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嗒…”
吉米瘦小的手指機械地敲擊着冰冷的餅幹盒,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單調的金屬撞擊聲在死寂、污穢的管道裏孤獨地回蕩,每一次敲擊都牽扯着他大腿傷口撕裂般的劇痛,冷汗混合着污泥從額角滑落。絕望如同這管道深處的黑暗,沉重地壓在他的心頭。鐵盒裏的磁帶,如同一個沉默的詛咒,毫無回應。
雷恩靠在冰冷滑膩的管壁上,意識在高燒的煉獄和冰冷的現實間沉浮。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濃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的灼痛,右肩的傷口浸泡在污穢的潮氣裏,持續散發着腐爛的惡臭和鑽心的鈍痛。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吉米手中那個鏽跡斑斑的鐵盒,仿佛要將它看穿。敲擊聲是他意識裏唯一清晰的錨點,也是不斷提醒他任務瀕臨失敗的喪鍾。
管道深處,羅威納犬壓抑的咆哮和人類模糊的呼喝聲如同附骨之蛆,再次變得清晰起來!追兵沒有放棄,他們正在黑暗中循着氣味和可能的蹤跡,步步緊逼!
“雷恩先生…他們…又來了…”吉米的聲音帶着無法抑制的顫抖,敲擊的動作停了下來,驚恐地望向他們來時的方向。黑暗中,幾道微弱的手電光柱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管道的拐角處若隱若現。
雷恩的心沉到了谷底。沒有退路了。他掙扎着,用還能動的左手撐地,試圖站起來,身體卻像散了架一樣沉重無力,劇烈的眩暈讓他眼前發黑,差點再次栽倒。
“扶我…起來…”他嘶啞地命令,聲音微弱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他不能坐以待斃!哪怕死,也要把磁帶毀掉!不能讓“清潔工”和海灣集團得逞!
吉米咬着牙,忍着劇痛,再次架起雷恩沉重的胳膊。兩人如同連體嬰般,踉蹌着向管道更深處、更黑暗的地方挪去。腳下是厚厚的、令人作嘔的淤泥,每一步都深陷其中,發出“噗嗤”的聲響,留下無法掩蓋的痕跡。身後的光柱和犬吠聲越來越近,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
就在這絕望的深淵中——
“嗡——嗚——嗡——嗚——!”
一陣尖銳刺耳、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如同撕裂黑暗的利刃,毫無征兆地從他們頭頂上方、從某個遙遠的井蓋縫隙穿透層層混凝土和泥土,清晰地灌入了這污穢的管道!
警笛聲!而且不止一輛!
追擊者的呼喝和犬吠瞬間出現了明顯的停頓和混亂!
“操!條子!”
“怎麼找到這裏的?!”
“撤!快撤!”
幾聲驚怒交加的咒罵和命令傳來!緊接着是急促的涉水聲,手電光柱迅速轉向,朝着來路倉皇退去!羅威納犬不甘的咆哮聲也迅速遠去!
追兵被嚇退了!
雷恩和吉米瞬間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大腦一片空白。警察?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恰好在這個要命的時刻?
頭頂的警笛聲並未停止,而是在某個區域盤旋、停留,隱約還能聽到擴音器模糊的喊話聲。
“是…是幫我們的?”吉米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希冀,帶着劫後餘生的顫抖。
雷恩的眼神卻更加冰冷警惕。幫我們?昨晚船塢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那個神秘警察的警告言猶在耳!警察裏也有“上面的人”!這警笛,是救星?還是新的、更致命的陷阱?也許是“清潔工”調來的警察,準備“合法”地接收他和磁帶?
“不能…信警察…”雷恩喘息着,聲音嘶啞而堅定。他推開吉米攙扶的手,強迫自己站穩,僅存的左臂緊捂着夾克內袋——磁帶還在。“找路…離開這裏…趁亂…”
吉米看着雷恩決絕而警惕的眼神,又想到昨晚船塢警察包圍的可怕景象,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被澆滅,只剩下更深的茫然和恐懼。警察也不可信?那他們還能相信誰?
就在這時!
“噗通!噗通!”
兩個重物落水的聲音,異常清晰地從他們剛剛離開的那個檢修平台下方的污水主幹道傳來!緊接着,是強光手電的光柱在水面上掃動,以及一個刻意壓低、卻帶着某種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
“NYPD!下面的人聽着!你們安全了!追你們的人已經撤走!立刻出來!重復,立刻出來!接受治療!”
聲音在空曠的管道裏回蕩,帶着一種奇特的穿透力,似乎…有點熟悉?
雷恩的心髒猛地一縮!這個聲音…是昨晚在舊輪胎堆後面警告他的那個警察!那個帽檐壓得很低、語氣復雜的警察!
他怎麼會在這裏?!他怎麼知道我們在下水道?!還知道有追兵?!
