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我德法!!!
諸天萬界的天空之下,各種情緒助詞如同雨後春筍般,在不同語言、不同文化背景的觀衆心頭、嘴邊、甚至直接化爲驚呼炸響!
天幕中的神秘男人,大半身形依舊巧妙地隱藏在陰影與鏡頭角度之下,如同一個精心設計的謎題。但是,那暴露在觀衆視線中的部分——略顯高大卻有些垮塌的肩背輪廓,那即使在陰影中也透着一股子“我懶得站直”的隨意站姿,還有那只探入光柱、骨節分明卻似乎沾着點可疑油漬的手……
這一切細節,都讓無數觀衆產生了一種揮之不去的、荒誕卻又愈發強烈的既視感。
只是在此之前,這個猜測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太過挑戰常識,以至於即便有人腦中閃過那個名字,也會立刻笑着搖頭,將其歸爲無稽之談——那個又廢又狗、滿腦子只有騙錢和混日子的留級生?怎麼可能擁有如此高的權限,如此神秘的氣質,以及……與學院核心AI深夜“密會”的深沉過往?
然而,當那句“確保路明非通過3E考試”的請求,從這個神秘人口中清晰吐出時,那道原本被理智牢牢壓制的懷疑裂縫,瞬間被鑿開了!
那個大膽到近乎滑稽的猜想,如同石縫裏被暴雨催發的毒蘑菇,再也遏制不住地瘋長起來!
“稍等稍等稍等!喂喂喂!難道說……”
“這個深夜潛入地下四十米、與AI少女上演人機情未了的神秘西裝男……竟然是……”
“芬格爾?!是芬狗嗎?!我靠!不會吧!!!”
“震驚我媽一百年!表面廢柴敗犬、節操負無窮的芬格爾師兄,真實身份竟是卡塞爾學院深藏不露的隱藏大佬?!”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吧!不不不,我拒絕接受這個設定!那個爲了三千美元能把學弟底褲都坑掉的家夥,怎麼可能是幕後黑手啊!”
“就是!他現在應該正躲在哪個角落數錢,或者籌劃下一個殺豬盤,哪有空玩這種深沉戲碼!”
“但是……你們仔細想想!除了他這個剛賣了答案給路明非、生怕投資(三千美元)打水漂的家夥,還有誰會這麼迫切、這麼‘貼心’地跑來動用最高級AI給路明非的考試上保險?這簡直是售後服務天花板啊!”
“嘶……你這麼一說……從動機來看,好像……還真他媽有點道理?”
“邏輯鬼才!芬格爾:我賣答案,我開賭盤,我還讓AI改分確保贏盤!一條龍服務,閉環了屬於是!”
“可這權限……這氣質……這能和EVA‘敘舊’的過往……芬狗他配嗎?!”
“萬一……他是裝的?所有的不着調和廢柴,都是保護色?”
一時間,整個諸天萬界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極具沖擊力的可能性攪得沸反盈天!相信與質疑的聲音激烈碰撞,熱鬧非凡。
一人之下世界,哪都通臨時據點。
王也道長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咂咂嘴:“嘖嘖嘖,看來小路子的這位廢柴師兄,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八年前的事故,eva人格……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之前校長昂熱提起時,語氣異常沉重。這個eva,會不會就是那次事件的犧牲者?芬格爾的留級和墮落,是否與此直接相關?”
諸葛青搖着扇子,狐狸眼微眯:“能在屠龍者學院這種地方一待就是八年,從A級精英‘順利’降級到F級廢柴,還活得如此滋潤(沒被開除或‘意外死亡’),本身就說明他絕非等閒之輩。要麼背景硬得可怕,要麼……本事大得驚人。現在看來,可能是後者,或者兩者皆有。”
張楚嵐摸着下巴,眼中閃爍着分析的光芒:“看來路明非被分到和芬格爾同一個導師,甚至成爲室友,恐怕都不是偶然。這一切,或許都在校長昂熱那個老狐狸的算計之中。芬格爾,可能是昂熱安排給路明非的……另一個‘保險’,或者‘引導者’?”
從零開始的世界。
菜月昴盤腿坐在羅茲瓦爾宅邸的走廊上,摸着下巴,眼神銳利:“根據芬格爾自己零星的吹噓和天幕透露的碎片信息……他曾經確實是卡塞爾學院的A級精英,風光無限。他的墮落,時間點正好與校長昂熱和曼斯教授提及的‘八年前那場慘痛失敗’高度重合。看來,那場事件不僅是卡塞爾學院的傷疤,更是徹底改變了芬格爾人生的轉折點。EVA……很可能就是那次事件的關聯者,甚至……犧牲品?”
