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窗外的麻雀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隔着窗簾的縫隙，漏進來幾縷細碎的晨光，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夜梔夏是被生物鍾叫醒的，一睜眼就想起昨晚和終翎然的約定，瞬間沒了半點困意。她麻溜地從床上爬起來，胡亂套了件白色的T恤和牛仔褲，連頭發都顧不上梳，抓起桌上的數學錯題本就往外沖。
剛跑到院子裏，就看見終翎然已經坐在老槐樹下的青石板上了。他穿着件淺灰色的連帽衛衣，手裏捧着一本英語書，晨光落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頜線，長長的睫毛垂着，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
聽見腳步聲，終翎然抬起頭，嘴角彎起一抹笑意：“今天倒是沒賴床。”
夜梔夏的臉微微一紅，走到他身邊坐下，把錯題本往他面前一遞，嘟囔道：“誰說我賴床了，我本來就起得很早。”
終翎然接過錯題本，隨手翻了翻。本子上的字跡娟秀工整，做錯的題目旁邊用紅筆標注了錯誤原因，還有一些沒弄懂的地方，用鉛筆打了個小小的問號。他的目光落在最後幾道函數題上，抬眼看向夜梔夏：“這些都是你不會的？”
夜梔夏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惱：“嗯，老師講的我有點聽不懂，一看到那些彎彎繞繞的圖像，我就頭暈。”
“沒事，我教你。”終翎然放下英語書，拿起一支筆，從最基礎的知識點開始講起。他的聲音很溫柔，語速不快不慢，每一個步驟都講得格外細致。
陽光漸漸爬高，透過老槐樹的枝葉，在錯題本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夜梔夏聽得格外認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本子上的解題步驟，時不時點點頭，偶爾也會提出一兩個疑問。終翎然總是很耐心地解答，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完全聽懂爲止。
有一道題夜梔夏卡了很久，終翎然講了兩遍她還是有點迷糊。她皺着眉頭，盯着本子上的公式發呆，手指無意識地摳着青石板上的紋路。
終翎然看着她苦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他湊近了一些，肩膀幾乎要碰到她的肩膀，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你看，這裏應該先求定義域，再根據單調性來判斷值域……”
他的指尖指着錯題本上的一行字，動作很輕，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力度。夜梔夏的臉頰瞬間發燙，鼻尖縈繞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心跳不由得快了幾分。她努力集中注意力，聽着他的講解，腦子裏卻亂糟糟的，連他說的話都聽不真切了。
終翎然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分心，停下話頭，低頭看她。四目相對，夜梔夏像是被燙到一樣，連忙轉過頭，假裝看旁邊的野草，耳根卻紅得快要滴血。
“專心點。”終翎然的聲音裏帶着一絲笑意，伸手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
“知道了。”夜梔夏小聲應着，心裏卻像揣了一顆橘子糖，甜絲絲的。
兩人又埋頭講了半個多小時的題，直到巷子裏傳來媽媽喊他們吃早飯的聲音，才停下手裏的筆。
夜梔夏合上錯題本，發現上面被終翎然寫滿了詳細的解題思路，還有一些易錯點的提醒，密密麻麻的，卻格外清晰。她心裏暖暖的，抬頭看向終翎然：“謝謝你啊。”
“謝什麼，”終翎然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努力的嗎？”
兩人手牽手往家走，晨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剛走到家門口，就看見媽媽站在門口，手裏拿着兩個飯盒：“快把這個帶上，去學校吃。裏面是我早上剛煮的茶葉蛋，還有你最喜歡的紅豆糕。”
夜梔夏接過飯盒，鼻尖縈繞着茶葉蛋和紅豆糕的香氣，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媽，你真好。”
“就你嘴甜。”媽媽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看向終翎然，“然然，在學校要照顧好夏夏，別讓她被人欺負了。”
“阿姨放心，我會的。”終翎然認真地點點頭。
兩人告別了媽媽，朝着學校的方向走去。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大多是趕着上學的學生和上班的大人。陽光越來越暖，灑在身上，舒服得讓人想打瞌睡。
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林曉雨突然從旁邊竄了出來，嚇了他們一跳。她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夜梔夏手裏的飯盒，擠眉弄眼地笑道：“喲，這是愛心早餐啊？夜梔夏，你也太幸福了吧！”
夜梔夏的臉一紅，連忙掙開終翎然的手，把飯盒藏到身後：“你胡說什麼呢！”
