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陸沉在生物鍾的作用下準時醒來。
他先檢查了自身狀態。昨晚服用的草藥茶效果不錯，體力恢復充沛，生命值和能量值都是滿的。屬性面板上，力量13，體質6，經驗條停留在6級（87/600）。
“今天的目標，升到7級，然後爲探索墓穴做最後準備。”陸沉迅速制定計劃。7級能獲得1點自由屬性，加在力量上剛好達到14點，可以完全發揮【碎骨者】的威力。體質暫時靠藥劑和裝備彌補。
他換上了一套便於活動的深色勁裝，外面套上那件鑲嵌薄鋼片的鎖子甲內襯（防御+5）。【腐朽的骨盾】用結實的皮帶固定在左臂，可以隨時展開。主武器【碎骨者】依舊用灰布包裹，但纏得不緊，必要時能迅速取出。腰間的備用武器換成了那柄【精良的金屬長劍】（綠色），用普通皮鞘套着。背包裏裝滿了藥水、補給，以及那瓶關鍵時刻能臨時+6力量的【強效力量藥劑（藍色）】。
臨出門前，他心中微動，從背包裏取出一小瓶【初級潛行藥水（白色）】喝下。這是昨晚用剩餘材料隨手煉制的，效果是在30分鍾內降低被同級或以下怪物發現的概率10%，對玩家無效，但或許有些用。
離開棚屋，陸沉沒有直接出城，而是先去了一趟交易區，用50銅幣買了一張標注了周邊5-8級怪物大致分布區域的簡略地圖。然後，他采購了一些針對亡靈和不死生物的物件：一小包教堂流出的、據說被祝福過的鹽（不知真假），幾根桃木釘，還有更多的火把和燃燒瓶材料。
準備妥當，他才朝着城門走去。今天他選擇的是西門。西邊靠近亂葬崗，怪物等級偏高，但人跡相對稀少，適合他快速練級，也便於觀察是否有人跟蹤——他從不認爲趙鵬會忍氣吞聲。
果然，當他穿過熙攘的西門，步入城外相對荒涼的道路時，一種被窺視的感覺便隱隱傳來。
不是怪物。怪物的目光更直接，充滿侵略性。這種窺視更隱蔽，帶着一種小心翼翼的審視和跟蹤的意圖。
陸沉腳步不停，甚至沒有回頭。他借着整理裝備、查看地圖的時機，用眼角的餘光快速掃過身後。城門附近人流混雜，難以分辨。但他記下了幾個可疑的身影：一個靠在牆根打哈欠的瘦小男人，一個蹲在地上擺弄幾塊石頭的流浪漢打扮的人，還有一個看似在等人、目光卻不時飄向這邊的普通玩家。
“至少三個，可能更多，交替跟蹤。專業盯梢的。”陸沉心裏有了判斷。這不像趙鵬手下那幫烏合之衆能做到的，更像是雇傭了專門幹髒活的人。看來趙鵬是真下了本錢，也等不及了。
他不動聲色，繼續按照自己的路線前進。離開城門一公裏後，周圍玩家迅速減少，只剩下零星的冒險小隊。道路兩側開始出現更多的廢墟和荒蕪的田野，怪物的身影也多了起來，大多是4-5級的【食屍鬼】、【遊蕩的骸骨戰士】和【夜行蝙蝠】。
陸沉沒有理會這些零散怪物，他加快腳步，朝着地圖標注的一個5-7級怪物區——【被污染的墳場】走去。那裏怪物密集，刷新快，是快速升級的好地方，而且地形復雜，墳包林立，墓碑歪斜，很適合……處理尾巴。
身後的“尾巴”依舊若即若離地跟着，很小心，始終保持着百米左右的距離，借助地形和偶爾出現的怪物屍體、廢墟掩藏身形。
半小時後，陸沉抵達了【被污染的墳場】邊緣。這裏陰氣森森，薄霧彌漫，空氣中飄散着腐土和屍臭。視野範圍內，能看到至少二十幾只各種亡靈生物在無意識地遊蕩。遠處，幾座高大的、疑似貴族墓穴的建築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就是這裏了。
陸沉停下腳步，仿佛在觀察環境，選擇練級點。他側身，看似無意地將用灰布包裹的【碎骨者】杵在地上，右手搭上了腰間的劍柄。這個姿勢，讓他能用最小的動作切換到戰鬥狀態。
他等了大約一分鍾。
身後，輕微的、幾乎被風聲和遠處怪物嘶吼掩蓋的腳步聲，在三十米外的一處倒塌的墓碑後停了下來。對方也停住了，在觀察，在等待。
陸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忽然動了！但不是前沖，而是猛地向右後方轉身，同時左手骨盾瞬間揚起護在身前，右手“鏘”地一聲拔出了腰間的精良長劍！
“出來吧，跟了一路了，不累嗎？”陸沉聲音不高，但在寂靜的墳場邊緣格外清晰。
短暫的沉默。
然後，那座倒塌的墓碑後，慢慢站起了三個人。正是之前在城門附近看到的那三個可疑身影：瘦小男人，流浪漢，普通玩家。他們此刻臉上已經沒有了僞裝，眼神陰鷙，帶着職業性的冷酷和一絲被發現的意外。
