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模糊痛苦的呻吟像鐵鉤,猛地鉤穿了蘇曉的脊椎!冰冷的僵硬感瞬間凍結了全身的血液!肋骨下方那塊深埋的硬物被這驚駭激得狠狠往下一沉,尖銳的棱角仿佛要刺破皮肉,頂得她眼前發黑,喉頭涌上一股濃烈的腥甜!
後背緊貼着的冰冷橡膠箱壁似乎傳遞來了某種……極其微弱的震動?!
蘇曉渾身的汗毛根根倒豎!如同芒刺在背!她猛地收回摳在箱蓋縫隙上的手,身體像被高壓電擊中般向後急縮!
顧不得腳下踩到硬物帶來的劇痛,也顧不上懷裏那張被硬擠在胸口、幾乎要嵌進皮肉的墨藍圖紙!她像被驚動的壁虎,手腳並用地朝着斜前方、血色燈光映照不到的更深邃黑暗裏猛撲翻滾!
動作太大!太急!冰冷的金屬箱壁蹭過腰側,帶倒了一大片堆在旁邊的生鏽螺絲釘和一小片破油布殘片!
譁啦啦——叮叮當當!
鏽蝕的鐵釘混合着金屬殘件如同瀑布般砸在堅硬冰冷的岩石地上!在這死寂的工事裏爆發出刺耳的噪音狂潮!
蘇曉的心瞬間沉到了冰窟的最底層!完了!暴露了!
黑暗死寂如同瞬間碎裂的玻璃!就在她撲倒翻滾的地面近在咫尺的地方!
“呃嗬——!” 一聲更加清晰、痛苦中裹挾着極度暴虐的嘶吼!
像一頭喉嚨被貫穿的猛獸掙扎着發出的最後低嚎!裹挾着血腥粘滯的撕裂感!緊接着!
噗通!
沉重肉體砸在冰冷岩石上的巨大悶響!距離蘇曉的腳尖……不足半尺!
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和鐵鏽塵黴味如同實質的布幔,猛地糊住了她的口鼻!激得她幾乎窒息!
她甚至能“感覺”到那雙眼睛!那雙如同煉獄熔爐深處唯一燃燒的殘炭般的眼睛!正穿透黑暗!死死地釘在她剛剛翻滾躲藏過來的方向!
一個更加清晰、短促、如同強行擠壓血沫子的聲音!貼着她耳邊炸響!
“嘶……呵……”
氣流帶着灼熱的腥氣噴在耳廓!像是受傷野獸噴吐的鼻息!就在她身側!極其近!
蘇曉身體因巨大恐懼劇烈痙攣!雙手死死抱頭!蜷縮得如同滾進石縫裏的刺蝟!黑暗中,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瞳孔因爲極致的驚懼而收縮到極致的光斑!
視線一片混沌!只有那盞掛在岩頂的血燈散發出的暗紅微光,在扭曲搖晃的視野裏塗下不祥的油彩!
就在這時!
一股絕對強橫的、帶着濃厚血腥氣的巨大力量猛地從側後方襲來!
是梁驍的手!那只之前扒在門縫邊緣、此刻沾滿了泥漿、傷口和粘稠血污的手!
如同地獄探出的巨爪!帶着毀滅的力量!撕裂了死寂的虛空!
蘇曉只感覺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猛地攥住了她右腳穿着破解放膠鞋的腳踝!
冰冷!粘稠!溼滑!巨大的指力如同鐵箍!幾乎瞬間捏碎了她脆弱的踝骨!劇痛混合着恐懼瞬間沖上頭頂!
“啊——!”短促的尖叫撕破喉嚨!
緊接着!
巨大的、帶着血腥氣的拖拽力量!蠻橫得如同吊車鋼索!無視她的任何掙扎和踢打!拖着她的腳踝!連人帶身下摩擦起火的碎礫煙塵!狠狠地朝着血腥味最濃鬱的方向——
狠狠一掄!
砰!
蘇曉的身體如同破麻袋般被凌空甩飛!再重重砸在冰冷粗糙、布滿尖銳碎石的岩石地面上!
肩膀最先着地!肋下的硬角被這劇烈的沖擊猛力按壓!如同一柄燒紅的匕首狠狠楔進了最軟的髒器裏!
“噗——!”一口溫熱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她被迫張開的嘴裏猛地噴射出來!濺射在冰冷的地面和自己的破襖前襟上!
黑暗、劇痛、血腥氣!蘇曉眼前瞬間一片血紅!所有的感官在劇痛的碾壓下幾乎徹底崩斷!耳朵裏只剩下自己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和心髒在瀕臨破碎邊緣的瘋狂鼓噪!
她甚至能“看到”自己蜷縮的身體在微弱紅光下不規則的輪廓!像個被丟棄的破娃娃!
但就在這時!
胸口!被鮮血浸透的部位!緊貼皮肉的位置!
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燙感!如同被點燃的引線!猛地從那張深嵌在胸前的墨藍圖紙上爆炸開來!
圖紙!
被血浸透的圖紙!
那感覺……不是單純的熱!更像是一種……滾燙的刺痛?一種強烈的、要掙脫被血肉包裹的束縛、急欲穿透布料屏障的……銳刺感?!灼燙與銳痛交織!瘋狂沖擊着她痛到麻木的意識!
