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這晚上發生了什麼，於白桉完全不敢回想。他明明大腦是清醒的，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可他幹出來的事情跟自己所想的完全相反，他清晨從床上驚醒的那一瞬，看到自己旁邊躺着的黎物以後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塌了一半。他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麼完了，他變得‘不正常’了。
明明他們都沒做過這種事情，卻把床頭放着的生計用品用了個精光。於白桉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翻身下床找衣服穿上就走了。他甚至不敢多看黎物一眼，生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會像昨晚一樣情不自禁的幹一些糊塗事。
黎物睡得太沉了，他幾乎是昏了過去。他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他摸索着把電話接起，發出的聲音根本就不能聽。聲音啞得根本就說不出話，“小物，今天的拍攝要取消了。我臨時有事得回公司一趟。”海哥跟他說，“你自己打車回去，有拍攝任務我再找你。”
“好。”黎物答應道，暗自鬆了口氣。因爲從他清醒的那一刻，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太對勁。不僅哪哪兒都疼，而且總有股莫名的異物感讓他難受。黎物頭暈暈的，掛斷電話以後他看了眼房間，發現房間裏沒人，而且床邊的位置早就涼了，屬於於白桉的衣服也不見了。
黎物瞬間心涼了半截，他沒想到自己跟於白桉纏綿了一個晚上，於白桉竟然走得這麼徹底。而且昨晚他總覺得自己被於白桉壓着揍了一頓，他一點也沒感覺舒服。他哭着喊着讓於白桉別弄了，可於白桉就像是聽不見一樣，把他往死裏折騰。
昨晚黎物甚至在想，於白桉是不是想把他殺了來着。可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於白桉跟殺了他沒任何區別。黎物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的，他緩了好久才從床上下去。他想着去洗個澡來着，就去衛生間短短十米不到的距離，黎物竟然走了足足十分鍾。太疼了，下床那會還一個沒站穩摔了一跤。
黎物甚至感覺自己頭腦發熱，整個人都燙得不行。他沒有相關經驗，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他只覺得不舒服，洗完澡以後渾身沒勁，又躺回了床上。直到中午有人敲響他的房門，說他的房間要到時間了讓退房，黎物才不情不願地再次爬起來。
這會他已經燒得整個人都紅起來了，“可以續一天嗎？”黎物啞着聲音問對方。
服務人員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好心提醒道，“可以，但是一天房費要1888哦。”
“...那算了。”黎物道，“我這就收拾出來。”
“好的，您慢慢收拾，一小時內拿飯卡到一樓大廳前台退房就可以。”
“嗯。”黎物關上門那一刻都暈的，但對方給他一小時時間，那他就還可以睡半小時。黎物感覺自己呼吸都不順暢，他一沾到床，整個人都陷了進去，怎麼也不想起來了。
黎物在迷糊間，拿起手來給於白桉再次發了個好友申請，可他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於白桉通過驗證。他混沌的腦袋簡單思考了一番，最後點開班長的對話框，給班長發了個定位，並且讓他來救自己。
班長人好，班長肯定會趕過來救他的。班長只是他的朋友都幫過他那麼多回，可於白桉，自己昨晚可是跟他纏綿了一晚上，於白桉竟然能這麼忍心的把他拋下。
班長來得很快，一小時還沒過完他就趕來了。他幾乎是一路狂奔敲響了黎物的房門，“黎物，黎物！”他拍着門喊道。
黎物聽到是班長的聲音，頓時整個人都鬆了口氣。他再次爬起來開門，然後打開門的那瞬間看到班長的臉，他選擇整個人都倒在了班長的身上。他滾燙得像個火爐，班長把人接住那會被他的體溫嚇得不輕，“你還能走嗎？”班長問他，“東西還要收拾嗎，我帶你走？”
“走。”黎物的嗓子說不出更多的話了。
班長見他軟綿綿的，幹脆把人給背了起來。他不是很懂黎物發生了什麼，可他隱隱約約能猜到一些。黎物的身體狀況太糟了，而且從黎物的脖子上、肩上，能看到一些很詭異的痕跡。“...是於白桉嗎？”班長實在是忍不住好奇道，“你昨晚跟他，那什麼了？”