瘦小男人似乎是頭目，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發出咔吧的輕響，咧嘴露出一口黃牙：“小子，警覺性不低嘛。可惜，沒什麼用。”
“趙鵬讓你們來的？”陸沉直接問。
瘦小男人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身上那點東西，我們收了。你自己了斷，可以少受點苦。”
“就憑你們三個？”陸沉目光掃過他們。三人等級都不高，瘦小男人5級，職業像是盜賊或刺客。流浪漢4級，戰士。普通玩家4級，手裏拿着把短弓，是獵人。裝備都很普通，白色爲主，甚至混着灰色。
“三個，足夠了。”瘦小男人冷笑，打了個手勢。
他身後的獵人玩家立刻舉起短弓，嗖地一箭射來，直取陸沉面門！同時，流浪漢戰士低吼一聲，舉起一把破斧頭，從側翼沖來！瘦小男人自己則身影一晃，似乎要融入陰影，準備偷襲。
很標準的三人配合，遠程騷擾，正面牽制，刺客致命一擊。對付普通5-6級玩家，確實可能得手。
但他們面對的是陸沉。
面對射來的箭矢，陸沉只是微微偏頭，箭矢擦着他的發梢飛過，釘在後面的土裏。他甚至沒有用盾去格擋。
同時，他腳下發力，不退反進，迎着沖來的流浪漢戰士對沖而去！在雙方接近的刹那，陸沉左手骨盾猛地一個橫拍！
【盾擊Lv2】！
“砰！”盾牌結結實實拍在流浪漢倉促格擋的破斧頭上。巨大的力量（13點力量+技能加成）讓只有4級、力量估計不到8點的流浪漢戰士虎口崩裂，破斧頭脫手飛出，整個人也被拍得踉蹌後退，一屁股坐倒在地，頭上飄起一個“-35”的傷害數字和眩暈標志。
陸沉看都沒看他，腳步一錯，身形如鬼魅般側移兩步，恰好躲開了從陰影中刺出的一把淬毒匕首——瘦小男人的偷襲落空了！
“什麼？！”瘦小男人驚駭，他沒想到陸沉的速度和預判這麼精準！但他反應不慢，一擊不中，立刻想要後撤潛行。
“晚了。”陸沉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右手長劍化作一道寒光，自下而上撩起！沒有用技能，只是普攻，但速度極快，角度刁鑽。
瘦小男人極力躲閃，匕首勉強格擋。
“鐺！”匕首被震開。長劍在他胸前劃開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鮮血滲出。
-48！
瘦小男人血條掉了近四分之一！他嚇得魂飛魄散，這攻擊力太高了！這絕不是普通5、6級玩家該有的屬性！
“點子扎手！一起上！”瘦小男人尖叫，再也不敢托大，招呼獵人一起攻擊，自己也重新撲上，匕首揮舞，帶起道道殘影，用的竟是盜賊技能【影襲】。
獵人玩家也連連開弓，箭矢嗖嗖射來，封堵陸沉的走位。
陸沉面色不變。骨盾左格右擋，將射來的箭矢大部分磕飛，偶爾有漏網的，也被鎖子甲內襯擋住，只造成個位數的傷害。他的腳步靈動，在瘦小男人疾風驟雨般的【影襲】中穿梭，雖然被劃中兩下，但傷害不高。
他在觀察，在適應新提升的力量和手中的長劍。幾招過後，他摸清了對方的底細。
瘦小男人技術還行，但屬性差他太多，裝備更是天壤之別。獵人攻擊乏力。那個戰士還在地上暈着。
是時候結束了。
陸沉格開一記匕首直刺，突然發動【重擊Lv1】！長劍帶着微光，以比之前快得多的速度刺向瘦小男人心口！
瘦小男人駭然，想要閃避，但陸沉這一劍速度太快，角度太準，仿佛預判了他所有的閃避路線！
“噗！”
劍尖透胸而過！
-102！（弱點攻擊，技能加成）
一個巨大的紅色傷害數字暴起！瘦小男人眼睛瞪得滾圓，難以置信地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長劍，血條瞬間清空，身體軟軟倒地。
【擊殺黑鼠-毒牙（Lv.5 盜賊），獲得經驗值60點】
陸沉抽劍，看都沒看屍體，轉身面向那個已經嚇呆的獵人玩家。
“別……別殺我！是趙鵬！趙鵬花錢雇我們的！不關我的事！”獵人玩家手一鬆，短弓掉在地上，連連後退，臉色慘白。
陸沉沒說話，一步步走近。
“我……我告訴你趙鵬的計劃！他還要對付你！他找我們只是第一波！他還在聯系更厲害的人！別殺我！”獵人玩家語無倫次，爲了活命什麼都往外說。
陸沉在他面前停下，長劍垂下：“說。”
