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傳聞是真的他有白月光
醫院走廊的消毒水氣味縈繞不散,沈清焰剛結束一台手術,指尖還殘留着無菌手套的滑膩感。
她走向休息室,卻在轉角處看見了那個怯生生的身影。
“姐姐......”
沈清薇穿着淡粉色針織裙,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我、我是來道歉的。”
沈清焰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看着她。
沈清薇的眼淚說來就來,眼眶瞬間就紅了:“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打翻水壺的。我只是想幫忙......沒想到會這樣。”
“所以呢?”沈清焰的聲音冷得像手術刀,“你想說什麼?”
沈清薇低下頭,小聲啜泣:“我只是希望姐姐不要討厭我......我不想讓爸爸媽媽爲難,我不想離開他們,因爲我、我只有他們了。”
沈清焰看着她顫抖的肩膀,忽然覺得可笑。
這個女孩用最柔軟的外表,說着最鋒利的話。
“沈清薇。”她向前一步,“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演這些。沈家的一切,我從來沒想過要搶。”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至於父母的愛,如果真的屬於你,別人搶不走。如果不屬於你,演再多戲也沒用。”
沈清薇的臉色瞬間蒼白。
沈清焰不再理會她,轉身走向更衣室。
今晚還有一篇論文要修改,她沒有時間陪這個小姑娘演戲。
......
下班時,夜色已深。
沈清焰剛坐進車裏,手機就響了。
是林婉秋。
她接起電話:“媽。”
“清焰!你怎麼能那樣對清薇?”
林婉秋的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怒氣,“她特意去醫院跟你道歉,你就不能對她溫柔一點嗎?”
沈清焰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沈清薇果然去告狀了。
“我沒有對她不溫柔,”沈清焰揉着額頭,耐着性子解釋,“我只是告訴她事實。”
“什麼事實?說她是在演戲嗎?”
林婉秋越說越激動,“清焰,媽媽知道你覺得委屈,但清薇是妹啊!她這些年在外吃了多少苦你不知道嗎?”
沈清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車窗外,醫院的霓虹燈牌在夜色中明明滅滅。
“媽,如果你打電話只是爲了指責我,那我們可以結束了。”
“我這不是指責,是心寒!”
林婉秋的聲音帶着哭腔,“清薇剛回來,什麼都不懂,你是姐姐,不能讓讓她嗎?她今天回家哭得眼睛都腫了,說你本不把她當妹妹看!”
沈清焰忽然笑了,笑聲很輕,帶着說不出的疲憊。
“既然我這麼不好,”她頓了頓,極輕地嘆了嘆氣,“那你好好照顧沈清薇吧。這段時間,我就不回去了。”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車廂裏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空調運作的微弱聲響。
沈清焰靠在椅背上,感覺一股深深的疲憊從骨子裏透出來。
這時,車窗被輕輕敲響。
她轉頭,看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車外。
是兒科副主任醫師陳明,陸硯丞的大學同學。
他們結婚時見過一面。
沈清焰降下車窗。
“沈醫生,”陳明笑着打招呼,“這麼晚才下班?”
“剛做完手術。”沈清焰勉強笑了笑,“陳醫生也這麼晚?”
“值夜班。”陳明說着,朝她身後看了一眼,“剛才看你講電話,臉色不太好,沒事吧?”
“沒事,家裏一點小事。”
陳明點點頭,像是想起什麼:“對了,硯丞是不是明天回來?上次他說要請我吃飯,這下總算能兌現了。”
就在這時,陳明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對沈清焰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接起電話。
“喂?我在醫院停車場呢......碰巧遇到硯丞他老婆。”
他笑着說,“你說硯丞啊,他明天就回來了。這家夥,結個婚跟沒結一樣,天天往外跑......”
沈清焰本想升起車窗,卻聽見陳明下一句話:
“要我說,硯丞這小子就是死腦筋,都過去多少年了還惦記着那個白月光......哎,沈醫生?”
陳明突然噤聲,因爲他發現沈清焰正靜靜地看着他。
她不知何時已經下了車,站在車門邊,臉色在停車場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對不起,陳醫生,”沈清焰的聲音很平靜,“我忘了點東西在科室,先回去了。”
她朝他微微頷首,轉身走向醫院大樓,步伐平穩,背脊挺直。
陳明握着手機,愣在原地。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說什麼,但他已經聽不清了。
白月光這幾個字......她是不是聽見了?
......
沈清焰走在空無一人的醫院走廊裏,腳步聲在寂靜中回蕩。
原來他真的有白月光,傳聞是真的。
那些細致入微的照顧,看似體貼的安排,都只是他履行丈夫這個角色的義務。
而那句特例,恐怕也只是給她的體面。
她回到科室,坐在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戒指,做手術時她會摘下來放在盒子裏。
想到最近醫院出現的案列,她這才想着返回辦公室取走。
沒想到,卻意外確認了心中的疑點。
辦公室的白光映在她臉上,忽明忽暗。
既然確認了陸硯丞心裏有別人,那她也該找機會跟他商量,約定制定離婚計劃了。
她可以接受沒有感情的商業聯姻,但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心裏裝着別人。
這是她的底線。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陸硯丞發來的消息:“明天下午三點到家。”
簡潔,直接,一如既往。
沈清焰看着那條消息,許久,回復了一個字:“好。”
明天他回來,她就和他談談。
她不想和一個心裏有白月光的男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名義上的夫妻。
她關上房門,走出科室。
走廊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寂而挺拔。
心裏卻因爲這次意外漸漸的鬆了口氣。
......
陳明握着手機,匆匆撥通了陸硯丞的電話。
“硯丞,壞了!我剛才可能說錯話了......”
陳明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慌亂,“我剛才在停車場碰到你太太,正好在跟人打電話,隨口說了句你......你還惦記着那個白月光......”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陸硯丞冷靜得可怕的聲音:“她什麼反應?”
“就......很平靜,說忘了東西回科室了。”
陳明描述着,“但硯丞,你這老婆真不是一般人,聽見這種話都能面不改色。要是一般女人,早就鬧起來了。”
“嗯。她......確實不是一般人。”
陸硯丞的聲音裏夾雜着復雜情緒,低沉沙啞,“還有一件事情。陳明,我從來沒有什麼白月光。那是過去爲了應付家族聯姻編的借口。”
“可你以前不是總說有個求而不得的......”
陸硯丞停頓了一下,話裏藏着不易察覺的復雜情愫。
“我想要的已經求到了。以後就不要再提這些無稽之談了。”
“行行行,我不提了。”陳明趕緊說,“不過你什麼時候回國?要不要我幫你解釋一下?”
“明天就回。”陸硯丞頓了頓,“不用你解釋,我會處理。”
掛斷電話後,陸硯丞站在新加坡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燈火通明的金融區夜景,眉頭微蹙。
他拿起內線電話:“李秘書,把明天上午的會議壓縮到兩小時之內。改籤最早一班回國的機票。”
“可是陸總,明天下午還有和淡馬錫的籤約儀式......”
“改期。”陸硯丞的聲音不容置疑,“就說我有急事必須回國。”
放下電話,他重新看向窗外。
玻璃上映出他面無表情的臉,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深沉難辨。
沈清焰聽見這種無稽之談,她真的像陳明說的那樣毫無反應嗎?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消息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