他看向身邊安靜聆聽的雷姆和拉姆:“有時候,最誇張的僞裝,或許是爲了掩蓋最深刻的痛苦。”
雷姆輕輕點頭:“昴,說的很有道理。那位芬格爾先生,或許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拉姆:“哼,不過是個肮髒的男性罷了。”
家教世界,並盛町。
未來的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雙手抱頭,漂亮的棕色眼眸裏寫滿了混亂:“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懸念一個接着一個,反轉一層疊着一層!想的我頭都大了!龍族世界的人都這麼復雜的嗎?比黑手黨還繞!”
小嬰兒裏包恩坐在他頭上,悠閒地喝着咖啡,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味的弧度:“哼,哼哼哼……越來越有趣了。混血種的世界,水面之下的暗流比想象中更加洶涌復雜呢。廢柴與大佬,表象與真實,過去與現在……阿綱,好好看,好好學,這才是真實世界的常態。”
沢田綱吉:“……裏包恩,我覺得我學不來,我還是當我的廢柴就好了。”
素晴世界,阿克塞爾城。
佐藤和真一臉吃了變質蟾蜍的表情,五官扭曲:“開、開什麼宇宙級玩笑!那個沒節操、沒下限、看起來比我還不靠譜的敗犬芬格爾,搖身一變成了隱藏BOSS?這種設定我可完全不會接受啊!這比阿克婭突然變得睿智還要離譜!”
阿克婭聞言頓時不滿地叉腰:“喂!和真!你什麼意思!本女神可是智慧與美貌並存的水之女神!”
惠惠若有所思:“如果真是他……那之前的一切行爲,包括留級八年,是否都有更深層的目的?爲了等待某個時機?或者……守護某個秘密?”
達克妮斯臉頰泛紅,呼吸急促:“啊……表面墮落不羈,實則背負沉重過去,暗中守護學弟……這種反差……這種隱忍……太、太讓人興奮了!”
和真:“……達克妮斯,你的興奮點總是這麼奇怪。”
名偵探柯南世界,米花町。
“呵呵。”江戶川柯南推了推反光的眼鏡,臉上露出屬於名偵探的自信笑容,“雖然他刻意壓低了聲線,改變了部分說話習慣,但是……聲音的本質特征,尤其是某些無意識的口癖和共振頻率,想要完全僞裝是不可能的。我的絕對音感告訴我,這個神秘男人的聲紋基礎,與芬格爾·馮·弗林斯的吻合度超過百分之七十。考慮到環境音和僞裝因素,這個概率已經足夠高了。”
灰原哀抱着胳膊,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補刀:“啊啦,自稱擁有絕對音感的大偵探先生,你對於自己那能把《七個孩子》唱出全新恐怖谷效應的歌唱水平,難道沒有清晰的認知嗎?音感和歌喉,似乎是兩回事呢。”
柯南瞬間漲紅了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少、少囉嗦!灰原!分辨聲音的細微差別和唱歌跑調是兩碼事!就像你化學那麼好卻不會做飯一樣!”
灰原哀微微一笑,不再刺激他,將目光重新投向天幕,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思索:“芬格爾……EVA……八年前……確實是很值得挖掘的秘密呢。”
靈籠世界,末世地表據點。
小蘿莉夏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拽着白月魁的衣角:“老板老板!真的是那個看起來超級不靠譜、還愛騙錢的芬格爾嗎?他、他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白月魁銀色的短發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反光,她凝視着天幕中那個半隱藏在陰影裏的身影,清冷的聲音響起:“可能性……並非沒有。在末世生存,我們見過太多這樣的人。用癲狂掩飾悲傷,用墮落逃避過去,用玩世不恭包裹致命的毒刺。那個叫芬格爾的年輕人,他的眼睛裏……有時候會閃過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只是被他掩飾得太好,或者說,他僞裝這個‘廢柴’角色,已經太久了,久到或許連他自己都快分不清真假。”
山大扛着他的重型武器,甕聲甕氣地說:“不管他是不是,路明非那小子身邊,真是越來越熱鬧了。明裏暗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
龍族世界,卡塞爾學院。
此刻的學院,無論是宿舍區、圖書館、食堂還是林間小道,但凡有天幕投影的地方,都被此起彼伏的“我靠”、“我去”、“不是吧”所充斥。
學生們三五成群,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世界觀被沖擊的震撼。
“開玩笑的吧?那、那真的是芬狗?那個欠我三個月飯錢沒還、上次還順走我半包薯片的芬狗?”
