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啦——哐當!”
震耳欲聾的巨響,像是一道驚雷,在四合院上空炸開!
前一秒還悠揚婉轉的《梁祝》,戛然而止。
前一秒還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婚宴,瞬間死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凝固了。
紅木的八仙桌被整個掀翻在地,桌腿朝天。
精致的菜肴,醇香的酒水,嶄新的碗筷,混雜着玻璃和陶瓷的碎片,狼藉滿地。
那台造型優美,剛剛還流淌出天籟之音的“未來牌”收音機,更是被砸得四分五裂,外殼迸裂,裏面的零件散落一地,徹底成了一堆廢鐵。
傻柱,像一頭失去理智的公牛,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胸膛劇烈地起伏着,雙眼赤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他成功了。
他用最野蠻,最直接的方式,毀掉了這場讓他嫉妒得發瘋的婚宴。
然而,他預想中陸明軒的暴怒,衆人的驚慌,都沒有出現。
他只等來了死一般的寂靜。
和一道道,如同利劍般,齊刷刷刺向他的目光!
憤怒!
震驚!
鄙夷!
還有……冰冷刺骨的殺意!
那殺意,來自婁半城身邊那個如雕塑般的保鏢。
那人甚至沒有動,只是那雙眼睛,已經死死地鎖定了傻柱,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傻柱渾身一激靈,酒醒了大半。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掀翻的,不僅僅是一張桌子!
桌上坐着的,是街道辦的李主任!是聯防辦的王隊長!更是那位連廠長都要禮敬三分的婁半城!
他這一掀,是當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打了這幾位大人物的臉!
完了!
這兩個字,像兩座大山,轟然壓在了傻柱的心頭!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陸明軒,他在幹什麼?
在桌子被掀翻的瞬間,陸明軒的反應快得驚人。
他沒有去搶救那台價值連城的收音機,也沒有試圖去扶住桌子。
他的第一反應,是猛地伸出雙臂,像老鷹護小雞一樣,將身旁的秦淮茹和一臉驚愕的婁曉娥,緊緊地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自己則“踉蹌”着後退了一步,仿佛被巨大的沖擊力波及,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了驚愕、痛心,和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的心裏,卻在冷笑。
來了!
終於來了!
傻柱,你這把刀,比我想象中還要好用!
秦淮茹嚇得俏臉慘白,渾身發抖,緊緊地抓着陸明軒的胳膊,指節都發白了。
婁曉娥先是震驚,隨即,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直沖天靈蓋!
她從小到大,何曾見過如此粗鄙野蠻的行徑!這簡直是對文明的踐踏!
她看着護在身前那個寬闊的背影,再看看那滿地的狼藉,和傻柱那張蠢笨又猙獰的臉,氣得嘴唇都在哆嗦。
“混蛋!你……”
她剛要發作,卻被陸明軒輕輕按住了手。
陸明軒沒有回頭,只是用行動告訴她,別急,好戲才剛剛開始。
最先爆發的,不是陸明軒,而是李主任!
“放肆!”
李主任猛地一拍身邊幸免於難的板凳,霍然起身,指着傻柱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
“傻柱!你想幹什麼!你想造反嗎!”
“當着我們街道辦和聯防辦的面,公然行凶!破壞軍屬婚宴!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組織紀律!”
李主任是真的怒了!
這已經不是鄰裏糾紛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是對他這個街道辦主任權威的踐踏!
王隊長更是臉色鐵青,他二話不說,直接從腰間摸出了那個代表着執法權的哨子!
賈張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
她本來還在地上撒潑打滾,指望着兒子能幫她找回場子,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場子沒找回來,反而捅出了天大的簍子!
她連滾帶爬地沖過去,想拉住傻柱。
“柱子!柱子你瘋了!快……快給主任道歉啊!”
可此刻的傻柱,已經被憤怒和恐懼沖昏了頭腦,他一把推開賈張氏,指着陸明軒,依舊在咆哮。
“我沒瘋!是他!是他先侮辱我兄弟的!是他畫那破畫罵人的!”
他試圖將責任推回到陸明軒身上。
然而,所有人都不是傻子。
畫畫罵人,和掀桌子打人,哪個更嚴重?
性質,已經徹底變了!
“好,好一個‘他先罵人’。”
一個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是婁半城。
他慢慢地站起身,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目光平靜地看着傻柱,那眼神,卻讓傻柱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了,從頭皮涼到了腳後跟。
“這麼說,今天我這個客人,也是活該被你掀了桌子?”
婁半城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傻柱的舌頭開始打結,冷汗順着額角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陸明軒終於開口了。
他轉過身,看着滿地的狼藉,臉上寫滿了痛心和無奈。
他沒有去看傻柱,而是對着李主任和王隊長,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主任,王隊長,對不起。”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本想請各位領導和朋友吃頓飯,熱鬧熱鬧,沒想到……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都怪我。”
他的聲音沙啞,充滿了自責。
“我本以爲,畫一幅畫,能把剛才的尷尬化解掉,逗大家笑一笑,這事兒就過去了。”
“我沒想到……傻柱同志的脾氣……會這麼大。”
“更沒想到,他會因爲一幅畫,就……就做出這種事。”
“這台收音機,是我準備送給淮茹的新婚禮物,是我托朋友好不容易才弄來的……碎了就碎了吧,只要人沒事就好。”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塑造成了一個寬宏大量,顧全大局,卻無辜受害的完美形象!
再配上他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和身後秦淮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
殺傷力,簡直爆表!
所有圍觀的鄰居,看向傻柱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和憤怒。
“太過分了!人家結婚,你掀人家桌子?”
“就是!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動手!”
“我看他就是嫉妒!嫉妒人家陸明軒有本事!”
“這下好了,把領導都給得罪了,看他怎麼收場!”
賈東旭站在一旁,早就被嚇得酒醒了,臉白得像紙一樣。
他想跑,可腿肚子發軟,根本邁不開步。
他知道,自己也被拖下水了,徹底完了!
“夠了!”
王隊長暴喝一聲,打斷了所有的議論。
他上前一步,冷冷地盯着傻柱和面無人色的賈東旭,眼神銳利如刀。
“嗶——!”
一聲尖銳的哨聲,響徹整個四合院!
不遠處的胡同口,立刻沖進來幾個戴着紅袖章的聯防隊員!
王隊長指着傻柱和賈東旭,聲音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傻柱,賈東旭!”
“你們二人,因涉嫌尋釁滋事,蓄意破壞軍烈屬婚宴,擾亂社會治安!”
“現在,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