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最喜歡的食物是什麼?”
這時,司衡突然抬頭問她。
崔尋月一愣,有些不解他爲何這個時候問這個。
但就在她愣神間,司衡突然握緊她的腳,迅速一用力,咔嗒一聲,錯位的骨頭便重新復位了。
他的動作又快又準,崔尋月還來不及喊疼,一切就都結束了。
見崔尋月表情呆呆愣愣的,司衡心中一緊,擔憂道。
“夫人,您怎麼了,是小人剛才弄疼了你嗎?”
崔尋月回神,剛才腳踝的痛好像是幻覺,但如今再看她的腳踝,發現那裏好像並不怎麼疼了,而且能動了。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低眸看司衡。
“剛才你是故意的?”
司衡仰頭看她,濃睫輕輕顫動。
他抿了抿唇,有點緊張道。
“是的夫人,骨頭復位的那一瞬間會比較疼,於是我便隨意起了一個話題,想轉移您的注意力,有了這個幌子,您就不會感覺那麼疼了。”
聽了這話,崔尋月眼眸深了深。
就在司衡頗感忐忑時,她忽而問道。
“你叫什麼?”
司衡道,“小人名司衡。”
崔尋月靜了片刻,道。
“司衡,今天多謝你爲我治傷,等回去後,我定會好好賞你。”
司衡忙道,“爲夫人治傷是小人的榮幸,這點小事對小人來說沒什麼的。”
見這個車夫竟然還不要賞賜,紅碧不禁嘴道。
“你收下吧,你不收夫人反而心不安。”
聞言,司衡一愣,看着崔尋月,融融燭光下,她眉心的美人痣愈加瀲灩鮮明,就像一銳利的紅箭,嗖地射入他的心髒。
司衡心中一顫,迅速垂眸,跪地拜謝。
見腳還要加板子綁繃帶,崔尋月不禁皺眉道。
“司衡,我什麼時候能下地行走?”
司衡想了想,道,“大概需要三到五天。”
崔尋月道,“這麼久?”
司衡點頭,“這還是您的傷不太嚴重的情況下,如果更嚴重的話,您需要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
說着他抬眸看着她,目光認真。
“所以夫人,以後小心些,不要再傷着自己了。”
聽了這話,崔尋月一愣。
但司衡很快低下頭,剛才那句話仿佛他隨口一說。
腳被纏成了粽子,崔尋月覺得很醜,但最終她沒有說什麼。
時間漸漸到了傍晚。
因外面的天本來就是昏暗暗的,崔尋月無法察覺時間的變化。
還是紅碧帶了晚食過來,她才發覺已經到傍晚了。
“外面怎麼樣了?”
崔尋月問。
紅碧道,“春娘子讓您先好好養傷,外面還是那樣,如今只能先等雨停下來。”
崔尋月看着窗外仍淅淅瀝瀝的雨,不禁感到煩躁。
“也不知道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
紅碧也憂心道,“希望早點停吧。”
“王郎君說等雨停了,他們就派人出去清理道路,今天上午暴雨那麼大,嚴重的話,可能很多地方都會出現洪澇。”
“這樣一來,說不定沒人會注意到我們這裏,所以與其在別莊裏就這麼等着,還不如主動找尋出路。”
崔尋月聞言嘆氣道。
“四姐夫說的有道理,這種情況下,我們不能只在原地等着其他人的救援。”
可這雨到了第二天依舊沒有停,雖然越下越小了,但仍是豆大的雨珠。
見此情形,別莊裏每一個人都表情凝重。
聽說已經有水漫進地勢較低的房舍,原本住在那裏的人紛紛都搬到了地勢較高的房舍。
崔尋月這一片的房子都處於地勢較高的地方,因此他們都往崔尋月這邊搬。
但因人太多,房間少,還需要空出幾個房間裝糧食,所以房子有些不夠住。
因此崔望春發話讓大家都擠一擠。
崔尋月的院子也要騰一個位置,給崔三娘主仆。
其實崔尋月不想和崔三娘住一個院子,但沒辦法,崔望春主動將崔三娘塞了過來,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她不好拒絕。
於是她讓司衡住到自己房間的外間,而他原來住的房間給崔三娘主仆。
聽了這個消息,司衡麥色的臉頓時變得通紅。
他結結巴巴對崔尋月道。
“夫人,小人可以和別的下人擠在一起,實在不能和夫人住在一個屋子,這樣會有損夫人的清白。”
崔尋月瞅了他片刻,忽地笑了起來。
這一笑將司衡看愣了,他只覺夫人這一笑就像春桃花盛開,煞是美麗。
“這個情況下,你還管清白不清白,是不要命了嗎?四姐姐說,他們那邊已經沒有位置騰給你了,你要睡哪裏,睡外頭的地板嗎?”
司衡卻囁嚅道。
“其實小人可以睡地板......”
聽了他說了什麼後,崔尋月忍不住拍了下他肌肉敦實的臂膀。
不過硬邦邦的,沒將他拍疼,反而將她的手拍紅了。
崔尋月氣悶地收回自己的手,斥道。
“睡地板,這個天氣睡地板睡生病了怎麼辦?你雖是下人,但卻是我帶出來的,而且你還爲我治好了腳,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睡外面溼漉漉的地板!”
聽了這話,司衡心中一顫,怔怔看着她道。
“夫人......”
崔尋月打斷他,“別說了,這是命令,我等下就會讓紅碧幫你收拾一個睡覺的位置,你趕緊將你自己的東西搬過來。”
見她態度堅決,司衡最終沒再說什麼。
但一想到夫人就睡在和他一牆之隔的地方,他的心就忍不住快速跳動起來。
崔三娘主仆搬進來後,她卻是沒有親自來崔尋月這邊看一眼,反而派了個丫鬟過來,解釋說。
“我家夫人身體不適,因此不便過來,還請周夫人不要見怪。”
崔尋月聽了並未露出不滿,反而問道。
“你家夫人身體怎麼了?”
那丫鬟頓了一下,回道。
“夫人她似乎得了風寒,應是昨天的風雨所致。”
崔尋月佯作關心道。
“那吃了藥沒?”
丫鬟搖頭道,“沒有,莊子裏沒有治風寒的藥,如今也請不到大夫,夫人便說算了,好在這風寒看起來不太嚴重,夫人說她躺幾天說不定就好了。”
崔尋月佯嘆道。
“看來只能這樣了,真是多事之秋,不僅我扭傷了,三姐姐也病了。”
丫鬟垂眸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天,雨終於變成了細絲狀。
王俞便帶着莊裏所有的男丁去外面看看情況。
如果樂觀的話,他們就可以着手開始清理道路。
至少不能這麼等着。
莊子裏的糧食只夠衆人吃半個月,而且因雨水多空氣溼潤,這些糧食還會發黴變質,去掉壞掉的食物,之後是否能維持半個月時間都令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