“像芬狗那麼狗的家夥,竟然還有這麼……這麼有逼格的隱藏身份?我不信!除非他先把我的薯片還回來!”
“表面上是超級廢柴、學院之恥,實際上卻是能深夜直入諾瑪核心、與EVA談笑風生的神秘大佬?這劇本誰寫的?太魔幻了!”
“話說回來,爲什麼芬狗會有這麼高的權限?他憑什麼能隨意出入那種地方?學生證不早就該注銷了嗎?”
“還有他和諾瑪……不對,是EVA之間……那種氛圍,絕對不只是普通用戶和AI的關系!他們以前就認識!很熟!”
“八年前……校長和曼斯教授都提到過八年前的那次失敗。芬狗是01年入學的,時間完全對得上!”
“我好像聽一些高年級的、快畢業的師兄師姐隱約提過01年的事,但都語焉不詳,好像涉及很高的保密等級……”
“但、但是!我還是無法接受啊!那個笑嘻嘻賤兮兮、爲了點小錢就能出賣靈魂(和學弟)的芬格爾,怎麼可能是……啊啊啊!腦子要炸了!”
教師辦公區,古德裏安教授的辦公室裏。
曼施坦因教授看着一臉呆滯、仿佛信仰遭受重擊的老友,嘆了口氣,推了推眼鏡:“古德裏安,關於芬格爾的過去……你真的就一點都不知道?他轉到你名下的時候,施耐德教授沒跟你交接點什麼?”
古德裏安教授回過神來,胖臉上滿是茫然和委屈,他揮舞着雙手:“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施耐德那家夥,當年把芬格爾扔給我的時候,只說‘這是個麻煩,但暫時死不了,你看着辦’,然後就把所有相關資料都鎖進了SS級檔案庫,權限高得我都調不出來!從那時候起,芬格爾就開始一路掉鏈子,成績滑坡,留級,再留級……我還一直以爲是我教導無方,是我耽誤了一個好苗子,內心充滿了愧疚!沒想到……沒想到他可能一直在演我?!” 說到最後,教授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不知是憤怒還是委屈。
曼施坦因教授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看來,很可能不是你的問題。芬格爾的‘墮落’,恐怕是刻意爲之。至於原因……”他看向窗外,目光深邃,“恐怕只有施耐德教授,以及校長,才清楚全部內情。EVA……我記得,那也是施耐德教授負責的項目之一。”
古德裏安教授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等等!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那就是芬格爾吧!說不定是別人僞裝的呢?比如……路明非的那個神出鬼沒的弟弟?”
曼施坦因教授無語地看着他:“……老友,有時候,接受現實比較不容易心梗。”
日本,東京,某處信號屏蔽得連蟑螂都可能迷路的地下空間。
“桀桀桀……桀桀桀桀……”
芬格爾看着天幕上諸天萬界因爲他而爆發的混亂與猜測,發出一連串標準反派的、得意洋洋的怪笑,雖然身處惡劣環境,但此刻他的表情卻像剛中了彩票。
“看到了嗎?師弟們!在你們芬格爾師兄深不可測的神秘光環下顫抖吧!還有卡塞爾學院那些可愛的學妹們!現在醒悟還爲時不晚!立刻向師兄我的加密郵箱發送帶着照片的告白信,或許還能獲得師兄的限量版籤名照哦!先到先得,晚了可就只剩廢柴版的了!桀桀桀……”
他對着虛空(想象中崇拜的學妹)擠眉弄眼,手舞足蹈。
然而,若是有熟悉他、且觀察力極其敏銳的人在此,或許能透過那誇張的笑容和肢體語言,捕捉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濃得化不開的悲傷與疲憊。那笑容像是一張精心繪制、卻已有些磨損的面具,牢牢貼在臉上,擋住了其後洶涌的、屬於八年前的回憶與傷痛。
笑聲在空曠寂靜的地下空間裏漸漸低落,最終化爲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他收斂了笑容,重新看向眼前屏幕上滾動的數據,眼神重新變得專注而銳利,與平時那個吊兒郎當的芬格爾判若兩人。
依舊是東京,那支命運多舛的下水道小隊。
“我靠!芬狗那家夥……竟然還真有隱藏身份?”路明非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鵝蛋,之前的肉疼和委屈瞬間被巨大的八卦沖擊沖淡了不少,“藏得也太深了吧!平時那副德性,居然是演的?這演技,不去好萊塢可惜了啊!”
