
“德溫暗示，如果我們同意，他可以‘借調’一輛經過初步改裝的HVY 夜鯊給我們用，但武器系統和高級裝甲需要我們自己搞定，而且用完要還。”陳浩濱說。
夜鯊！線上任務中的重甲突擊車，雖然笨重，但防護力驚人。
“不夠。”陸安琪搖頭，“我們還需要空中支援或至少是偵察。這次路線長，變數多。”
“我一直在看機庫和二手飛機，”陳浩濱調出幾個頁面，“最便宜的桑庫多機庫首付，加上一架二手的Western 女妖直升機，剛好能把我們這次的‘農場積蓄’和之前剩的預備金全砸進去。女妖速度慢，武裝弱，但至少能提供空中視野和快速部署能力。”
又是一筆巨款。但想到任務成功後的回報和地堡的前景……
“買。”陸安琪拍板，“夜鯊借用，女妖和機庫買下。這是我們目前能負擔的、性價比最高的升級組合。任務成功，地堡和熱成像到手；任務失敗……”他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他們將元氣大傷，甚至可能失去立足之地。
決定作出後，事務所再次進入高速運轉。陳浩濱去辦理機庫購買和女妖過戶，同時與德溫的技術人員對接，獲取運輸路線的可能時間和詳細地圖。楊智誠拉着陸安琪，去熟悉那輛借來的、散發着機油和金屬冷味的龐然大物“夜鯊”，並規劃車上武器位的配置（他們決定把有限的資金用於購買一挺二手M2 重機槍安裝在車頂）。陳凌則負責後勤：準備醫療包、備用彈藥、能量補給，以及規劃數個備用的交接和撤離地點。
入夜，四人擠在剛剛到手、還空空蕩蕩的桑庫多機庫裏。機庫角落停着那架看起來有些年歲的女妖直升機，龐大的夜鯊則占據了中央大部分空間。空氣中彌漫着航空燃油和金屬的味道。
“這就是咱們的‘空軍一號’和‘陸地堡壘’了？”楊智誠拍了拍夜鯊厚重的車門，又看了看線條略顯老氣的女妖，“感覺……差了點什麼。”
“差錢。”陳凌嘆氣，“女妖連個像樣的火箭彈都沒有，夜鯊的裝甲也不是最高級的。”
“但這是第一步。”陳浩濱坐在女妖的駕駛座上，熟悉着那些復雜的儀表，“有了機庫，我們才能真正接觸空中任務，未來才能買九頭蛇、買天煞，甚至……買那種能垂直起降的玩意。”他眼裏閃着光。
“佩裏科島需要潛艇，但空中力量同樣關鍵。”陸安琪靠着夜鯊的車輪，手裏拿着標記得密密麻麻的地圖，“德溫的情報顯示，聯合會似乎也在尋找可靠的飛行員和空中載具。我們必須搶在前面。”
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向了那個令人心潮澎湃的終極目標。
“你們說，”楊智誠暢想着，“等咱們真搞到科薩卡潛艇，開着它去佩裏科島，那是什麼感覺？線上刷了無數遍，閉着眼都能走完，但真的開着實體船過去……”
“感覺就是，一發防空炮就能讓我們沉海底喂魚。”陳凌給他潑冷水，但眼裏也有向往，“不過……要是真能成，那可就真是‘線上帝國’照進現實了。想想島上的主目標……”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渠道和實力。”陸安琪更現實，“德溫是一條路，但未必可靠。我們得有自己的信息網，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地堡是研發中心，機庫是空中支點，未來還需要更多……這次任務，就是檢驗我們有沒有資格玩更大遊戲的入場券。”
他們圍着簡陋的折疊桌，就着機庫昏暗的燈光，再次細化每一個步驟：女妖的起飛時機和空中巡邏路線、夜鯊的突入和撤離路徑、每個人的定位和通訊節點、以及應對軍方和聯合會幹預的應急方案。爭論、修改、再爭論。
出發前夜，最後的檢查完畢。夜鯊加滿了油，重機槍裝彈，車體內側焊接了臨時用來固定“貨物”的支架。女妖的油箱和基礎通訊設備也測試完畢。每個人的武器都經過了再次校準，防彈衣插板檢查無誤。
陸安琪看着準備就緒的兄弟們，沉聲開口：“記住，我們的首要目標是貨物，不是殲敵。拿到東西，立刻按計劃撤離，不要戀戰。如果遭遇聯合會，利用夜鯊的防護力沖過去。如果遭遇軍方……盡量回避，萬不得已，由女妖進行低空騷擾，爲我們創造機會。一切以安全送達爲第一目標。”
“明白！”
“爲了地堡。”楊智誠咧嘴。
“爲了熱成像。”陳浩濱點頭。
“爲了……別把新買的機庫賠進去。”陳凌苦笑。
陸安琪舉起手：“爲了活下去，走到能看見佩裏科島海岸線的那一天。”
四只手疊在一起，用力一握。
凌晨三點，夜色最濃時。女妖的旋翼在桑庫多機庫外緩緩轉動，掀起塵土。沉重的夜鯊如同黑色的犀牛，駛入洛聖都沉睡的公路，向着機場方向進發。機庫的燈光在他們身後熄滅，仿佛張開了沉默的巨口。
昂貴的學費已經繳納，鋼鐵與火焰的課程，即將開始。而遠方的佩裏科島，依然只是情報碎片和野心中的一道幻影，但今夜，他們正朝着將它變爲現實的方向，踏出搏命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