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拳場的喧囂像塊溼抹布，被夜梟身上散出的寒氣擰成了冰。
林曉茶攥着江辰給的玉佩，指節抵着冰涼的玉面，才沒讓自己在那道綠光注視下腿軟。
“帶她走。”夜梟的聲音剛落地，貴賓席兩側就竄出四個穿黑西裝的壯漢，手背上都紋着蛇形圖騰，腳步沉得能在地板上砸出坑。
江辰將短刀橫在身前，刀刃映着他冷得像冰的眼神：“江家的人，你動一個試試。”
“江家？”夜梟低笑，黑袍下的肩膀微微顫動，“現在的江家，連自家秘地都守不住，還敢說這種話？”
這話像針，狠狠扎在江辰心上。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握着刀的手緊了緊，指縫間滲出細汗——秘地被闖、守護人失聯，確實是江家近年最大的恥辱。
林曉茶突然想起系統商城裏的【瞪誰誰結巴】，趁夜梟說話的功夫，偷偷運起內力瞪向那四個壯漢。
領頭的壯漢剛邁出一步，突然“你你你”地說不出話，臉漲得通紅，像被人扼住了喉嚨。另外三個也沒能幸免，張着嘴比劃半天，愣是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搞什麼？”趙小胖看得目瞪口呆，“他們集體卡殼了？”
夜梟的綠光掃向林曉茶，帶着點探究：“有意思的小把戲。”
他抬手對着壯漢們揮了揮，那道無形的結巴咒像是被吹散了，壯漢們終於能正常說話，只是看林曉茶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
“撤。”
夜梟突然轉身走向陰影，黑袍掃過地面，沒留下一點痕跡。
張局狠狠瞪了江辰一眼，也跟着消失在通道口。
四個壯漢面面相覷，最後惡狠狠地瞪了林曉茶一眼，灰溜溜地跑了。
拳場裏死一般的寂靜，鐵籠裏的兩個打手還保持着對峙姿勢，觀衆席上的人舉着鈔票僵在半空，像群被按了暫停鍵的雕塑。
“發什麼呆？”江辰收起短刀，拽了林曉茶一把，“走了。”
三人剛跑出工廠，趙小胖就拍着大腿笑：“曉茶姐你那招太絕了！比我的廣場舞播放器管用！他們是不是中了你的‘啞’？”
“是‘瞪誰誰結巴’。”林曉茶揉着發酸的眼睛，這技能用一次耗半格內力，瞪四個壯漢差點把她瞪成鬥雞眼。
江辰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她的眼神帶着點復雜：“你這能力……越來越奇怪了。”
“總比沒用強。”林曉茶翻了個白眼，突然想起什麼，“夜梟爲啥突然走了？他不是想要引魂石嗎？”
“他在試探。”江辰的語氣凝重，“他想看看引魂石在你身上的反應，也想看看江家的態度。”
車子駛上大路，林曉茶看着窗外掠過的路燈，突然覺得後頸發涼——好像有雙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她回頭看向車後，只有空蕩蕩的馬路，路燈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像些張牙舞爪的手。
“怎麼了？”江辰注意到她的異樣。
“好像有人跟蹤。”林曉茶的聲音有點發緊。
江辰透過後視鏡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是江家旁系的車，掛着江家的私牌。”
後視鏡裏，一輛黑色轎車不遠不近地跟着，車窗貼着深色膜，看不清裏面的人，但那股囂張的架勢，一看就是江遠那群惹事精。
“他們跟着我們嘛？”趙小胖扒着車窗往後看，“難道還想打架？”
“他們把你當成其他勢力的人了。”江辰踩了腳油門，車子提速竄了出去，“覺得你壞了他們和覺醒者團夥的‘生意’。”
林曉茶這才想起，上次小吃街勸架，壞的不僅是覺醒者的事，還有江家旁系的好事。那群睚眥必報的主，肯定把賬算到她頭上了。
車子在路口突然轉彎，江辰把林曉茶送到小區附近的商業街：“從這兒走回去，他們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動手。”
“那你呢？”林曉茶看着那輛緊追不舍的黑色轎車。
“引開他們。”江辰的眼神很利，“別用報警器，小麻煩，我能處理。”
林曉茶剛走進商業街，就聽到身後傳來刺耳的刹車聲，回頭一看，江辰的車和那輛黑色轎車在路口別了起來，她趕緊混進人群，往小區的方向鑽。
商業街正是熱鬧的時候，小販的叫賣聲、情侶的笑鬧聲、廣場舞的音樂混在一起，林曉茶縮在人群裏往前走，時不時回頭張望——還好，沒看到江家旁系的人。
路過一家烤紅薯攤，香甜的味道勾得她肚子咕咕叫，她停下買了個最大的，滾燙的紅薯捧在手裏，暖得能焐熱整個手心。
