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族老強作鎮定地問道:“你該不會懷疑我們吧?我們連人的動機都沒有!”
“動機?”
屠破軍冷笑一聲:“你說沒有,就沒有了?”
他本不給對方辯解的機會,直接對着身後的錦衣衛一揮手。
“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帶回去!”
“是!”
幾名錦衣衛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拿出冰冷的鐵鏈,就要往兩名族老身上鎖。
“屠破軍!你敢!”
“我們是冤枉的!”
兩名族老大驚失色,拼命掙扎。
趙家的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紛紛上前阻攔。
“總旗大人!不能抓啊!他們是冤枉的!”
“屠總旗,我們趙家和你一向交好,你不能這麼做!”
“……”
然而,屠破軍心意已決。
他現在必須盡快抓到凶手,保住自己的烏紗帽。
至於抓的人對不對,已經不重要了。
“誰敢阻攔我錦衣衛辦案,格勿論!”
屠破軍厲聲喝道,手下的錦衣衛紛紛拔刀,雪亮的刀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趙家人頓時被這股氣鎮住,不敢再上前。
錦衣衛凶名赫赫!
趙八金曾是錦衣衛小旗官,趙家沒被錦衣衛欺壓過,一時忘了。
那兩名平裏養尊處優,德高望重的趙家族老,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鎖,像兩條老狗一樣被拖了出去。
他們的臉上,滿是屈辱!
趙家,完了!
看着這一幕,唐家人的臉上露出了快意的神色,仿佛大仇得報。
而趙家人,則一個個面如死灰,眼神中充滿了怨毒和無助。
徐然站在人群的最後,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屠破軍爲了自保,毫不猶豫地與趙家翻臉。
還有唐家的愚蠢和短視。
趙家的無助掙扎。
“屠破軍,我看你怎麼破這個案子!”
徐然的嘴角,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
詔獄。
陰暗,溼,永遠彌漫着一股血腥與腐爛混合的惡臭。
兩名平裏在趙家養尊處優的族老,此刻像兩條死狗一樣被鐵鏈鎖在刑架上,華麗的衣袍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樣子,渾身布滿了血污。
屠破軍背着手,站在詔獄門口,本沒有踏入這肮髒地方的意思。
他的臉色比這詔獄還要陰沉。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徐然,聲音冰冷地吩咐道:“徐然,這兩個老東西,就交給你了。”
徐然躬身抱拳:“屬下遵命。”
屠破軍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陳大人只給了我三天時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天亮之前,我必須看到一份他們籤字畫押的認罪狀!”
“若是辦不好,你知道後果。”
說完,屠破軍一甩袖子,轉身離去,將這爛攤子,連同一口黑鍋,一並扔給了徐然。
徐然看着屠破軍離去的背影,神色平靜。
他心裏跟明鏡似的。
屠破軍這是拿自己當槍使。
屈打成招,草草結案,先把上頭的試百戶陳慶應付過去。
至於這兩個趙家族老是不是真的凶手,本不重要。
後若是真凶再現,或者趙家和唐家反應過來,追究責任,屠破軍完全可以把自己這個負責審訊的人推出去頂罪。
到時候,他屠破軍摘得淨淨,而自己,就是那個濫用私刑,制造冤案的替罪羊。
好算計。
真是好算計啊!
只可惜,這正好如了徐然的意。
“老子壓不在乎!”
徐然笑了笑,緩緩轉身,走進了那片令人作嘔的黑暗之中。
身後跟着的另一名手下錦衣衛,王俊。
兩名趙家族老看到徐然走進來,其中一人,也就是趙家大族老趙德,立刻掙扎着喊道:“徐……徐大人!你也是錦衣衛,你應該知道我們是冤枉的!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實力早不復當年,怎麼可能得了唐謙?”
另一名族老,趙家三叔公趙泉,也虛弱地附和:“放了我們……趙家不會虧待你的……”
徐然充耳不聞。
他沒有說話,只是走到一旁的刑具架前,看着一排排冰冷的鐵器。
烙鐵,鐵刷,竹籤,剝皮刀……
每一件刑具,都仿佛在訴說着曾經發生在這裏的恐怖之事。
兩名族老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這種無聲的壓迫,比任何嚴刑拷打都更讓人心膽俱裂。
“徐然!你到底想什麼!”趙德終於忍不住,色厲內荏地吼道。
徐然沖着王俊使了個眼色。
王俊取來一細長的鋼針,在油燈昏暗的光線下,針尖閃爍着幽幽的寒芒。
而徐然,則是走到趙德面前,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唐謙,是不是你們的?”
“不是!我們是冤枉的!”
趙德想也不想地吼道。
徐然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
他沒有再問。
王俊會意,捏起趙德的手,將那鋼針,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從他的指甲縫裏刺了進去。
“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在整個詔獄中回蕩。
趙德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臉因爲極度的痛苦而扭曲變形,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衣衫。
一旁的趙泉看得渾身發抖,牙齒打顫,褲處傳來一陣臭味,竟是直接嚇尿了。
王俊抽出鋼針,帶出一串血珠。
徐然走到趙泉面前,用同樣的語氣,問了同樣的問題。
“唐謙,是不是你們的?”
“不……不是……真的不是……”趙泉帶着哭腔,語無倫次地哀求着。
王俊嘿嘿一笑,手中的鋼針又用上了。
……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徐然沒有再問任何問題。
而王俊,則是將刑具架上的東西,一樣一樣地在兩個老頭身上嚐試着。
不招供?
無所謂!
趙家這兩個老東西,仗着有趙八金撐腰,曾經的那些個事,徐然早就一清二楚。
兩老頭從一開始的怒罵,到後來的求饒,再到最後的哀嚎。
兩個曾經高高在上的趙家族老,徹底被剝去了所有的尊嚴,變成了兩灘只會抽搐和呻吟的爛肉。
趙泉最先承受不住,早就已經昏死過去幾次,又被冷水潑醒。
趙德的意志稍微堅強一些,但此刻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看着旁邊已經不成人形的堂弟趙泉,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如般沉默的年輕人,眼中最後一點希望之火,也徹底熄滅了。
他知道,今天,他們不可能活着走出這間詔獄了。
就算能出去,也成了廢人。
繼續扛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與其兩個人一起死在這裏,不如……不如保全一個。
至少,要讓外面的人知道真相,要讓趙家,爲他們報仇!
“停……停……”
趙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徐然停下了動作,靜靜地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趙德喘着粗氣,渾濁的眼睛裏滿是絕望和決絕。
“是我……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