“趙鵬……趙鵬說你身上有好裝備，肯定不止表面上那些！他懷疑你獨吞了農場精英怪的所有掉落！他找我們‘黑鼠’盯梢你，找機會爆了你。如果……如果我們失手，他會再找‘血狼公會’的外圍人手，甚至可能請動公會裏的高手……他只求裝備，死活不論！”獵人玩家倒豆子般說了出來，渾身發抖。
血狼公會？陸沉記下這個名字。看來趙鵬是鐵了心要置他於死地，而且胃口不小，不僅想要他明面上的錘子和盾牌，還懷疑他有更多。
“你們‘黑鼠’，有多少人接了這活？怎麼聯系？”陸沉問。
“就……就我們三個盯梢的。我們是外圍，只負責盯梢和試探，如果發現你出城落單，就……就動手。聯系人是‘黑鼠’的一個小頭目，叫‘蝮蛇’，平時在東區黑市出沒。我們只管拿錢辦事，不知道他們上層……”獵人玩家爲了活命，知無不言。
陸沉點點頭。信息差不多夠了。
“謝了。”他說。
獵人玩家臉上剛露出一絲希冀，就見眼前寒光一閃。
-65。
長劍劃過他的咽喉。獵人玩家捂着脖子，嗬嗬地說不出話，緩緩倒地，眼中還殘留着驚恐和不解。
【擊殺黑鼠-夜梟（Lv.4 獵人），獲得經驗值45點】
陸沉收劍，面無表情。末世之中，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既然接了殺他的活，就要有被殺的覺悟。放走一個，後患無窮。
他走到那個剛剛從眩暈中清醒、正掙扎着想爬起來的流浪漢戰士面前。
流浪漢戰士看到兩個同伴瞬間斃命，早已嚇破了膽，跪地求饒：“大哥！大爺！饒命！我也是被逼的！我什麼都說！趙鵬那王八蛋……”
“不用了。”陸沉打斷他，手起劍落。
-71。
【擊殺黑鼠-鬣狗（Lv.4 戰士），獲得經驗值45點】
戰鬥結束。從開始到三人斃命，不到兩分鍾。
陸沉喘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因爲戰鬥而略微加速的心跳。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殺人（之前殺的都是怪物或自衛），感覺……沒什麼特別的。或許是末世的氛圍，或許是遊戲數據的淡漠感，也或許是對方先起的殺心，他心中並無太多波瀾。
他蹲下身，開始摸屍。雖然對方是玩家，死亡後掉落率極低，而且會掉落身上大部分裝備（非綁定），但總歸有點收獲，而且，他的天賦對玩家掉落是否有效？這是個未知數。
觸碰瘦小男人“毒牙”的屍體。
【獲得：淬毒的匕首（白色）x1、粗糙的皮甲（灰色）x1、銅幣x12】
【天賦‘勤儉持家’觸發！額外獲得：淬毒的匕首（白色）x1、粗糙的皮甲（灰色）x1、銅幣x12】
【品質提升生效！獲得：鋒銳的短匕（白色）x1！】
真的有效！而且出了品質提升！雖然都是白裝垃圾，但驗證了天賦對玩家掉落同樣起效！這意味着……
陸沉眼睛微亮。他依次摸完另外兩具屍體，同樣觸發了雙倍和一次品質提升（獵人掉落的短弓變成了白色品質的【獵弓】）。
總收獲：三件白裝（匕首、短弓、皮甲），兩件灰裝，36銅幣。蚊子腿，但驗證了重要機制。
他將能用的白色短匕和獵弓收起（也許能賣錢或送人），其他垃圾材料隨便塞進背包。
然後，他看向地上的三具屍體。玩家死亡後，屍體不會立刻消失，會保留一段時間。他快速將三具屍體拖到旁邊一個被荒草掩蓋的淺坑裏，用泥土和碎石草草掩埋。雖然瞞不了多久，但至少能拖延被發現的時間。
做完這一切，他站起身，看向墳場深處。這裏的戰鬥動靜很小，沒有驚動遠處的亡靈怪物。
“黑鼠……蝮蛇……血狼公會……趙鵬。”陸沉低聲念着這幾個名字，眼神冰冷。
本想先練級，沒想到麻煩自己找上門了。也好，那就先處理麻煩。
他改變計劃，不再深入墳場練級。這裏已經不安全，“黑鼠”的人失聯，對方很快會察覺。
他辨別了一下方向，朝着地圖上標記的另一個區域——【幽暗林地】走去。那裏樹木茂密，地形更復雜，怪物等級在6-8級，更適合他隱藏行跡，也能找到合適的練級點。
至於趙鵬和“黑鼠”的報復……
陸沉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感受着體內涌動的力量和背包裏那些尚未動用的底牌。
“來吧。看看誰才是獵物。”
他身影一閃，沒入墳場邊緣的薄霧與枯木林中，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