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陽和王桂芳背着沉甸甸的背簍回到知青點的新家時，正看到陳建邦和林曉月也剛從鎮上回來，羅永旺剛把最後一捆柴火在房後的柴火棚裏碼放整齊。
“你們回來啦！”羅永旺抹了把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陳建邦和林曉月，“怎麼樣？在廢品收購站淘到寶貝沒？”
看着三人期待的眼神，陳建邦和林曉月相視一笑，放下手裏的東西，坐在院裏的石墩上。“收獲不小！”陳建邦開口道，“舊報紙弄回來一大摞，夠我們把幾間屋的牆都糊得嚴嚴實實。還找到幾個不大不小的舊鹹菜缸，才兩分錢一個，我們全要了！”
林曉月補充道：“還找到些鐵絲和幾塊結實的破布頭，破布可以留着以後納鞋底用。最走運的是找到一個舊輪胎，雖然不大，但留着做鞋底，防水又耐磨！”她臉上帶着興奮的紅暈，“我們還去了供銷社，搶到了最後一口鐵鍋！不大，但咱們五個人用足夠了！”她又指了指旁邊幾個紙包，“我還買了醬油、醋，鹹鹽買得多，想着以後醃菜肯定費鹽。”
這時，林曉陽也把他們這邊的成果說了：“我們把炕席都換好了，還換了兩把大砍刀，以後砍柴就不用總借老知青的了。另外，在大隊部還淘換到一大一小兩個陶罐，燉湯燒水都方便。”
“太好了！”王桂芳拍手笑道，然後想起關鍵問題，“那鐵鍋安在誰的廚房？”
幾人對視一眼，羅永旺提議：“安在曉月曉陽她們那兒吧，感覺她家廚房好像寬敞點？”
大家都沒意見，於是一起動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口珍貴的大鐵鍋安在了姐妹倆廚房的大灶眼上，看着黑亮的鐵鍋穩穩坐實，心裏都踏實了不少。
忙完這些，林曉陽和王桂芳對視一眼，神秘地笑了笑。林曉陽對另外三人說：“今天晚上咱們加餐！”“我們看到你們撿的蘑菇和山菜了，吃不完的正好曬。”
陳建邦點頭：“晚上我去大隊部換個晾曬用的蓋簾和架子。”
王桂芳終於忍不住，壓低聲音，帶着雀躍：“不止呢！今天晚上我們有肉吃！”
“肉？！”另外三人都驚住了。
王桂芳繪聲繪色地講起山上的奇遇：“……我們想用背簍扣它，沒扣着，結果它自己慌不擇路，‘嘭’一下撞樹上了！就被我們撿回來啦！”說着，她從背簍最底下掏出了那只肥碩的野兔。
陳建邦和羅永旺眼睛都直了。“好家夥！這可是天上掉餡餅了！”陳建邦擼起袖子，“我會收拾兔子，永旺，你給我打下手！今晚咱們就當是暖灶，慶祝喬遷之喜！”
兩個男生立刻拿着兔子到一邊忙活去了。林曉月姐妹和王桂芳則開始分揀蘑菇和山菜，留出晚上要吃的，剩下的山菜焯水，蘑菇去，準備明天晾曬。
“我們拿點現成的山菜醃點鹹菜吧？”林曉陽提議，“以後下工累了，就着糊糊吃，方便。”
“好啊！”林曉月附和，“先做點現吃的，等秋天再多醃些囤着。”
王桂芳也點頭：“我看老知青和村裏嬸子們下工都往山上去，以後咱們適應了，也得抓緊時間，多撿柴火，多采山貨，自留地也得侍弄好。”
這時，陳建邦和羅永旺端着收拾好的、白白淨淨的兔肉進來，正好聽到她們的話。陳建邦神色認真地說：“以後下工，我和永旺輪流陪你們上山，你們三個女生自己上山不安全。剩下的人就去侍弄自留地，咱們五塊地一起弄，冬天就不愁沒吃的。”
“這個安排好！”林曉陽接過兔肉，掂量了一下，“這兔子真肥。要不要……分給老知青一點？”
陳建邦沉吟片刻：“分三分之一吧。他們之前幫過我們，而且咱們在這邊燉肉，香味瞞不住。現在關系處得不錯，維持下去比較好。我看他們也不是愛占便宜的人。”
“我同意，”王桂芳說，“剩下的分兩半，今晚吃一半，另一半我會醃制，留着秋收吃，我們川省人都會這個。”
於是，林曉陽利落地分好兔肉，陳建邦拿着那份不小的“禮物”去了老知青院子。
“董大哥，各位，今天在山上運氣好，弄到只野兔，分你們一些，大家都沾沾葷腥，別嫌棄。”陳建邦遞過肉。
董建等人看到這麼大一塊兔肉，又驚又喜，連忙道謝接過：“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太謝謝了！以後有啥事盡管開口！”
陳建邦送完肉回來，剛幫着把舊報紙歸置了一下，老知青們就組團來回禮了。董建提了一小筐土豆和地瓜，王招娣拿了她醃的鹹菜，鄧紅梅和郝春來拿了曬的菜，幾個男生則湊了幾個蓋簾和小籃子。
“你們剛安家，缺的東西多，這些別嫌棄，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也恭喜你們喬遷！”董建笑着說。
陳建邦幾人心裏暖洋洋的，欣然收下。這種有來有往的相處方式，讓人舒服。
林曉陽把老知青送來的土豆和部分菜燉進了兔肉裏，剩下的仔細收好。王桂芳看着漸漸堆滿的廚房角落，小聲問：“咱們是不是該挖個地窖？不然這些東西沒地方放，放在廚房也太顯眼了。”
陳建邦一邊盯着咕嘟咕嘟冒熱氣的鍋，一邊心不在焉地答：“明天我就去問問大隊長，在咱房後挖個大點的地窖，冬天存菜，平時也能放東西……這味道太香了！還有多久能好？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好了好了，馬上出鍋！”林曉陽笑着掀開鍋蓋，濃鬱的肉香瞬間彌漫了整個小屋。她把燉得爛熟的兔肉和土豆平均分到五個碗裏，金黃的油花漂在湯上，看着就讓人食欲大漲。
“明天還得去大隊部淘換個吃飯的大桌子，”林曉月一邊迫不及待地接過碗，一邊含糊地說，“還有好多廚房家夥事兒要置辦呢……”話沒說完，她已經低頭猛吃了起來。
其他幾人也顧不上說話，埋頭享受這久違的、帶着山林氣息和鄰裏情誼的豐盛晚餐。昏黃的煤油燈下，五個年輕人的影子投在剛剛糊好的報紙牆上，小小的新家裏充滿了食物的香氣和滿足的嘆息。這頓暖灶飯，不僅溫暖了嶄新的灶台，更溫暖了他們在黑土地上相依爲命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