“嗯。”黎物承認道。
哭了。
黎物又哭了。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窩囊了，明明以前都不會哭的，無論於白桉怎麼對他，他應該都已經是做好了覺悟，應該什麼都無所謂才對呀。
可是他爲什麼這麼難過。這股難過勁兒，竟然比被父母拋棄還要難過。他明明還算是個堅強的人，以前於白桉不搭理他，他也沒這麼委屈過。“你要不...要不算了吧。”班長輕聲勸道，“你圖什麼呢，我們這群人都不樂意看到你這樣。而且我們要考大學了，說不定在未來，你會遇到更喜歡的人呢？”
黎物沒回，因爲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
黎物病了兩天沒去學校，他最近因病請假有些頻繁，被老師嚴重警告了一頓。但老師看他病懨懨的，在罵完他一頓以後還給了他一袋子藥，讓他注意好自己的身體。黎物連連點頭說謝謝，他很少能感受到長輩對他的關心，他這會心裏感覺暖暖的，把老師給的藥都抱進了懷裏。
“你有沒有想好要考什麼學校，考當地的嗎？”老師問他，“你的成績還不錯，再努力一把可以沖一沖省外較好的一本。”
“我...我沒想好。”黎物說。
“那你要抓緊時間了，我把於白桉安排做你同桌，是看在他成績好。希望他能帶一帶你。”老師告訴他，“你也要抓緊這個機會，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黎物聽完以後抿了抿唇，他的心髒不知爲何莫名咯噔了一下。他猶豫了半會兒，“我可以申請換位置嗎？”他突然問。
“爲什麼，之前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跟他坐一塊嘛。”
“呃...反正，下次換位置，麻煩老師你把我跟他分開。”黎物給老師鞠了個躬，“謝謝老師。”他說道，小跑着趕緊出去了。
而黎物是千想萬想都不會想到，在他剛跟老師說完這事，後腳於白桉捧着作業去到辦公室的時候老師就把他們的對話如數跟於白桉給說了。
於白桉聽完直皺眉，“你怎麼看，但我看他跟你坐同桌以後成績漲了不少。其實我不太樂意把你們分開。”老師問於白桉，“你呢，他有影響你學習嗎？”
於白桉猶豫了會兒，搖了搖頭，“沒，我們挺好的。”於白桉竟然道，“他既然跟我做同桌成績漲了不少，那位置就別換了。我會讓他成績更好的。”
老師挑了挑眉，看出來兩人間是有些小矛盾。他們這個年紀正值青春期，有點小打小鬧倒也很正常。“那就先不換，你好好指導一下他。”老師道，“回去吧，你自己也要保持成績知道沒。”
“知道了。”於白桉乖乖的點了個頭，其實在學習上他壓根就沒指導過黎物。黎物成績變好，也純粹是因爲黎物想坐在他身邊，以用來跟老師談話的籌碼罷了。
但黎物竟然想申請換座位，這讓於白桉感到很不爽。他一邊認爲黎物想要遠離他是好事，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想黎物離開他。於白桉糾結得很，自從和黎物發生關系以後他的心就亂糟糟的。每當他看到黎物跟別人說話，他心裏就說不上來的感到難受。
黎物不是喜歡他嗎，喜歡他還笑嘻嘻的跟別人說話幹什麼。
“喂。”於白桉突然拉住了黎物的手臂，喊住了他。這會黎物還在朋友堆裏聊天來着，於白桉的出現實在是過於突兀。而且於白桉主動跟黎物說話，這絕對是稀有事件。
大家的視線紛紛往他們身上打轉，好奇的眼神黏在了他們之間。“...幹什麼？”黎物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於白桉的力度一點也不輕，黎物把手抽回來那會還跟於白桉稍稍做了一番拉扯。
“你過來一下。”於白桉道。
黎物皺了皺眉頭，他現在看到於白桉，就想到了那個被折騰得快要死去的晚上。他每次稍稍一想就心有餘悸，而且最重要的是，於白桉棄他而去。“我不去。”黎物說，“有什麼事嗎，就在這兒說。”這兒人多，於白桉應該也不會說什麼出格的話。黎物就是不想跟於白桉扯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不想說，他也不想提。
他跟於白桉之間發生的事情也只有班長一個人知道了，黎物都沒敢跟大家說。他覺得丟臉來着，他不敢說自己跟於白桉睡了。但他什麼好處都沒撈着，還落得一身傷痛，他現在衣服底下看不見的地方，還有未消散的痕跡。
“你真的要我在這裏說嗎？”於白桉問他。
“對啊，有什麼話直說。”
於白桉猶豫了一下，面不改色的問黎物，“你身體怎麼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