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核的能量在體內緩緩流淌，林默的感官像是被徹底激活了。
夜風裏裹挾的腐臭味被無限放大，幾百米外喪屍低沉的嘶吼清晰可聞，就連人類搜索隊踩碎瓦片的腳步聲，都能精準捕捉到方位。他收斂了身上殘存的能量波動，像一道鬼魅的影子，貼着斷壁殘垣快速移動。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林默弓着腰，避開幾波漫無目的遊蕩的綠毛喪屍，又屏息躲在坍塌的廣告牌後，看着三支人類小隊舉着手電筒，吵吵嚷嚷地從廢墟那頭掠過。他們的目標是獵殺喪屍賺積分，卻沒人留意到，陰影裏藏着一個比喪屍更危險的存在。
他的腳步停在一棟半塌的超市前。
超市的玻璃門早已碎裂，貨架東倒西歪，地上散落着腐爛的食物和破碎的包裝袋。林默沒有急着進去，而是先趴在通風口聽了半晌，確認裏面只有幾只啃食腐肉的低階喪屍後，才悄然翻窗而入。
他的目標是超市倉庫。
林默踩着散落的貨架往上爬，感知力擴展開，沿途遇到的幾只喪屍，都被他用尖銳的指甲精準爆頭，腦腔裏的晶核被一一摳出，塞進懷裏。
倉庫的鐵門虛掩着，輕輕一推就開。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潮溼的黴味，混雜着淡淡的煙草香。林默的眼睛亮了亮，循着氣味在一堆發黴的方便面箱子裏翻找，很快，一沓用塑料袋包裹着的東西露了出來。
是香煙。
半包壓得變形的軟中華，還有大半條受潮的紅塔山，被塑料袋裹得嚴嚴實實，勉強沒被雨水泡透。旁邊還躺着一個鏽跡斑斑的打火機，按了幾下，竟然還能打出火苗。
林默的指尖微微顫抖，捻起一支紅塔山湊到鼻尖。
熟悉的煙草味鑽入鼻腔，瞬間勾起了前世的記憶。加班到深夜的外賣箱、暴雨裏溼透的沖鋒衣、還有那個女人嫌棄他滿身煙味的眼神……一幕幕畫面在腦海裏閃過，酸澀感猛地涌上喉頭。
他點燃煙，狠狠吸了一口。
“踏馬的，總算活過來了”
辛辣的煙霧嗆得他劇烈咳嗽，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他蹲在倉庫的角落裏，一邊咳一邊笑，笑聲嘶啞又難聽，在空曠的倉庫裏回蕩。
原來變成喪屍，味覺和嗅覺還在。
原來他還沒徹底變成沒有感情的怪物。
林默蹲在倉庫角落，指尖捻着那支受潮的紅塔山，鼻尖除了煙草香，還飄着方便面箱子發黴的黴味、貨架鐵框生鏽的鐵鏽味，混着窗外夜風卷來的腐臭，竟奇異地透出幾分煙火氣。
他想起前世樓下便利店的味道，也是這樣混雜着零食香、煙草味和冰櫃霜氣，老板總愛在櫃台上擺着泡好的面，騰騰的熱氣裹着蔥花味飄出來，路過的人總要忍不住吸鼻子。
此刻倉庫裏，散落的薯片包裝袋被風吹得沙沙響，像是有人在腳邊輕輕翻找；鏽跡斑斑的打火機“咔噠”響了兩聲，火星明滅間，竟讓人恍惚覺得不是在末世廢墟，而是在某個加班夜的便利店門口，偷得浮生半日閒。
就連遠處喪屍的嘶吼，都像是被這煙火氣沖淡了幾分，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林默又吸了一口煙，辛辣的味道嗆得他喉嚨發癢，卻莫名覺得踏實——原來不管世道怎麼變，煙草的味道、零食的碎響，這些藏在市井裏的細碎氣息，總能勾着人想起“活着”這兩個字。
一支煙燃盡，煙頭被他摁滅在潮溼的地面。林默站起身，將剩下的香煙和打火機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像是揣着一件珍寶。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聽着遠處傳來的喪屍嘶吼和人類的槍聲，眼底的迷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冽的堅定。
系統、經驗、積分都是空談。
人類？喪屍？
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真理。
林默握緊了懷裏的晶核，指尖的指甲悄然彈出，閃爍着冷光。他的目光掃過廢墟深處，那裏有更多的喪屍，更多的晶核，等着他去收割。
先攢夠晶核，強化自身。
等他足夠強，再一一清算那些血債。
林默閉上眼，意識沉入腦海裏那個只有他能看見的末世論壇。
論壇界面亂糟糟的，紅色的求助帖刷屏般滾動，頂置的熱帖標題刺眼——《求購幹淨飲用水！坐標舊都圈東三環，願用三枚晶核交換！》，下面跟着幾百條回復，有人罵樓主坐地起價，有人曬出自己囤的半瓶礦泉水炫耀，還有人哭訴小隊成員喝了髒水集體腹瀉，快要撐不下去了。
往下翻，是物資交換帖：《出兩箱壓縮餅幹，換抗生素！》《收打火機！有多少要多少！》《誰有香煙？老子願意拿一顆一階晶核換一包！》
再往下，是幸存者的吐槽和預警：《城西出現綠毛喪屍集群，別去！》《曙光基地的人搶物資，大家小心！》《昨晚看到血紅色的月亮，是不是要變天了？》
林默指尖劃過屏幕，目光在那些求購帖上停留。飲用水、抗生素、打火機、香煙……這些東西，在末世裏比晶核還搶手。他摸了摸懷裏的煙和打火機，又想起倉庫裏那些發黴的方便面，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