吉米也認出了這個聲音,他驚恐地看着雷恩,用眼神詢問:是他?那個警告我們的?
雷恩的腦子飛速轉動。陷阱?還是…另一種可能?這個警察昨晚的警告確實救了他一次,讓他及時離開了船塢現場。現在他又出現,嚇退了海灣集團的殺手…
“我們沒有惡意!”管道下方再次傳來喊話,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你傷得很重!那個孩子也需要立刻處理傷口!再拖下去,感染會要了你們的命!還有…”聲音頓了一下,壓得更低,“…你們手裏的東西,想活着交出去,就聽我的!”
最後這句話,如同重錘敲在雷恩心上!這個警察知道磁帶!他明確提到了“手裏的東西”!他到底是誰?是敵是友?
時間不等人。右肩的劇痛和高燒如同附骨之蛆,吉米大腿的傷口也在不斷滲血。繼續在這污穢的下水道裏躲藏,只有死路一條。而出去,面對這個神秘莫測的警察,是九死一生,還是…一線生機?
雷恩看着吉米蒼白痛苦的小臉,感受着自己身體瀕臨崩潰的極限,又摸了摸內袋裏那盤冰冷的磁帶。他需要這個證據大白於天下,他需要活下去完成對哈羅德、傑森的承諾。
賭一把!
“走…”雷恩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眼神決絕。“…下去…見他。”
吉米用力點頭,再次扛起雷恩的胳膊。兩人沿着來路,深一腳淺一腳地挪回那個檢修平台邊緣。
平台下方,渾濁的污水裏,站着兩個穿着警用高筒防水膠靴和雨衣的人。強光手電的光柱沒有直接照射他們,而是打在旁邊的水面上。領頭那人摘下了警帽,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眼袋深重、嘴角習慣性下撇的疲憊臉龐——正是昨晚在輪胎堆旁警告雷恩的警察!普雷斯頓警官!
他旁邊站着一個年輕些的警員,同樣警惕地端着霰彈槍,目光銳利地掃視着四周。
普雷斯頓的目光落在平台邊緣狼狽不堪、渾身浴血污泥的雷恩和瘸着腿的吉米身上,尤其是雷恩那慘不忍睹的右肩和灰敗的臉色,他的眉頭深深皺起,眼神復雜,有震驚,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但更多的是沉重和緊迫。
“動作快!”普雷斯頓的聲音依舊低沉沙啞,帶着命令的口吻,他指了指平台旁邊垂下的另一架鏽蝕鐵梯,“爬下來!車在上面等着!沒時間磨蹭!”
雷恩和吉米沒有選擇。他們艱難地順着鐵梯爬下,冰冷的污水再次浸沒了下半身。普雷斯頓和年輕警員上前,粗暴卻有效地架住了幾乎虛脫的雷恩,年輕警員則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吉米。
“走!”普雷斯頓低喝一聲,架着雷恩,深一腳淺一腳地朝着水流相對較緩的方向快速移動。年輕警員扶着吉米緊隨其後。普雷斯頓顯然對這片地下迷宮極其熟悉,帶着他們在復雜的管道網絡中快速穿行,避開了深水區和危險的塌陷區域。
大約十分鍾後,前方出現了一個相對寬敞的匯流井。井壁一側,一架鏽跡斑斑、布滿滑膩苔蘚的垂直鐵梯通向頭頂一個敞開的、散發着新鮮空氣的圓形井口。井口上方停着兩輛沒有開警燈的黑色福特維多利亞皇冠警車,引擎低吼着。
幾人費力地爬上鐵梯。冰冷的夜風混合着城市廢氣灌入雷恩灼痛的肺部,讓他精神一振,隨即又被更強烈的眩暈感淹沒。他們被粗暴地塞進了其中一輛警車的後座。車內彌漫着皮革、咖啡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漢克,你開那輛!帶這孩子去聖文森特急診!走後門!找羅傑斯醫生!就說是我送來的‘特殊病例’!什麼都別問,什麼都別說!明白?”普雷斯頓對年輕警員快速下達命令,語氣不容置疑。
“明白,長官!”年輕警員漢克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將吉米扶上另一輛警車。
“雷恩先生!”吉米驚恐地扒着車窗,看着雷恩。
“去…治傷…”雷恩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給了少年一個盡量堅定的眼神。吉米被帶走是保護,也是人質?他無從判斷。
漢克駕駛着警車,載着吉米,悄無聲息地迅速駛離,消失在夜色中。
普雷斯頓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卻沒有立刻發動。車內只剩下兩人粗重的喘息和引擎低沉的運轉聲。他透過後視鏡,死死盯着後座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癱倒的雷恩,眼神銳利如鷹。
“磁帶。”普雷斯頓的聲音冰冷,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切入核心。“給我。”
雷恩的心髒驟然收緊!果然是爲這個!他緊捂着夾克內袋,眼神冰冷地回視着後視鏡裏那雙疲憊卻充滿壓迫感的眼睛。“憑什麼…信你?”