這滾燙像是某種警告!讓她下意識地用盡最後一絲力量,雙手本能地交叉抱住胸口!死死護住那灼燙的來源!身體像個煮熟的蝦米蜷縮得更緊!
梁驍那邊……似乎……
黑暗裏傳來了壓抑沉重、如同擂鼓的劇烈喘息聲。一聲悶哼伴隨着更大的“噗通”聲,他似乎也脫力地摔倒了,就在離蘇曉更近一點的側後方。濃重得如同實質的血腥氣,帶着鐵鏽味和一種……更濃鬱的、近乎皮革燃燒焦糊氣?更加凶猛地彌漫開來。
那巨大拖拽腳踝的力量也消失了。抓住她腳踝的鐵指似乎因爲脫力微微鬆開了一線。黏膩溼滑的血污混合着泥漿沾滿了她的腳踝。
但那雙眼睛……在黑暗中燃燒的紅光並未消失!
蘇曉的牙關咬得咯咯作響,身體劇烈顫抖着,每一次細微的抽搐都帶來肋下和腳踝雙重的、撕裂般的劇痛。眉心的空間感應在這極致的痛苦和血液浸透圖紙後引發的灼燙裏,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幾乎無法感知。
血……是自己的血……引動了圖紙?!那灼燙銳刺感是什麼?!
就在這時!
“書……” 一個極度沙啞、含混不清、如同砂紙摩擦鐵皮的聲音,硬生生從梁驍那個方向的濃重血腥裏擠了出來!
每一個字都像從撕裂的肺管子裏硬摳出來的血塊!
“你……懷裏……” 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極其艱難地在忍受着某種足以撕裂意志的劇痛。“……圖紙……”
圖紙?!
蘇曉的瞳孔猛地收縮!如同被冰水澆頭!他看到了?!他一直在盯着她懷裏的圖紙?!
那銳刺般的灼燙感似乎隨着被點破而更加強烈!仿佛那圖紙在……恐懼?
“交……出……來……” 梁驍的聲音低沉下去,帶着一種可怕的、令人窒息的平靜。緊接着,是一陣如同破風箱鼓動般沉重的、強壓着痛苦的喘息。
“不然……” 喘息加重,帶着喉嚨深處粘稠血沫滾動的聲響。“……死……”
這個字音落下的瞬間!
轟隆——!
一聲沉悶得仿佛大地在深處咆哮的巨響!猛地從工事最深處那絕對黑暗的方向炸開!整個岩壁都在劇烈震顫!
蘇曉身下的地面瘋狂抖動!大片的岩石碎塊和鏽蝕鐵屑如同暴雨般從頭頂岩層裂縫中傾瀉而下!噼裏啪啦砸在她蜷縮的身體周圍!其中一塊較大的碎石甚至狠狠砸在她護着頭的手臂上!鑽心的疼痛!
變故!
幾乎在巨響傳來的瞬間,抓着蘇曉腳踝的手指——冰冷僵硬得如同凍結的鐵塊——猛地一鬆!似乎主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異響驚住!
生死一線!
這一瞬間的鬆動如同命運裂開的一絲縫隙!
蘇曉腳踝上那冰冷的桎梏消失了!巨大的痛苦和頭頂崩塌的威脅如同兩座大山壓下!求生的本能被激發到極致!
跑!圖紙灼燒胸口!空間感應微動!背後是梁驍和崩塌!前方……是那條被血燈照亮的狹窄通道!出口的方向!
賭!
蘇曉爆發出一聲如同困獸的嘶啞低吼!左手依舊死死抱着胸前那份灼燙銳刺的圖紙——那是空間的鑰匙!絕對不能丟!右手撐着冰冷黏膩的岩石地面!那條被砸傷的手臂幾乎麻木!她用盡全身剩餘的力氣,連拖帶爬、翻滾着朝那條血色通道的方向猛撲了過去!
碎石如同冰雹在她身側砸落!身體一次次重重撞擊在冰冷的障礙物上!每一次沖擊都讓肋下和腳踝的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
快!再快!
背後!崩塌的轟鳴聲中!一道沉重、壓抑着瘋狂和巨大痛楚、如同失控凶獸般的喘息和拖動聲緊隨而來!
沙!沙!沙!
是梁驍!帶着濃重血腥的腳步聲!拖着那條受傷的腿!不顧一切地追了上來!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步都帶着踩碎她骨頭的冰冷意志!
蘇曉連回頭看的勇氣都沒有!胸腔幾乎炸開!血沫子順着嘴角往下淌!她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手腳並用,跌跌撞撞,終於一頭扎進了那條狹窄的、被搖曳血光籠罩的通道!
前方!十幾米開外!那道裂開一道縫隙的巨大鐵門,透着外面一絲絲慘淡的天光!出口!
沖過去!
蘇曉的視野裏只剩下那道越來越近的光縫!她的右手下意識地向腰間摸索——那裏別着一塊從地上隨手摸到的、形狀尖銳的金屬殘片!冰冷!邊緣帶着鋸齒!
背後那沉重帶血的腳步聲愈發逼近!如同貼在耳根的死神鐮刀!帶着濃烈的血腥氣幾乎要噴在她汗溼的後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