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塵靠在斷牆上,聽到“狐族”二字時,剛平復下去的咳嗽又涌了上來。
他捂着胸口皺眉:“白魚,你腦子沒糊塗吧?狐族是妖族中最恨人類的,向來把人類當仇敵,當多少修士栽在她們的手下,我們這時候送上門,跟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元琳倒是眼睛一亮,想到了之前張白魚提過的女生。
此刻猛地反應過來,她忍着手臂的疼痛湊上前,手肘輕輕撞了撞張白魚的胳膊。
眼中滿是八卦的目光:“哎?不會是你之前提過的那個送你手鐲的女生吧?就是狐妖嗎?喔~難怪你想去狐族,原來是有“心上人”啊!”
張白魚被她說得耳根泛紅,下意識摸了摸後腦。
喝了一口酒,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是她,之前分開時她留了話,說下次見面一起並肩作戰,現在我們重傷在身,又被張無擎的人盯上,去找她好一點,我很信任她。”
“行吧行吧,”元琳立刻擺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壞笑着拍了拍張白魚的肩膀,“爲了小白魚的終身大事,就算是龍潭虎穴,我們也陪你闖這一趟!”
元塵看着弟弟被調侃得手足無措的模樣,嘴角也勾起一抹淺笑。
他掙扎着站起身,將雷鳴刀扛在肩上。
“別鬧了,先離開這裏再說,萬一那兩個女魔修有同夥追來,我們就不好了。”
三人收拾妥當,元塵被張白魚緩解了一下傷口後,用布條草草包扎了胸口的傷口。
元琳則撕下長裙一角纏緊左臂。
張白魚走在最前,神元劍掛在腰間,手中拿着仙酒壺。
左眼偶爾閃過一絲空間波動,警惕着周圍的動靜。
剛走出沒幾步,元琳就按捺不住好奇心。
湊到張白魚身邊追問:“你跟那個女生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快說說,有沒有什麼英雄救美的橋段?”
張白魚的腳步慢了些,目光望向遠處被夕陽染成金紅色的山林。
喝了一口酒後,思緒飄回了六年前,那年他十歲。
隨後看向元琳緩緩說道:“她叫蘇媛靈,是我六年前十歲時,偷跑下山想看看師父口中的人間煙火,卻誤闖了妖族。
頓了頓又說:“我看到了她被三只老鼠追,應該是要圖謀不軌,我聯合戌王救下了她,後來鼠王來了我們一起跟它戰鬥,小靈爲了救我受了傷,最後師父來了救下了我們,師父治好了小靈的傷,最後我們分別時她送給了我這個手鐲。”
說罷左手摸了摸右手腕上的納星鐲。
元琳聽得眼睛都亮了,臉上的姨母笑藏都藏不住:“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淵源!你倆這叫青梅竹馬啊!多般配啊,她爲你受傷,你牽掛她這麼多年,簡直是話本裏的情節!”
“別瞎說。”張白魚的耳尖更紅了,他加快腳步避開元琳的目光。
“她那麼完美,又溫柔又開朗現在估計實力還強,我這麼普通,她還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元琳聽聞仿佛一切都懂了“我看你就是看上人家了!”
看見張白魚好像有些自卑又說:“放心啦,小白魚你這麼靠譜,天賦又強,長得還俊,而且你們還有這種故事,她肯定喜歡你!”
元塵在一旁聽着,偶爾插句嘴調和氣氛。
原本沉重的趕路時光,倒被這姐弟倆的調侃襯得輕鬆了幾分。
三人一路避開城鎮,專挑更近但是更加險峻的山林走。
元琳的左臂已經腫得發亮,冷汗順着她的鬢角往下淌,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牽扯到傷口。
元塵的情況更糟,胸口的布條早已被滲出的鮮血浸透,每走一步都要扶着樹幹喘息,臉色白得像張薄紙。
走到第三日傍晚,元琳的左臂已經開始發燙,連握鐮刀的力氣都快沒了。
張白魚看着兩人強撐的模樣,心像被揪緊了一般。
他停下腳步,收起了手中的仙酒壺,伸手按住元塵的肩膀。
語氣不容置疑:“別硬撐了,找醫館要緊,你們的傷再不治,恐怕會落下病根,去狐族的事,等你們好了再說。”
元塵靠在樹幹上,喘着粗氣苦笑:“我們都走了三天了,再折回去找醫館,之前的路不就白走了?這樣......”
“不行!”張白魚打斷他,眼神比之前更堅決“我不能拿你們的身體開玩笑,你們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比起去狐族,我更怕你們出事。”
他話音落下,左眼驟然亮起一道淡紫色的光。
空間波動以他爲中心擴散開來,像水波般掃過周圍十裏的範圍。
不過片刻,他便收回目光,對兩人道:“西北方向十裏有個小鎮,鎮上有間回春堂,我用空間遁躍帶你們過去,很快就到。”
不等元塵兄妹回應,張白魚便分別握住兩人的手腕。
叮囑道:“抓好我,別放鬆。”
話音剛落,三人周身便裹上一層透明的空間屏障。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不過眨眼的功夫,腳下的碎石路就變成了青石板鋪就的街道。
身前正是一間掛着“回春堂”木牌的醫館。
空間屏障消散的瞬間,張白魚雙腿一軟,體內靈力像被狂風卷走的潮水般蕩然無存。
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元塵兄妹扶到醫館門檻邊。
眼前的木牌突然模糊成一片虛影,耳邊只剩元琳變調的呼喊,隨即重重栽倒在地。
“白魚!”元琳不顧傷勢趕緊過去扶起他。
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時,心猛地一緊。
她慌亂地探向他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氣流才鬆了口氣。
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涌上來:“哥,小白魚怎麼暈過去了?會不會有事啊?”
元塵也快步上前,將張白魚打橫抱起,他能清晰感覺到懷中人體重變輕,胸口起伏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他一邊快步沖進醫館,一邊沉聲道:“別慌,醫師肯定有辦法。”
可話雖如此,他抱着張白魚的手臂卻繃得死緊,喉結滾動着,滿是後怕。
剛才若不是張白魚強行催動空間能力,他們說不定還在山林裏,那時候倒下的,可能就是他們兄妹倆。
元琳本就強撐着左臂的傷勢,眼前猛地一黑,只來得及出聲,便失去了意識,身體順着門框滑落在地。
元塵胸口的傷口早已裂開,鮮血浸透了布條。
此刻見妹妹倒下,他想伸手去扶,卻覺氣血翻涌。
視線徹底被黑暗吞噬前,只看到老醫師匆匆跑出來的身影。
再次醒來時,元琳發現自己躺在鋪着軟褥的木床上,左臂被白色的紗布仔細包扎着。
原本鑽心的疼痛變成了溫和的麻癢。
她掙扎着想坐起身,卻聽到旁邊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元塵正靠在床頭,臉色雖依舊蒼白,卻比暈過去時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