他忽然覺得心裏平衡了許多。原來不只是他一個人身上藏着驚天大秘密(小魔鬼路鳴澤),身邊這個看起來最不靠譜的廢柴師兄,居然也是個“有故事的同學”。這種“同病相憐”(雖然病得不太一樣)的感覺,奇妙地緩解了他一直以來的某種孤獨和忐忑。
凱撒·加圖索挑了挑他那雙好看的眉毛,冰藍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訝異和玩味:“呵……隱藏得可真夠深的。連我都沒能看穿他的僞裝。看來我們所有人都被他那副無可救藥的廢柴模樣欺騙了。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作爲加圖索家的繼承人,他見識過太多僞裝,但芬格爾這種把自己僞裝成“垃圾”級別的,還是頭一回見。
楚子航擦拭村雨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只是淡淡地評價了一句:“等下次見面,直接問。” 言下之意,既然已經曝光,就沒必要再猜。
路明非連連點頭:“對對對!等回去一定要好好‘審問’他!讓他把瞞着我的事情,還有坑我的錢……啊不是,是把他輝煌的過去,都交代清楚!”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補充道:“前提是,我們能順利完成這次任務,活着回去。”
一句話,讓剛剛活躍起來的氣氛又瞬間跌回下水道該有的陰冷和凝重。是啊,他們現在自身難保,強敵環伺,哪有空去八卦別人的秘密。
就在諸天萬界因爲芬格爾可能的“隱藏身份”而震撼、爭論不休時,天幕上的畫面再次切換,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強行拉了回來。
時間:3E考試當天上午。
地點:卡塞爾學院,圖書館二層,某間被臨時改造爲考場的大型閱覽室。
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玻璃窗灑入,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微塵。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偶爾響起的、紙張摩擦的沙沙聲,以及考生們或平穩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路明非頂着一對濃重的、堪比國家級保護動物的黑眼圈,腳步虛浮地走進考場,活像一只被吸幹了精氣的遊魂。昨夜,他抱着芬格爾那本充滿抽象派藝術氣息的“秘籍”,硬是背到了凌晨三點,夢裏全是扭曲的火堆、長翅膀的蜥蜴和藤蔓,差點精神錯亂。
講台前,負責監考的是心理輔導教員富山雅史教授,以及……一身利落便裝、紅發扎成馬尾、正抱着手臂、似笑非笑掃視全場的陳墨瞳,諾諾。
諾諾的目光在路明非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勾了一下,隨即移開,開始和富山雅史教授一起分發完全空白的試卷——真的就是白紙,連姓名欄都沒有。
路明非接過試卷,手心有點冒汗。他偷偷瞄了一眼諾諾,對方正好看過來,還對他眨了眨眼,用口型無聲地說:“加、油、哦~” 那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
路明非心裏咯噔一下,趕緊低頭,假裝研究白紙。
很快,試卷分發完畢,考場大門在沉重的機械聲中緩緩關閉、落鎖。富山雅史教授走到講台邊的音響設備旁,對衆人點了點頭,然後按下了一個按鈕。
下一秒——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Yeah——!!!”
震耳欲聾的、充滿動感節奏的搖滾樂,毫無預兆地轟然炸響!強勁的鼓點和電吉他solo瞬間充斥了整個考場,音量之大,震得玻璃窗都在嗡嗡作響!
諸天萬界觀衆:“???”
“什麼情況?考試放搖滾樂?!”
“這是3E考試?確定不是夜店開業或者音樂節海選現場?”
“卡塞爾學院的考試方式……真是每一次都能突破我的想象!”
考場內的新生們顯然也懵了,許多人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面面相覷。
但路明非卻精神一振!來了!
在震天的搖滾樂背景中,他努力集中被音樂震得有些發暈的注意力,豎起耳朵,仔細分辨。果然,在那激烈的鼓點和旋律之下,隱藏着一段段低沉、古老、音節奇特的吟唱——龍文!
經過芬格爾的“特訓”(主要是死記硬背那些抽象描述),他竟然真的勉強能分辨出其中某些段落對應的“意象”!
