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運河上的生死追逐在暴雨中落幕,渾濁的河水卷着漩渦,吞噬了無數未說出口的秘密。鄧賢與招娣渾身溼透地躲進清江浦的一處破廟,黴味混合着血腥味在狹小的空間裏彌漫。鄧賢肩頭新添的劍傷還在滲血,傷口周圍的布料早已被染成暗紅色,招娣正用從衣襟撕下的布條爲他包扎,指尖微微發顫。每纏繞一圈布條,都能看到鮮血滲出,在白色的布條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紅花。銀鐲的藍光在潮溼的空氣中氤氳成詭異的光暈,與廟外昏暗的天色相互映襯,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廟外傳來陣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鐵蹄踏在泥濘地面上的聲音沉悶而有力,兩人瞬間屏息,手按在藏着密信和青銅牌的懷中,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束縛。他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破廟中顯得格外響亮。

"鄧賢先生,織造局掌事有請。"低沉的男聲穿透廟門,聲音冰冷而不容置疑,帶着一種上位者的威嚴。待他們警惕地推開廟門,只見八抬大轎停在廟前,轎簾上繡着的雲紋暗合工部局徽記,金線繡制的圖案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着詭異的光芒。每一道雲紋都繡得極爲精細,仿佛蘊含着某種神秘的力量。轎旁立着的灰衣人腰間佩劍,劍柄上的饕餮紋與欽天監死士的裝備如出一轍,劍鞘表面還刻着一些神秘的符咒,散發着陰森的氣息。符咒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仿佛有一雙雙眼睛在盯着他們。轎簾掀開,露出一張戴着金絲眼鏡的面容——正是曾在糧行賬本上見過的織造局二當家陳墨。他身着錦緞長袍,袖口繡着精致的齒輪圖案,看似溫文爾雅,眼神中卻透着一絲難以捉摸的狡黠,嘴角上揚的弧度仿佛在算計着什麼。

"二位不必緊張。"陳墨微笑着示意,笑容中帶着幾分虛假的和藹,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手中折扇輕搖,扇面上竟是利瑪竇繪制的世界地圖,地圖邊緣還標注着一些用朱砂寫的神秘符號。這些符號排列無序,卻又仿佛暗藏玄機。"周明遠那老匹夫妄圖借'天機戰車'謀逆,我等豈能坐視?"他從袖中取出一疊文書,赫然是周明遠與紅毛番走私火器的往來信函,落款處的火漆印與糧行密室裏的如出一轍,火漆印上的圖案仿佛是一只張牙舞爪的怪獸。這些信函紙張泛黃,邊緣還有被水漬浸泡過的痕跡,似乎經歷過無數波折才得以保存。信紙間還夾雜着一些細小的沙粒,不知道是從何處帶來的。

招娣握緊銀鐲,藍光驟然暴漲,仿佛在回應她內心的憤怒:"你們與欽天監狼狽爲奸,在糧行私藏流民、囤積兵器,現在說這些,誰信?"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不信任,眼神如利刃般直視陳墨,身體微微前傾,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陳墨聞言撫掌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廟前回蕩,顯得格外刺耳,笑聲中帶着嘲諷與不屑。他命人抬來一口木箱,箱子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紋,卻掩蓋不住邊緣的磨損和劃痕,仿佛訴說着它經歷過的無數風雨。箱內整齊碼放着數十具蒸汽織機的改良圖紙,圖紙邊角標注的齒輪參數,竟與鄧賢改良火器時的計算不謀而合。圖紙上的線條工整而細膩,每一個參數都經過了精心的計算和標注,還附有一些手繪的示意圖,展示着蒸汽織機的內部結構。"三年前,令尊與我本欲聯手革新織造術。"陳墨神色黯然,臉上的表情看似悲傷,卻無法讓人完全信服,眼中閃爍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卻不想周明遠勾結欽天監,以'通番'罪名構陷。這些圖紙,正是他臨終前拼死送出的。"說到此處,他還輕輕嘆了口氣,裝出一副惋惜的樣子。