“我才沒胡說呢，”林曉雨湊過來，壓低聲音，“我跟你說，昨天你走了之後，班裏好多女生都在打聽終翎然的聯系方式呢，你可得看好他。”
夜梔夏的心微微一沉，忍不住抬頭看向終翎然。他正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們打鬧，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格外耀眼。
終翎然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走過來牽住她的手，對着林曉雨揚了揚眉：“放心吧，我心裏有人了。”
林曉雨“哇”了一聲，笑着跑開了：“我就知道！祝你們百年好合！”
夜梔夏的臉更紅了，看着林曉雨跑遠的背影，嗔道：“都怪你，又被她調侃了。”
終翎然低頭看她，眼裏滿是溫柔：“調侃就調侃，反正你是我的。”
兩人走進學校，一路上引來了不少目光。有好奇的，有羨慕的，也有一些女生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夜梔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頭埋得低低的，緊緊地攥着終翎然的手。
終翎然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握緊了她的手，輕聲安慰道：“別怕，有我呢。”
走進教室，裏面已經來了不少同學。看到他們進來，教室裏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他們身上。夜梔夏的臉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終翎然卻毫不在意，牽着她的手，大步走到座位上坐下。
剛坐穩，前桌的男生就轉過頭來，一臉八卦地問：“終翎然，你和夜梔夏是不是在一起了？”
終翎然看了一眼夜梔夏，見她沒有反對，便點了點頭，嘴角彎起一抹笑意：“嗯，在一起了。”
這話一出，教室裏瞬間炸開了鍋。
“哇！我就知道！”
“太甜了吧！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也太好磕了！”
“終翎然也太帥了吧，夜梔夏也太幸福了！”
起哄聲此起彼伏，夜梔夏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她趴在桌子上，用手臂擋住臉，心裏卻甜得不像話。
終翎然看着她害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他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暖，蟬鳴聲聲，帶着夏末的燥熱，也帶着少年少女的心事。
上課鈴響了，教室裏漸漸安靜下來。夜梔夏抬起頭，看向窗外。天空湛藍湛藍的，飄着幾朵白雲，像棉花糖一樣。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終翎然，他正認真地看着黑板，側臉在陽光下格外好看。
夜梔夏的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她悄悄拿出筆，在錯題本的扉頁上寫下一行字：晨光正好，有你真好。
她寫完，偷偷看了一眼終翎然，發現他正看着自己，眼裏滿是笑意。夜梔夏的臉一紅，連忙低下頭，心裏卻像揣了一顆甜甜的橘子糖，融化了整個青春。
課間操的時候，終翎然被體育委員叫去操場，說是要安排他的體育活動。夜梔夏坐在教室裏，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有些小失落。
林曉雨湊過來，遞給她一顆草莓糖：“別不開心了，他肯定很快就回來。”
夜梔夏接過糖，剝開糖紙放進嘴裏，甜意漫開在舌尖。她看着林曉雨，忍不住問道：“曉雨，你說……我和他會一直在一起嗎？”
林曉雨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當然會啊！你們可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那麼好，肯定會一直在一起的。”
夜梔夏點了點頭，心裏的不安漸漸消散。她相信，終翎然會一直陪着她的，就像老槐樹下的糖紙，歲歲年年，永不分離。
放學的時候，終翎然早早地就在教室門口等她了。他手裏拿着一個冰淇淋，是她最喜歡的草莓味。
“給你。”終翎然把冰淇淋遞給她。
夜梔夏接過冰淇淋，咬了一口，冰涼的甜意瞬間驅散了夏末的燥熱。她看着終翎然，眼裏滿是笑意：“你怎麼知道我想吃冰淇淋？”
“猜的。”終翎然笑了笑，牽起她的手，“走，回家。”
兩人手牽手走出學校，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晚風帶着淡淡的花香，吹起夜梔夏的頭發，也吹起了終翎然的衣角。
夜梔夏舔着冰淇淋，看着身邊的少年，心裏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真好。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只有甜甜的冰淇淋，和身邊的你。
走到老槐樹下的時候，夜梔夏忽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終翎然：“我們以後，每天都來這裏好不好？”
終翎然低頭看她，眼裏滿是溫柔：“好啊，每天都來。”
夕陽漸漸沉了下去，把天邊染成了一片橘紅色。老槐樹的影子越來越長，蟬鳴聲漸漸歇了，只有兩人的笑聲，在巷子裏回蕩着，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