“第一段……‘荒野、篝火、圍聚’……對應第一幅畫,扭曲的火堆和人群剪影……”
“第二段……‘藤蔓、生長、束縛’……對應第二幅,那些鬼畫符一樣的線條……”
“第三段……”
路明非心中默念“秘籍”,腎上腺素開始分泌。他深吸一口氣,趁着其他人還在適應這詭異的考試氛圍,迅速卷起袖子(動作頗有種就義般的悲壯),拿起鉛筆,俯身在那張空白試卷上,開始……照貓畫虎!
他畫得極其專注,也極其笨拙。線條歪歪扭扭,比例嚴重失調,火堆看起來像一坨融化的巧克力,人群剪影如同被踩扁的螞蟻,藤蔓更是抽象得如同幼兒的隨手塗鴉。
如此樸素(且拙劣)的作弊方式,讓諸天萬界無數觀衆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哄笑。
“哈哈哈!這就是S級的作弊嗎?過於接地氣了吧!”
“直接照着背下來的答案畫?連改都不帶改的?芬格爾的秘籍到底有多抽象?”
“看路明非那嚴肅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進行什麼藝術創作呢!”
“別說,雖然畫得醜,但這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作弊勇氣,還是值得‘嘉獎’的……”
然而,衆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考場內其他新生的“精彩”表現吸引了過去。
隨着龍文吟唱的持續播放,那些真正擁有龍族血統的混血種新生們,開始陸續產生了“靈視”反應!
起初只是有人眼神放空,握着筆在紙上無意識地劃動。
但很快,反應開始升級、多樣化、且逐漸失控——
一個身材健碩的男生突然從座位上跳起來,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吼,幾個箭步沖到教室前方的黑板上,抓起粉筆就開始瘋狂塗畫!畫的是一些扭曲的、仿佛血管和骨骼糾纏的圖案,力透板背,粉筆灰簌簌落下。
另一個女生則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她放下筆,優雅地站起身,開始在座位間的過道上翩然“起舞”,手臂舒展,腳步輕盈,臉上帶着幸福而迷離的微笑,仿佛正與無形的舞伴共赴一場華麗的盛宴。只是她偶爾會撞到桌椅,略顯狼狽。
還有一個男生突然捂住臉,開始放聲痛哭,邊哭邊用帶着濃重口音的英語含糊地訴說着什麼,仔細聽,似乎是在懺悔童年時偷了鄰居家的蘋果,或者是對不起某只死去的寵物貓……
更有甚者,有人突然站起來,指着天花板大喊:“我看到了!金色的眼睛!在雲後面!”;有人開始用指甲用力抓撓桌面,發出刺耳的噪音;還有人直接趴在地上,似乎在聆聽大地的心跳……
短短幾分鍾內,原本莊嚴肅穆的考場,變成了大型群魔亂舞、人類迷惑行爲展示現場!
“我的天……這就是‘靈視’?”
“這確定不是集體犯癔症或者中了什麼精神攻擊?”
“每個人看到的幻象都不一樣嗎?跳舞的那個看起來還挺美,哭的那個就有點慘了……”
“路明非居然還能在這種環境下專心作弊……心理素質果然過硬(或者說麻木了)。”
路明非也確實快麻木了。他一邊努力屏蔽周圍的鬼哭狼嚎和即興表演,一邊奮力與自己的抽象畫作搏鬥。畫完第八幅(也是最後一幅)勉強能認出是“帶翅膀蜥蜴”(實則是龍形圖騰)的圖案後,他長舒一口氣,感覺身體被掏空。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整個考場裏,似乎並非只有他一個人保持着“正常”。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了斜前方,靠窗的一個座位。
那裏坐着一個女孩。
她有着一頭即使在陽光下也仿佛流淌着熔金光澤的璀璨金發,用黑色的緞帶在腦後扎成雙馬尾,發梢微微卷曲。她的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側臉線條精致得如同洋娃娃,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小片陰影。她穿着卡塞爾學院的墨綠色校服,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安靜得與周圍瘋狂的環境格格不入。
她既沒有在紙上畫畫,也沒有任何陷入“靈視”的跡象。她只是微微偏着頭,冰藍色的眼眸靜靜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而疏離,仿佛一尊沒有靈魂的精致人偶,又仿佛她的意識早已飄到了遙遠的、無人能及的彼方。
金發!
雙馬尾!
美少女!
精致如人偶!
以及……平平無奇(劃重點)!