“憑我昨晚沒把你交給內務部!憑我剛才救了你和你那小搭檔的命!”普雷斯頓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壓抑的怒火,“憑我知道‘清潔工’是誰!憑我知道那個文件袋裏裝了什麼!憑我知道你手裏那盤該死的磁帶是現在唯一能撕開這層黑幕的東西!但它在你手裏就是顆定時炸彈!隨時會把你和所有接觸過它的人炸得粉身碎骨!交給我!現在!”
普雷斯頓的話語如同連珠炮,信息量巨大!他知道“清潔工”!他知道文件袋的內容!他明確表示磁帶是證據!他想要它!
雷恩的大腦飛速處理着這些信息。普雷斯頓的憤怒和急切不似作僞。他昨晚的警告和今晚的救援行動也完全一致。也許…他真的是系統內部那個爲數不多的、還沒被完全腐蝕的異類?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上面’的人?”雷恩依舊警惕,聲音嘶啞。
“哼,‘上面’?”普雷斯頓發出一聲充滿嘲諷的冷哼,他猛地從懷裏掏出一個警徽皮夾,打開,用力拍在副駕駛座位上!警徽在昏暗的車內燈光下閃着冷光。“看看編號!看看名字!普雷斯頓·霍克!三十七分局!老子在緝毒組幹了十五年!親手送進監獄的毒販比你見過的都多!‘上面’?”他的聲音帶着刻骨的恨意和疲憊,“‘上面’那群狗娘養的雜碎,恨不得我現在就死在某個下水道裏!”
他的憤怒和怨毒如此真實,讓雷恩緊繃的神經出現了一絲鬆動。他掙扎着,用左手顫抖着伸進夾克內袋,掏出了那個用防水塑料袋包裹着的、沾滿血污污泥的磁帶盒。他緊緊攥着,如同交出自己的心髒。
“證明…給我看…”雷恩盯着普雷斯頓,“…證明…它安全…”
普雷斯頓看着雷恩手中的磁帶,又看看雷恩瀕死卻依舊倔強的眼神,沉默了幾秒鍾。最終,他臉上的戾氣收斂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凝重。
“好。”他吐出一個字,猛地發動了汽車。“我帶你去個地方。讓你親耳聽聽這盤該死的磁帶,也讓你看看…我們面對的是什麼。”
黑色的警車如同幽靈般滑出陰暗的小巷,匯入了午夜紐約稀疏的車流。沒有拉響警笛,車速卻很快。普雷斯頓專注地開着車,不時警惕地掃視後視鏡和側方,顯然在防備可能的跟蹤。
雷恩癱在後座,身體隨着車輛的顛簸而痛苦地起伏。他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城市霓虹,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和任務的懸而未決。普雷斯頓要帶他去哪裏?聽磁帶?證明什麼?
大約二十分鍾後,警車駛離了主城區,進入一片荒涼的工業廢棄區。巨大的、早已停產的工廠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在夜色中投下猙獰的剪影。空氣中彌漫着鐵鏽和化學廢料的味道。
普雷斯頓將車停在一座巨大的、被鐵鏽和塗鴉覆蓋的廢棄變電站圍牆外。他熄了火,車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遠處幾聲野狗的吠叫和風吹過破敗廠房的嗚咽。
“下車。”普雷斯頓的聲音低沉。
他率先下車,警惕地觀察四周,然後打開後車門,將幾乎無法行走的雷恩半拖半架地弄了出來。變電站鏽跡斑斑的鐵門被一把巨大的掛鎖鎖着,普雷斯頓掏出一把奇特的鑰匙,三兩下就打開了鎖。
沉重的鐵門被推開,發出刺耳的“嘎吱”聲。裏面是一個布滿巨大變壓器的荒蕪院落,雜草叢生,碎石遍地。空氣中充斥着濃烈的臭氧和絕緣油的老化氣味。
普雷斯頓架着雷恩,徑直走向角落裏一座低矮的磚砌控制室。控制室的門同樣鎖着,他再次用那把鑰匙打開。
裏面空間不大,布滿灰塵。控制台上布滿了早已停轉的儀表和拉閘開關。角落裏堆放着一些廢棄的工具和電纜。普雷斯頓將雷恩小心地放在一張落滿灰塵的木椅上,讓他靠牆坐好。然後,他走到控制台前,在一個布滿蛛網的老舊鐵櫃後面摸索了幾下。
“咔噠。”
一聲輕響。普雷斯頓從櫃子後面一個極其隱蔽的暗格裏,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個東西——一台保養得相當不錯的、帶有外放喇叭的索尼專業便攜式錄音機!型號很新,顯然不是這個廢棄變電站的遺物。
雷恩的瞳孔猛地收縮!普雷斯頓在這裏藏匿了一台專業錄音設備!他早有準備!
