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靜,直到屋子外傳來丫鬟小聲的通報,說是人已經帶來了,鳳聖武才冷哼一聲,讓人進了屋來。
鳳儀涼只抬頭看了一眼,認出來那是跟在花姨娘身邊伺候的丫鬟,只是那唯唯諾諾的模樣,一點不像是之前那個飛揚跋扈的模樣。
她可是記得,花姨娘肚子裏的孩子還在的時候,郡王府裏除了梅夫人也就那個女人最囂張,鳳聖武對這個孩子有太多希冀,對花姨娘就有諸多照顧,而奇花院裏的下人們也跟着雞犬升天,曾對她這個嫡出小姐出言不遜,冷嘲熱諷都各有之。
如今沒了倚仗,在她們面前就連頭也抬不起來,身子更是抖得像個篩子。
鳳儀涼不屑的冷哼一聲,梅夫人居然用這種人來對付她,也不知是太過自信還是覺得她太過於愚蠢。不管她如何作想,鳳儀涼都決定做壁上觀,以不變應萬變。
於是她默默的收斂了氣息,聽着鳳聖武怒火十足的問話,“你來說說,花姨娘滑胎那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這聲音太過冷峻,嚇得玉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抬頭看了鳳儀涼身後的素禾一眼,又很快移開,生怕別人知道她同鳳儀涼是有關系似的,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鳳聖武心情不好,伸手在桌上一拍,巨大的聲響震得人心一跳,玉嬈趕緊伏在地上,顫抖着說道,“回王爺,那日姨娘說晚膳之後去散步消消食,奴婢就陪着姨娘去了花園小坐,中途也就遇到過大小姐的婢女素禾。”
玉嬈看了素禾一眼,眉目間顯露出一種回憶的神態。
“那時她神色匆忙,姨娘見她鬼鬼祟祟的,便將她叫住,問她要幹什麼去,素禾只說自己奉大小姐之命,到外面去買一點東西,方才回來。”
“姨娘看她神色有異,就問了一句,哪知這丫頭一句話都不說就跑了,”玉嬈瞪向素禾,“結果晚上回到院子,姨娘就開始說肚子不舒服。奴婢就出去叫了大夫來,但是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姨娘……姨娘……”
說到後來,她的語氣裏已然帶上了懼意和悔恨,甚至還用眼神瞟了座上的鳳儀珊一眼,鳳儀珊心下明白,這些話大抵就是某人教她說的。
這次鳳儀珊倒是學得聰明了,居然懂得從她身邊人下手。知道素禾對她忠心耿耿,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對花姨娘下手,讓玉嬈這般說,無非就是給人暗示,是她授意給素禾動手的,若是她不承認,素禾難免性命不保。
鳳儀珊也知道,她對身邊人向來是護短的,不會眼睜睜看着素禾背上這莫名的黑鍋,所以到最後,只有她將這莫須有的罪名頂下,才能護得素禾平安。
不愧是身居內宅大院的深閨小姐,若不是鳳儀珊用這手段來對付她,饒是鳳儀涼也要拍手稱個絕。
玉嬈這話留下的想象空間太多,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同時拉了兩個人下水,還斷絕了她的退路,真可謂歹毒的心思。
但是她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認下的,鳳儀涼淡淡的眼神朝着玉嬈看過去,平淡的目光中暗含了些許凌厲,隨後淡然出聲,“就憑這些,就能證明是我對花姨娘下的毒手?”
鳳儀珊笑着,“僅憑玉嬈的一人之詞自然不夠,但是如果加上本小姐呢?”
鳳儀涼轉頭看向她,四目相對的瞬間,清晰的從她眼底讀到了不可一世的囂張,以及胸有成竹的自信,心下一怔,而後緩緩勾起唇角,有冰冷嗜血的氣息從她的唇邊溢出。
看得鳳儀珊下意識移開視線,不敢和她對視,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才發覺就方才那一會兒,她的背上已經冒了諸多冷汗,眉頭緊皺,開口說道,“娘親知道姨娘喜愛自己做女工,所以特意讓女兒尋了玲瓏錦緞給姨娘送去,可是那時姨娘並不在院子裏,女兒就將錦緞交給了奇花院的下人,恰在此時看見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從姨娘的院子裏翻出來,當時就覺得眼熟,便跟了上去,但是在後院裏跟丟了,如今看起來,那身影恰好和素禾相似。”
“二妹妹也說了是相似而已,並沒有看見就是素禾,僅憑一個背影就胡亂猜測人家,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是有人故意這般陷害於我,故而找了個與素禾身形相近的丫鬟對花姨娘不軌?”鳳儀涼不緊不慢的嘲諷回去,話裏不言而喻的意思讓梅夫人和鳳儀珊眉頭一跳,甚至不自覺的抓緊了袖中的手帕。
鳳聖武聽得頭痛不已,那種煩躁的感覺又一次涌上心頭,如今兩邊各執一詞,他也沒有證據來證明就是鳳儀涼下的毒手,所以也不能輕易對她下手,若是傳出去,外人免不得會說他是非不分,爲今之計,就是找到證據。
“來人!將大小姐和她的丫鬟押下去,關進柴房裏,沒有本王的允許,誰都不準放她出來,待到本王查清事情真相再議!”
這話一出,門外立刻有護衛走進來,到鳳儀涼面前,略帶輕佻的說,“大小姐,得罪了。”
鳳儀涼站起身,看了鳳儀珊和梅夫人一眼,對上梅夫人不動聲色的挑釁,眨了眨眼,帶着素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