“剛出爐的，甜得流油！”攤主是個戴棉帽的大爺，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姑娘慢走，下次再來！”
林曉茶剛走出沒兩步，就看到三個穿着花襯衫的年輕人堵住了前面的路口，爲首的黃毛正是江遠，他胳膊上還纏着繃帶，顯然是上次打架留下的。
“跑啊？怎麼不跑了？”江遠冷笑，手裏轉着甩棍，“敢壞江家的事，我看你是活膩了！”
林曉茶心裏一緊，轉身想往回走，卻發現身後也圍了兩個人，把她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別以爲躲在江辰身後就沒事了，”江遠往前走了兩步，甩棍在手心敲得“啪啪”響，“他現在自身難保，沒人能護着你！”
周圍的行人察覺到不對，紛紛繞着走，原本熱鬧的街角瞬間變得冷清，只剩下廣場舞的音樂還在遠遠地飄着。
林曉茶握緊手裏的烤紅薯，滾燙的溫度透過塑料袋傳過來，燙得她手心發麻。她腦子裏飛快地盤算着——用【瞪誰誰結巴】？對方有五個人，內力不夠；用【外賣瞬移】？沒點外賣，觸發不了；用【自動打結的鞋帶】？對方穿的是運動鞋，沒鞋帶！
“系統！快想想辦法！”她在心裏咆哮，“再不想轍，我就要被打成烤紅薯了！”
“別急啊宿主！”系統的聲音透着興奮，“這烤紅薯不就是武器嗎？你看這溫度，砸過去絕對能燙得他們嗷嗷叫！”
林曉茶眼前一亮。對啊！這紅薯剛出爐，至少有八九十度，砸在臉上絕對夠他們喝一壺的！
她悄悄把紅薯往身後藏了藏，假裝害怕地往後退：“你們想嘛？我警告你們，我男朋友是警察！”
“警察？”江遠嗤笑，“就算是局長來了，也得給江家三分面子！”
他揮了揮手，兩個年輕人立刻撲了上來，伸手就要抓林曉茶的胳膊。
就在這時，林曉茶的手機突然“叮咚”響了一聲——是外賣到了的提示音！她早上出門急，忘了取消預約的早餐外賣，沒想到這會兒居然送到了！
“機會來了！”系統大喊，“快觸發【外賣瞬移】！”
林曉茶想也沒想，心裏默念“瞬移到外賣員身邊”。
下一秒，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等她站穩時，發現自己正站在小區門口，面前的外賣員舉着個早餐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和上次那個麻辣燙外賣員的表情如出一轍。
“你、你是從哪冒出來的？”外賣員手裏的豆漿差點灑出來，“我剛想給你打電話……”
林曉茶顧不上解釋，抓起早餐袋就往小區裏跑，身後傳來江遠氣急敗壞的吼聲：“人呢？給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她沖進單元樓，靠在電梯壁上大口喘氣，心髒跳得像要炸開。這【外賣瞬移】真是救命神器！就是每次都得嚇傻一個外賣員，有點不太好意思。
電梯到了15樓，林曉茶剛走出電梯，就看到自家門口蹲着兩個花襯衫，正鬼鬼祟祟地往貓眼兒裏看——是江家旁系的人！他們居然跟到樓上來了！
林曉茶嚇得趕緊按了關門鍵，電梯門緩緩合上的瞬間，她看到那兩個花襯衫轉過頭，凶狠的目光正好對上她的眼睛。
“在這兒！”其中一個大喊，伸手就要扒電梯門。
電梯急速下降，林曉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棟樓只有一部電梯，走樓梯肯定會被堵住，怎麼辦？
她突然想起地下室有個消防通道，能通到小區後面的死胡同。雖然是死胡同，但說不定能從圍牆翻出去！
電梯到一樓，林曉茶沖出去就往地下室跑，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地下室陰森森的，只有應急燈亮着，空氣裏彌漫着黴味，她順着樓梯往下跑，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噔噔”的響聲，在寂靜的地下室裏格外刺耳。
跑到消防通道門口，她剛拉開門，就聽到身後傳來江遠的聲音：“堵住了！我看你往哪跑！”
林曉茶硬着頭皮沖進死胡同，胡同盡頭是面三米多高的圍牆，爬不上去。她轉身看着追上來的五個人，背緊緊貼着冰冷的牆壁，手心的汗把早餐袋都浸溼了。
“跑啊？怎麼不跑了？”江遠喘着氣，甩棍指着林曉茶，“我看你這次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林曉茶慢慢後退，退到牆角，已經無路可退。她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防異能噴霧在趙小胖那兒，報警器剛才跑太急掉了，唯一的武器，就是手裏那袋已經涼了點的早餐，和……系統商城裏50積分能買的【一次性辣椒水】。
“50積分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系統大喊，“噴完他們哭着喊媽媽！”