普雷斯頓拿着錄音機走到雷恩面前,將錄音機放在旁邊一個還算幹淨的電纜卷筒上。他拿出一個全新的、未拆封的空白磁帶,又拿出一個小巧的磁帶轉接線。然後,他看向雷恩。
“磁帶。”普雷斯頓伸出手,眼神銳利。“想聽裏面的內容?想證明我不是在耍你?拿來。我用這台機器,當場給你放。用空白帶轉錄一份副本。原件你拿着。副本我拿走。這樣,就算我出了事,或者原件被毀,至少還有一份證據存在。”他的語氣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雷恩看着普雷斯頓手中的專業錄音機,看着他那張疲憊卻異常認真的臉,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盤沾滿血污的磁帶。這確實是最直接、最能證明對方意圖的方式。如果普雷斯頓要毀掉磁帶或據爲己有,根本不需要帶他來這裏,更不需要用這麼專業的設備播放。
最後的疑慮被打消。
雷恩顫抖着左手,將那個沾滿污泥和血污的防水塑料袋,遞給了普雷斯頓。
普雷斯頓小心翼翼地接過,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寶。他撕開塑料袋,拿出裏面那盤外殼同樣污穢不堪的黑色磁帶。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磁帶外殼,確認沒有明顯的物理損壞,然後,用一塊幹淨的軟布,極其小心地擦拭掉外殼上最明顯的污泥和血塊。
他走到錄音機旁,深吸一口氣,仿佛在進行一個神聖的儀式。他打開卡倉,將那盤承載着無數罪惡和犧牲的磁帶,輕輕放了進去。
“咔嚓。”卡倉合攏。
普雷斯頓的手指懸在播放鍵上方,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回頭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呼吸微弱卻死死盯着錄音機的雷恩,又警惕地掃了一眼控制室緊閉的門窗。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兩人粗重的呼吸聲。
終於,普雷斯頓的手指,帶着一種沉重而決絕的力量,按下了那個小小的三角標志——播放鍵。
錄音機的喇叭裏,首先傳出的是一陣熟悉的、永無止境的電流“沙沙”聲…
緊接着,斷斷續續的加密通話聲刺破了寂靜:
“沙…目標已進入A區…沙…外圍幹淨…沙…準備接收…”
普雷斯頓的眉頭深深皺起。
然後,是那個女孩含混卻無比清晰的、充滿恐懼和血淚的控訴:
“海灣…海灣集團…他們…在…七號倉庫…關着我們…打我們…要把我們…運走…”
普雷斯頓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拳頭無聲地攥緊。
接着,是船塢交易現場的聲音:
“沙…抵達C點…沙…確認環境…沙…‘貨船’五分鍾內靠岸…沙…準備卸載‘白夫人’…”
普雷斯頓的呼吸變得粗重。
最後,是那個如同來自地獄的、冰冷無情的“清潔工”的聲音:
“沙…‘清潔工’呼叫‘老巢’…沙…老鼠上船了…沙…啓動‘清掃程序’…沙…倒計時…五分鍾…”
錄音到這裏,伴隨着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和雜亂的電流幹擾噪音,戛然而止。
控制室裏一片死寂。只有錄音機磁帶空轉的“沙沙”聲,如同無數冤魂的嘆息。
普雷斯頓僵立在錄音機旁,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眼神中充滿了震驚、憤怒和一種深不見底的寒意。這盤磁帶的內容,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致命!它不僅坐實了海灣集團販毒、販賣人口的罪行,還明確指向了一個內部代號“清潔工”的存在——一個能調動資源、實施“清掃”的可怕人物!
雷恩靠在椅子上,聽着自己用命換來的證據被播放出來,心中沒有喜悅,只有冰冷的疲憊和更深的沉重。證據有了,但敵人,比想象中更龐大、更黑暗。
就在這時——
“嗡…嗡…”
普雷斯頓腰間掛着的警用對講機,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地震動起來!不是常規呼叫的提示音,而是一種特殊的、急促的震動模式!
普雷斯頓的臉色瞬間劇變!他一把抓起對講機,按下一個側鍵,放到耳邊。裏面沒有聲音傳出,只有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急促的敲擊聲——摩爾斯電碼!
普雷斯頓側耳傾聽,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眼神中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一絲…恐懼?
幾秒鍾後,敲擊聲停止。
普雷斯頓緩緩放下對講機,轉頭看向雷恩,他的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帶着一種難以置信的沉重和緊迫:
“漢克…和那孩子…出事了。”
“海灣集團…在聖文森特…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