鄧賢接過圖紙,手微微顫抖。圖紙間夾着父親的親筆信,字跡因水漬暈染卻依舊蒼勁有力,仿佛能感受到父親書寫時的堅定與決絕。信紙邊緣還有一些被指甲劃過的痕跡,似乎父親在書寫時情緒十分激動。"賢兒,若見此圖,吾願已了。天機深藏,唯有以科技破局。"信末還畫着一個未完成的齒輪,缺口處的形狀與招娣的銀鐲完美契合。記憶突然閃回,幼年時父親總是在昏暗的油燈下研究機械圖紙,臉上洋溢着對科技的熱愛與執着,那時的他會耐心地給鄧賢講解每個零件的作用,粗糙的大手握着鄧賢的小手,在圖紙上比劃着。那些畫面仿佛就在昨天,溫暖而又遙遠。

陳墨見狀,適時遞上一份契約,契約紙張潔白如雪,上面的字跡工整秀麗,每一個字都仿佛經過精心雕琢。"只要二位助我改良'天機戰車',讓它成爲守護朝廷的利器,織造局願奉上所有工坊、工匠,以及..."他壓低聲音,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身體微微前傾,仿佛在說一個天大的秘密,"澳門機械工坊的通行密令。"契約下方,蓋着的竟是織造局與欽天監罕見的聯合印鑑,印泥中還混着暗紅絲線,似是用血調和而成,給人一種不祥的預感。印鑑周圍還刻着一些神秘的文字,仿佛在訴說着某個不爲人知的秘密,文字的筆畫間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就在鄧賢猶豫之際,招娣腕間的銀鐲突然劇烈震動,藍光射向契約,竟在紙面投射出隱藏的星象圖。圖中顯示,所謂的"改良戰車"計劃,實則是將七星連珠的能量引入兵器,一旦啓動,整個京城都將淪爲火海。星象圖中,火焰吞噬了整個城市,百姓們在火海中痛苦地掙扎,建築物紛紛倒塌,濃煙蔽日。而契約背面,用隱形墨水寫着一行小字:"事成之日,便是爾等祭器之時",字跡若隱若現,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詛咒,每一個字都透着一股寒意。

"果然是陷阱。"鄧賢冷笑,將契約擲於地上,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不屑,契約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落在泥濘的地面上。陳墨臉色驟變,一揮手,四周頓時涌出數百名手持連弩的侍衛。這些侍衛的服飾看似是織造局樣式,衣領內側卻繡着欽天監的鎮壓符咒,符咒在黑暗中閃爍着詭異的光芒,仿佛在爲他們注入邪惡的力量。"敬酒不吃吃罰酒!"陳墨扯下僞裝,露出臉上與周明遠相同的雲雷紋刺青,表情猙獰可怖,眼中充滿了殺意,"交出銀鐲、玉佩和運河密信,留你們全屍!"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威脅,右手緊緊握着腰間的玉佩,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

千鈞一發之際,破廟梁柱突然震動,灰塵如雨點般從屋頂落下,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牆壁上浮現出與玄機觀相似的齒輪機關,齒輪表面刻着一些古老的符號,仿佛在訴說着歷史的滄桑,符號的凹槽中還殘留着一些暗紅色的痕跡,不知道是顏料還是血跡。鄧賢拽着招娣沖向機關,轉動齒輪的刹那,地面裂開,露出通往地下的密道。密道內彌漫着濃重的桐油味,還夾雜着一股刺鼻的鐵鏽味和腐臭味,讓人作嘔。兩側牆壁刻滿歷代工匠的血書,字跡斑駁,訴說着被欽天監迫害的冤屈。有的血書已經模糊不清,卻依然能感受到書寫者當時的悲憤與絕望,血書旁邊還畫着一些簡單的圖案,記錄着他們的遭遇。而在密道盡頭,隱約傳來蒸汽轟鳴之聲,以及隱約的齒輪咬合聲,仿佛有一台巨大的機械正在黑暗中運轉,等待着被喚醒,那聲音仿佛是來自深淵的呼喚,讓人既好奇又恐懼。密道內的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想要將他們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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