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子先行一步。
陳疏南腳步懶散的跟在後邊。
進了書房,他往書桌前斜斜一靠,手指撥弄着桌上的相框。
照片是陳疏南長大後,陳老爺子非要靠着他拍攝的照片。
陳老爺子看了一眼說,“讓你拍張照片還不願意,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保持嚴肅多辛苦。”
陳疏南樂了一聲。
老頑童。
“你這書房除了你,還有被你叫進來訓話的我,別人也看不到這照片,你的嚴肅人設沒崩塌,放心。”
陳老爺子笑罵他,“混球。”
陳疏南收回手滑進口袋,看向對面坐在沙發上的陳老爺子,“找我就說這事?”
陳老爺子問:“你是爲了宋家丫頭?”
陳疏南微點了下下巴。
陳老爺子鬆口氣,“我還以爲你是爲了梁程懷,由愛生恨,由恨生愛。”
陳疏南唇角都壓平了,“爺爺,你說着不惡心,我聽着還惡心呢。”
陳老爺子:“你喜歡女孩就好。什麼時候娶回來?”
陳疏南唇角又勾起來,“能帶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帶回來了。”
“那就好。”
“還有事麼?”
陳老爺子剛要說話,他直起身,走過去拍拍自己爺爺的肩膀,“老花鏡配好會給您了送過來,您呐,得服老。”
“臭小子。”陳老爺子拿拐杖敲敲他的小腿。
這力度對於從泥地裏滾起來的陳疏南來說,不算什麼。
他背對着陳老爺子擺擺手,“走了。”
陳老爺子不樂意,“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飯都沒陪我吃。”
陳疏南:“您好好活着,健健康康的,吃飯不差這一次,走了。”
“這個臭小子……”
陳疏南沒走前廳,從另外一邊離開的。
懶得看那些人一眼。
老管家送飯到書房,“老爺,這是大少爺吩咐我送來的,您要好好吃飯。”
陳老爺子沒什麼胃口,但也還是吃了。
“我是要努力活着,那幫人面服心不服,我要等他和喜歡的女孩圓滿了,坐穩陳家家主,才能離開。”
——
宋縈不喜歡消毒水味。
這個味道會讓她想起父母死去的那天。
但她這幾年跑醫院的次數,是那樣多。
身體和心靈都受到了創傷。
最終換來……
算了。
沒意思。
她辦理了出院。
岑曼說來接,她和何千秋在醫院門口等着。
身上是一件不合身的男士大衣,黑色的。
何千秋沒帶衣服過來,這大衣應該是陳疏南的。
他身上總帶着淡淡煙草味。
其實宋縈不喜歡。
但也沒得選,太冷了。
比起這個味道,她更不願意在醫院裏等。
好在岑曼來得很快。
何千秋黏着宋縈坐進後座。
岑曼發動車子說:“我沒接受梁程懷介紹的案子。”
宋縈問:“爲什麼?”
她說,“你不用爲了我拒絕,跳出你那個便宜老公控制才是最重要的。”
“不完全是。”岑曼頓了頓,“我那個丈夫,是陳疏南的朋友。”
宋縈驚。
何千秋一把抱住主駕駛的座椅,“你在說什麼?!”
岑曼耳朵差點聾了,側了側頭說,“陳疏南是梁程懷的死對頭,因爲你,我就沒說,現在你既然和他合作了,我有必要知會你一聲。”
宋縈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梁程懷不是因爲不信她,才不讓岑曼進入梁氏法務部的。
是因爲陳疏南。
也難怪她以前和梁程懷提岑曼和丈夫的問題。
梁程懷只說別人的家事要少管。
甚至讓她和岑曼減少聯系。
原來也是因爲陳疏南。
呵。
越討厭陳疏南越好啊。
那樣她才有報復的快.感。
“我知道了。”
……
宋縈下車的時候,將大衣丟在了車上,對岑曼說:“陳疏南的,你幫我送去洗幹淨,既然你丈夫跟他是好友,幫忙還一下。”
岑曼問:“你後邊不是要跟他見面嗎?爲什麼不自己拿給他?”
她心裏那個可能性還沒得到完全證實暫時不提。
宋縈說:“我怕被察覺,你當梁程懷傻的,他對陳疏南極其在意。”
岑曼應下來。
宋縈打開車門下車,何千秋和她拜拜。
“路上慢點。”
“知道。”
宋縈吃了止痛藥,小腹還是有些不舒服,腳步緩慢了些。
她輸入密碼進門,梁程懷居然在。
密碼這麼好猜嗎?
她還等着他打電話問自己。
換了鞋,她就要回臥室,想洗個熱水澡。
卻聽到他叫她過去。
宋縈忍着不適,轉身走過去。
梁程懷很輕易便捕捉到她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他不抽煙的。
就這點而言,她就不會喜歡陳疏南。
“來看看。”
梁程懷伸手拉着她坐下,沒戳破,而是把平板給她看,“看看喜歡哪個?”
宋縈眉心微微蹙起,“這什麼?”
梁程懷握住她的手,臉色溫和,“我們辦個婚禮吧。”
宋縈:“……”
她和梁程懷只領了證,婚禮因爲他創業一直沒能提上日程。
他急於向梁家證明自己的能力。
讓梁家沒有辦法阻止他和她在一起。
所以她理解他,沒有提過婚禮的事情。
後來他接管了梁氏,獲得絕對的話語權,她就想着等自己能生育了,便和他說婚禮的事情。
真是一步慢,步步慢。
也許冥冥中都注定了吧。
現在她已經不想要這個婚禮了。
“沒必要了。”
“婚禮怎麼能沒必要?”
梁程懷薄涼的面容上多了幾分深情,“別人有的,我們縈縈也要有的。”
宋縈本就不太舒服,聽到這話,差點吐出來。
她抽回手搪塞,“我今天有點累了,回頭再說吧。”
梁程懷緊緊抓着她,眼眸發冷,“選個樣式用不了你多長時間。”
宋縈看了眼身上的鵝黃色長裙,又看了眼平板上的那些婚禮設計。
她的喜好很明顯,一年一個側重,從未變過。
何必多此一舉,非要她來選。
“就第三個吧。”
她隨意指了一個,“綠色挺適合我的。”
梁程懷的溫和瞬間消失,問她:“你什麼意思?”
宋縈只是彎了下唇,起身走了。
梁程懷的視線落在她手上的黑色塑料袋上,想起陳疏南在她的病房,聲音發涼問,
“你手裏拿的什麼東西?”
這衛生巾就在病房的櫃子上。
應該是陳疏南準備的。
她順手就拿回來了。
買都買了,別浪費了。
但她不打算告訴梁程懷。
“藥品。”
梁程懷忽然就轉變了態度,走過來從後邊抱住她,忍着那股惡心的煙草味說,
“我跟悅悅真沒什麼,難道我把心剖出來你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