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慎掌燈給她照明,也眼巴巴地往袋子裏看,說道:
“可急死我了,你這出診到半夜都沒回來,顧家來傳話的人話也傳不明白,就說你得留下夜診,我想來找你,又有宵禁過不來,硬捱到寅時宵禁過了才出來的。呦,十兩銀子,果然是國公府,真是大方。”
這次受邀從揚州來京城出診,一來一回得兩個月,顧家出手的確很大方,付診金的時候算上了祝青瑜路上來回的車馬費,兩個月的誤工費,再加上出診的費用,之前給老太太治好腰傷,顧家足足付了祝青瑜一百兩銀子的診費。
加上今又添的十兩,已經超過一百兩了,祝青瑜在顧家看診,只出方子不出藥,藥都是顧家自己的,所以這一百兩銀子基本就是純收益,祝青瑜開醫館一年也攢不下這麼多的錢。
而且顧家不僅大方,還很有涵養,不管是顧家老太太這個太後的母親,還是顧夫人這個國公夫人,即使身份如此尊貴,跟祝青瑜這個商戶家的醫女說話的時候卻都非常客氣,基本可以說是主家了。
所以雖然幾乎一晚上沒睡,又餓又乏,但治好了病人,又遇到個主家,祝青瑜的心情卻好得很,收了袋子,倚靠着車壁,抱着錢袋子歡快地說道:
“見者有份,這趟我發了財,回揚州給你做新衣裳。”
雖然十兩銀子對章慎來說連毫毛都算不上,平裏路邊遇到了他都未必會肯彎腰去撿,但他剛剛眼巴巴看着,就是等着她這句話呢,於是也笑了起來:
“那請娘子行行好,這次能不能不要這麼摳門,既發了財,大氣些,多買幾尺布,幫我多做幾套,我都沒有裏衣穿了,之前的都穿破洞了。”
雖是夫妻,但祝青瑜在錢這個事情上,一直和章慎分的很清楚。
因一開始說好只是相互遮掩,所以剛開始的時候,祝青瑜只拿章慎給她的份例銀子,每月二十兩,當工資拿,至於章家的錢,她從沒覺得跟自己有關系。
章慎給她置辦的衣裳首飾,她都當成工作服來用,以章家大娘子的身份出門走動的時候穿,錦衣華服金頭面都安排上,以醫女祝娘子的身份出診的時候,她就穿她自己買的棉布衣裳,不戴首飾。
後來相處久了,把章慎當成親人看待,將心比心,投桃報李,她也不想只用章慎的錢,就想用自己賺的錢給章慎置辦些東西,對他好一些。
太貴的她也買不起,太便宜的又不襯章慎這個大富商的身份,思來想去,她就買了棉布,找府裏繡娘學過後,給章慎做了幾套裏衣送給他。
畢竟外衣又要講究料子,又要講究裁剪,還要搞刺繡的花樣,她是肯定搞不定的。
至於裏衣,反正穿裏面,別人又看不見,也不用繡花,裁布再縫起就行,祝青瑜花了一段時間,雖做得仍不好,但總算學會了。
而且就算是做得不好也沒關系,她送衣裳主要還是表達心意用的,哪知章慎這個錦衣玉食長大的大少爺,居然還挺喜歡穿棉布衣裳的,就這麼幾件裏衣來回倒着穿。
被章慎控訴太摳門,祝青瑜實在太累,閉上眼睛就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爭辯道:
“這你可賴不上我,家裏還能少了你的衣裳不成?綾羅綢緞都堆成山了!每次換季,繡娘不都是緊着你的衣裳先做,做好的衣裳箱子摞箱子的也不見你穿,天天就逮着那幾件布衣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