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會去拜訪唐阿姨。”江鶴輕聲說,“和她好好談談。”
林清妍驚訝地看着他:“這麼快?”
“既然決定了,就不要拖延。”江鶴微微一笑,“而且,我也不想看你繼續爲此事煩惱。”
林清妍莞爾一笑:“你真好,江鶴。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江鶴沒有回答,只是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
...............
下午,林清妍和江鶴來到咖啡廳,看到楚峰一個人默默的在喝咖啡。
他手腕上戴着一款樣子很像理查德米爾腕表。
林清妍心裏一陣難受,像被細密的針尖扎了一下,又酸又澀。
楚峰有多少錢,她心裏是很清楚的。
想不到他遭受了打擊,性格都變了……
“他這是破罐子破摔了……”林清妍在心裏無聲地嘆息,目光復雜地落在楚峰身上。
他側臉的線條更顯硬朗,獨自坐在那裏,周身彌漫着一種與周遭精致環境格格不入的孤寂。
可偏偏手腕上那抹扎眼的“奢華”,像是一個拙劣的玩笑,將他所有的落魄都渲染成了刻意的虛榮。
楚峰以前那麼真實、從不弄虛作假的一個男人,現在都開始死要面子活受罪,開始戴山寨版的理查德米爾腕表了。
這比看到他純粹窮困潦倒更讓她感到心痛和……一絲失望。
江鶴自然也注意到了楚峰,以及他腕上那塊醒目的表。
他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戲謔,有居高臨下的憐憫,更有一種看穿“贗品”的優越感。
“走吧,去打聲招呼。”江鶴漫不經心說。
他的更加不相信楚峰戴的是真表。
林清妍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着他走了過去。
她無法忽視心底深深的關切,或者說,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責任感。
她想着,畢竟自己給江鶴生了孩子以後,終究還是要嫁給楚峰的。
她不能眼睜睜看着楚峰徹底墮落,連做人的真實都丟掉。
“楚峰。”林清妍走到桌邊,聲音有些澀。
楚峰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掠過林清妍,又在江鶴那充滿戲謔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他看到了江鶴眼中毫不掩飾的嘲諷,也讀懂了林清妍眼底那份復雜的難受。
“楚峰,你還好吧!”林清妍在他對面坐下,江鶴則姿態閒適地站在她身側。
“嗯!我很好。”楚峰應了一聲,端起咖啡杯,淺淺啜了一口。
他的冷淡讓林清妍有些尷尬,也更堅定了她要說的話。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塊表上,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語氣顯得平和:“楚峰,你手腕上這塊表……摘了吧。”
楚峰動作一頓,抬眼看着她,眼神裏沒有任何波瀾,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林清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還是繼續說道:“這種表……不適合你。
戴在身上,反而讓人笑話。何必呢?”
她的話語裏帶着懇求,也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你好好做真實的自己就好,沒必要用這種方式……撐場面。
聽我的,取下來,好嗎?不要丟人現眼。”
“丟人現眼?”楚峰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
他懶得解釋這是如假包換的理查德米爾限量版,全球也不過寥寥數塊,價值遠超尋常富貴人家的理解。
他也更不想告訴眼前的林清妍,自己是京城那個跺跺腳,金融圈都要震三震的楚家的血脈。
楚峰看到林清妍,感覺疲憊,一種從骨子裏透出的疲憊。
他淡淡地開口,聲音沒有一絲起伏:“我的事情,不勞你費心。不要打擾我喝咖啡的雅興。”
他那副油鹽不進,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徹底激怒了林清妍,也讓她心底那份“爲他好”的急切占了上風。
他怎麼能這樣?她都是爲了他啊!他知不知道她爲了他們的“未來”,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和妥協?
“楚峰!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林清妍猛地站起身,情緒激動之下,伸手就抓住了楚峰戴着表的那只手腕,用力想要將表帶扯開,“你給我,把它取下來,我不準你這樣作賤自己!”
楚峰手腕一甩,想要掙脫她的桎梏,力道不免用的大了些。
“你放開!”
林清妍穿着高跟鞋,本就站得不甚穩當,被楚峰這麼一推搡,驚呼一聲,腳下踉蹌,重心瞬間丟失,“砰”地一聲滑倒在了光潔冰涼的地板上。
咖啡杯被帶倒,褐色的液體濺溼了她的裙擺,顯得狼狽不堪。
這一下,如同點燃了炸藥桶。
江鶴一直冷眼旁觀的眼神瞬間變得陰鷙無比。
楚峰竟然敢當着他的面,對他的女人動手?
這無異於在打他江鶴的臉,更讓他氣惱的是,林清妍摔倒時,看向楚峰的那眼神裏,除了疼痛和驚愕,竟然沒有多少恨意。
反而帶着一種更深沉的、讓他極其不爽的哀怨與痛心,那裏面,分明還有愛。
這種認知讓江鶴的怒火燒得更加旺盛。
他一步上前,擋在跌坐在地的林清妍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依舊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的楚峰,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冰冷刺骨:
“楚峰,你他媽找死?”
咖啡廳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充滿張力的三角局面上。
楚峰看着跌坐在地、眼圈微紅的林清妍,又看了看面前氣騰騰的江鶴,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厭倦。
他放下一直端在手裏的咖啡杯。
“我說了,”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迎上江鶴噴火的視線,“不要打擾我喝咖啡。”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了一樣。
林清妍坐在地上,手腕處傳來辣的疼痛,她此刻顧不上了。
她看着楚峰那副依舊淡然,甚至帶着幾分疏離傲慢的姿態,再感受着身邊江鶴的怒火,一顆心直直地往下沉。
林清妍知道江鶴要對付楚峰,那就好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江鶴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強壓下立刻動手的沖動,他沒有帶保鏢。
看樣子楚峰沒有被自己的氣勢給嚇唬住,一旦他動手,估計楚峰敢還手。
想到這裏,江鶴冷冷開口:“清妍,我們走。”
目光卻如淬毒的刀子,狠狠剮了楚峰一眼。
林清妍心裏一陣陣難受。
爲什麼楚峰變得這樣不可理喻?
江鶴已經走到門口,她只能失魂落魄的去追江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