一瞬間,諸天萬界無數被戳中特定XP系統的紳士(和部分淑女)們,如同被集體施加了振奮魔法,呼吸粗重,眼睛放光,陷入了一種克制的狂歡!
“awsl!這顏值!這氣質!這完美的三無(無口無心無表情)屬性!”
“金發雙馬尾!我的天命!雖然平了點,但那不是問題!是特點!”
“她好像也對龍文沒反應?和路明非一樣?難道又是S級?還是說……”
“路明非快看過去!你的同類出現了!”
路明非也確實被這個同樣“不受影響”的金發蘿莉吸引了。在確認自己畫完之後(並且不打算修改,因爲越改可能越糟),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地、裝作活動脖子的樣子,朝那個方向瞟了一眼。
就在他目光瞥去的瞬間——
他眼角的餘光,猛地捕捉到了窗台方向的異樣!
那扇原本爲了隔音而緊閉的高大拱窗,不知何時,竟然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溫暖明亮的陽光毫無阻礙地傾瀉而入,在窗邊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而在那光斑的邊緣,窗台之上——
一個男孩,正悠閒地坐在那裏,背靠着窗框,一雙穿着白色方口小皮鞋的腳在空中輕輕地、有節奏地晃悠着。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小西裝,裏面是雪白的襯衫,系着白色的絲綢小領巾。他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着淡淡的、如同教堂壁畫上小天使般純潔無瑕的微笑。
正是那個陰魂不散、神出鬼沒的男孩!
男孩似乎察覺到了路明非的目光,他緩緩地轉過頭,精準地對上了路明非驚恐(兼懵逼)的視線。然後,他抬起一只白皙的小手,對着路明非,緩緩地、優雅地招了招手。
動作輕柔,卻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魔力。
路明非的心髒猛地一跳。他下意識地想要移開視線,假裝沒看見。但那雙招搖的小手,還有男孩臉上那洞悉一切般的微笑,仿佛有着無形的吸引力。
他的身體,似乎不受自己控制般,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周圍,其他新生依舊沉浸在各自的“靈視”狂想曲中,無人注意到他的異樣。講台上的富山雅史教授正頭疼地試圖安撫一個突然開始背誦《莎士比亞全集》的男生,諾諾則抱着手臂,目光銳利地掃視全場,但在路明非站起的瞬間,她的目光似乎有意無意地掠過了窗台方向,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
路明非像夢遊一樣,穿過那些手舞足蹈、喃喃自語、痛哭流涕的同學,一步步走向窗邊,走向那個陽光明媚的角落,走向那個微笑的男孩。
他走到窗台邊,停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男孩。
男孩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窗台空位,示意他坐下。
路明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依言坐下,只是身體有些僵硬,和男孩保持着一點距離。
窗外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樓下傳來隱約的鳥鳴和遠處學生的談笑聲,與考場內的瘋狂形成鮮明對比。這裏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交界處。
沉默了幾秒,路明非深吸一口氣,決定這次主動出擊。他轉過頭,看着男孩近在咫尺的、精致得不像真人的側臉,鼓起勇氣,開口問道,聲音因爲緊張而有些幹澀:
“你、你好……我、我是路明非。你是……?”
男孩似乎對他的主動有些意外,他轉過頭,用那雙清澈得仿佛能倒映出人心的眼眸,平靜地注視着路明非,嘴角那抹天使般的微笑沒有絲毫變化。
然後,他開口了,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風鈴輕響,卻清晰地穿透了考場內嘈雜的背景音,直接落入路明非耳中,也清晰地傳遞到了諸天萬界每一個觀衆的感知裏:
“我是路鳴澤。”
諸天萬界:“!?”
短暫的死寂。
隨即,是更加洶涌的暗流與猜測!
路鳴澤!
他終於,親口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與路明非同姓!
這意味着什麼?
兄弟?雙生子?同一存在的兩面?還是……更復雜的關系?
而此刻,在陽光、窗台、喧囂的考場與靜謐的對視構成的奇異畫面中,路明非與路鳴澤,這對神秘莫測的“兄弟”,終於開始了第一次正式的、面對面的交流。
3E考試,似乎已經不再重要。
真正的“考試”,或許才剛剛開始。
天幕恰到好處地定格在這一幕,留下無盡的懸念。
所有觀衆的心,都被牢牢吊在了半空。
路鳴澤的出現,究竟意欲何爲?
他對路明非,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
這場突如其來的窗邊對話,又將揭開怎樣的秘密?
諸天萬界,屏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