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旗前來，“宋小姐，您先吃早餐。”
宋時微表情訥訥，“醫生今天不讓吃東西。”
衛旗左右爲難，“車在外面候着，您看是送您回家還是？”
“去景園博物館。”
衛旗以爲宋時微請了假，他跟在宋時微身後，把人送到車邊，親自幫她打開後座車門。
宋時微問：“劉家小女兒怎麼樣？”
“劉家一直想攀附謝家，昨晚一事也算相互滿足，只是傳出來壞了幾家臉面。”
衛旗瞧着漸行漸遠的黑色奧迪車，命人毀掉昨晚查到的證據。
謝昱中午給江宋清打電話，氣得咬牙切齒，【他媽的，要讓老子查到是誰，非弄死她不可。】
江宋清諷刺一笑，【反正你也不喜歡許家那位，脆從了劉家小女。】
謝昱萬般肯定，【不可能，老子沒打算結婚。】
【再說吧。】
謝昱黑着臉問：【抓緊幫我查，否則老爺子真要關我一個月。】
江宋清科打諢，【謝老爺子那是怕你斷子絕孫。】
【江宋清。】
·······
十一點，宋時微收到雲枕熙管家送來的冷鹽水，米湯和蔬菜汁。
上方有張字條。
蔬菜汁晚上七點飲用，米湯過了十點再喝。
辦公室的同事忽然挑起話頭，“哎，你們聽說了嗎？”
楊冰接茬：“聽說什麼？你別搞得神秘兮兮的，怪嚇人的。”
“有人說咱們辦公室裏有人學歷造假。”
“不可能吧！我們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的。”
其他人追問：“真假？”
“那她怎麼進來的？”
楊冰揚聲：“靠關系，走後門唄。”
那人糾結一二，補充：“我今早還聽說有人坐過牢，也不知道哪個版本是真的。”
宋時微握着鋼筆的右手重重一顫。
楊冰捂着嘴驚呼，“我的老天爺呢？這到底怎麼回事？”
“不曉得，道聽途說，不知可信度。”
“蒼蠅不叮無縫蛋，肯定是這人太囂張了。”
宋時微神經緊繃，好一會才理清思路。
接連三天，宋時微都聽到類似的閒扯，似乎是有人蓄意放出的。
晚上下班回到家，宋溪已經做好飯。
她無比殷勤，“時微，多吃點。”
宋時微沒什麼胃口，宋溪最近的反常讓她心裏很沒底。
宋溪被她冷冽的眼睛看得心裏發毛，率先責問：“嘛這個眼神看我？我對你好也有錯？”
宋時微身心疲憊，不想疑神疑鬼，“宋女士，你見過周凝遠？”
宋溪眼皮顫了顫，躲開宋時微的目光，否認，“我在哪見過他？”
“我都好久沒見過他了。”
她狡辯，“你知道的，他不肯見我。”
宋時微放下筷子，問：“他給你多少錢？”
宋溪這才緩緩抬頭，看到宋時微泛起冷意的眼，她只能兀自撒謊，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妹給我的錢，她可不像你這麼摳，每個月都會給我零花錢的。”
宋時微冷笑了聲，笑她的執迷不悟，笑她的固執己見。
宋溪眼神躲躲閃閃，“你別心情不好就找我的事。”
“我哪敢？你覺得我敢嗎？”
宋溪前言不搭後語，“我餓了，吃飯。”
宋時微注視她不知悔改的模樣，傾身抽走她的筷子，冷冷往桌上一拍，“他給了你五萬。”
宋溪不敢跟她對視。
“五萬就能補過這幾十年你受的罪嗎？”
“五萬就能買斷幾十年的恩恩怨怨？”
“五萬就能把我和憶初賣了嗎？”
宋溪終於承認，提到周凝遠，她開始哭，竟還爲了他辯解，“時微，你爸爸是爲了你們倆好，他給你們留了嫁妝錢，他是疼你們的。”
宋時微哭笑不得，心裏堵得難受，“他現在肯找你，你不動腦想想原因嗎？”
“爲什麼不在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爲什麼外公出事時見不到他？”
“爲什麼現在出現？”
宋溪仍然陷在自己的世界裏，認死理，“他有他的不易，官場上步步維艱。”
“好一個步步維艱。”宋時微艱澀地呼出一口氣，“他總有他的難處，那我們的難處呢？”
“他生下我們憑什麼不管我們？”
宋溪還想解釋：“他那是·······”
宋時微爆發般地打斷，“宋女士，這樣自欺欺人好玩嗎？你這一生活在渴望被他愛的陰影和偏執裏，到最後你得到了什麼？”
宋溪痛苦，制止宋時微，“不要再說了。”
她捂住耳朵，“你別說了。”
“我不想聽。”
宋時微眼光閃爍，走到她身邊，用勁拿下她的手，“他想把您兩個女兒最後的價值榨，用她們的身體去換他的青雲直上。”
宋溪半信半疑。
“您覺得賀家那位不點頭，他會給你錢嗎？會出來見你嗎？”
宋時微自問自答：“不會。”
“結果顯而易見。”
宋時微無助地抱住宋溪，聲音滿是懇求，“媽媽，憶初這幾年過得如何，你最是清楚，有個謝家的人一直糾纏擾憶初，爲了她的幸福，我求你別上他的當。”
“可以嗎？”
宋溪輕微地點點頭。
宋時微幫她擦掉眼淚，緩了會，陪她安靜的吃飯。
臨睡前，宋溪突然問：“時微，媽媽這些年是不是給你們造成了很多麻煩？”
宋時微心中波瀾難耐，“媽，我希望您能永遠像此刻清醒。”
宋溪走過來，摸摸宋時微的頭，“那我盡量。”
宋時微低頭的那瞬，眼淚砸落，“謝謝媽媽。”
用後半生追逐丈夫愛的宋溪變得難以理解，變得捉摸不定，兩個女兒何嚐不是呢？
只是她們迫於眼前太多的無奈，把自救放在首位，暫且收起對父愛母愛的渴望，卻沒曾想這個暫且竟窮極一生都未得到。
隔天中午，宋時微接到衛旗的電話。
他在停車場，已連續四天同一時間送來午餐。
宋時微：“謝謝。”
衛旗交出一把鑰匙，“這是遠洋LAVIE的鑰匙，具置我馬上發您。”
遠洋LAVIE位於北五環和東五環之間，距離霞公府二十三公裏，距離沈家老宅接近三十三公裏，距離周凝遠住宅四十多公裏。
是個好地方。
霞公府是沈知熠的婚房，他總是如此慮周藻密。
宋時微口吻遲疑，“他還說了什麼？”
衛旗謹慎用詞：“沈部長希望您三天內搬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