林曉茶咬咬牙，剛想下單，突然想起手裏還有個“武器”——烤紅薯，雖然沒那麼燙了，砸人應該可以。
她掏出烤紅薯，舉在手裏，擺出系統商城裏看到的“威懾姿勢”：“別過來！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江遠看着她手裏的烤紅薯，愣了兩秒，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你拿個紅薯嚇唬誰？當我們是三歲小孩？”
他揮了揮手，兩個年輕人再次撲上來，伸手就要抓林曉茶的胳膊。
林曉茶閉着眼，把烤紅薯狠狠砸了過去——不是砸人，是砸他們腳邊的地面！
“啪！”
烤紅薯在地上摔得稀爛，滾燙的糖汁濺得到處都是，有幾滴正好濺在一個年輕人的運動鞋上，他“嗷”地叫了一聲，跳着腳後退：“燙死我了！這玩意兒怎麼這麼燙！”
另一個年輕人沒注意，一腳踩在紅薯泥上，“滋溜”一聲滑倒在地，後腦勺磕在牆上，疼得直哼哼。
江遠：“……”
他看着地上的紅薯泥，又看了看林曉茶，眼神裏充滿了“這女人是不是有什麼大病”的困惑。
林曉茶也沒想到這招這麼管用，趁他們愣神的功夫，趕緊調出系統商城，花50積分買下【一次性辣椒水】，對着沖在最前面的江遠“噗”地噴了過去。
“啊——！”
江遠發出一聲慘叫，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滾，眼淚鼻涕流了一臉：“我的眼睛！辣死我了！給我弄死她！”
剩下的兩個人被辣椒水的氣味嗆得直咳嗽，不敢再上前，只是惡狠狠地瞪着林曉茶。
林曉茶趁機爬上旁邊的垃圾桶，踩着桶沿往圍牆上爬，可圍牆太滑，試了幾次都沒爬上去。
“抓住她！”江遠在地上打滾，聲音都變了調。
兩個年輕人忍着辣味兒撲上來，眼看就要抓住她的腳踝，林曉茶急得滿頭大汗——難道今天要栽在這死胡同裏？
就在這時，胡同口傳來一聲厲喝：“住手！”
林曉茶抬頭一看，只見江辰站在胡同口，手裏還拎着鋼管，身上沾着點血跡，眼神冷得像要人。他身後跟着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顯然是江家的護衛，正一臉恭敬地站着。
江遠看到江辰，嚇得瞬間不叫了，捂着眼睛從地上爬起來：“辰、辰哥……你怎麼來了？”
江辰沒理他，一步步走到林曉茶面前，伸手把她從垃圾桶上抱了下來，動作輕得像怕碰碎她。他的指尖碰到她發燙的臉頰，眉頭皺得更緊了：“沒受傷吧？”
林曉茶搖搖頭，看着他胳膊上的傷口，聲音有點發顫：“你受傷了？”
“小傷。”江辰轉身，眼神掃過江遠和那兩個年輕人，像在看一堆垃圾，“把他們帶回去，交給家法處置。”
兩個護衛立刻上前，架起還在哼哼唧唧的江遠和另外兩個人，拖死狗似的拖走了。
死胡同裏只剩下林曉茶和江辰，風卷着紅薯的甜香和辣椒水的辛辣味吹過，有點滑稽，又有點暖。
“謝……謝謝你。”林曉茶低下頭，看着地上的紅薯泥，突然覺得有點丟人——又是靠烤紅薯又是靠辣椒水，實在算不上體面。
江辰沒說話，只是從口袋裏掏出個創可貼，小心翼翼地貼在她被垃圾桶蹭破的手肘上。他的指尖很涼，觸碰到皮膚時，林曉茶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以後別一個人亂跑。”他的聲音很輕，“江家的麻煩，比你想的還多。”
林曉茶抬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那雙總是冰冷的眼睛裏，此刻好像藏着點別的東西，像冬裏透過雲層的陽光，淡淡的，卻很暖。
她剛想說點什麼，胡同口突然傳來一聲貓叫，三只小貓不知從哪鑽了出來，圍着他們的腳邊蹭來蹭去。黑毛貓盯着地上的紅薯泥，一臉嫌棄：“什麼玩意兒？比老鼠味兒還怪。”
林曉茶忍不住笑了，心裏的緊張和後怕，好像被這聲貓叫沖淡了不少。
江辰看着她的笑臉，眼神也柔和了些。他彎腰抱起三花貓，指尖劃過貓背柔軟的毛，突然開口：“明天跟我回趟江家老宅吧。”
“去江家老宅？”林曉茶愣住了，“嘛？”
“引魂石需要特殊的陣法壓制，”江辰的語氣很凝重，“只有老宅的‘鎮靈陣’能暫時擋住夜梟的感應。”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家主想見你。”
林曉茶的心猛地一沉。江家家主？那個傳說中活了快一百歲、能一只手捏碎石頭的老怪物？他見自己嘛？不會是想把她當成“其他勢力的人”一起處置吧？
她看着江辰深邃的眼睛，突然覺得，這江家老宅，恐怕比地下拳場和死胡同加起來還要危險。
而她，好像沒有拒絕的餘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