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是她被陳望津下藥。
沈檀時也是這樣,結束以後坐在沙發,安靜地等待她醒來。
明明他們什麼關系都不是。
但沈檀時身上有一種讓人心安的氣質,以至於他做這些曖昧的事情的時候,就仿佛一切都理應如此。
李爭月漫無目的地想。
沈檀時爲什麼這麼樂於助人呢。
也沒聽人提過他是個如此樂於助人的人。
沈檀時遞給她一杯熱水,“好一點了嗎?我看網上說有的人有時候痛經厲害到會上吐下瀉。保暖做好好像會好一點。”
“嗯。”
李爭月用並不聚焦的目光掃了一圈她的房間。
白天換下的衣服被她扔在床尾,行李箱仿佛張着血盆大口似的敞開着。化妝包放在茶幾上,衛生用品袋放在電視櫃一側,寫字台上扔着一堆資料和一台筆記本,床頭櫃上還放着她圖舒適脫了扔着的文胸。
一切都是最糟糕的樣子。
李爭月覺得這其實是人之常情,當然是像她這樣在私人領域就懶得收拾的人的常情,但是被沈檀時看到她就十分不甘心。
一切已經被沈檀時盡收眼底,她現在想改變也是徒勞。
她麻木地接過水,眼神有些空洞,並不看他,“謝謝。——我房間有點亂,身體不舒服沒來得及收拾,抱歉。”
她也沒試溫度,直接往喉嚨裏倒水,水溫微微還有些燙,她喝得急,有些被燙到,下一秒就聽沈檀時一聲“燙”,水杯就被他拿走了。
離得近了。
終於四目相接。
李爭月僵着表情地眨了眨眼。
“亂也很正常,我不介意,”沈檀時拿過水杯,“我以爲你會慢慢喝,所以溫度留的稍微高了點。——李爭月。”
李爭月揚着頭,神情看上去很不在狀態,她下意識地回,“嗯?”
沈檀時重新兌了些溫水,再次遞給李爭月,“好一點了嗎?你剛剛沒回答我。”
李爭月再一次接過水杯,“好點了。謝謝。”
“每次都疼這麼厲害?”
李爭月思考得並不利索,只是應答,“一年裏有那麼一兩次會比較厲害。”
“看過醫生嗎?”
李爭月半垂着視線,慢吞吞地喝水,“吃過中藥。沒堅持。好了也反復。”
其實是懶得喝中藥,反正大部分都是靠着止痛藥解決的。
今天止痛藥沒吃及時,所以才上吐下瀉,人跟被抽幹了似的。
沈檀時維持着同一個姿勢,站在床側,表情溫和,“所以就一直靠吃止痛藥?”
“差不多吧。這次吃的晚了,就發作起來了。”
“李爭月?”
李爭月被點名,下意識看過去,對上沈檀時深邃的視線,他眼神深深淺淺地,似乎有很多意味,但最後他只是說,“要愛惜身體才對。”
李爭月愣了下。
沈檀時笑了笑,“我沒有說教你的意思。別在心裏批評我差勁。”
李爭月知道他又在開她上次說他差勁的玩笑,“……我沒有。”
門鈴響了。
接着是敲門聲,“李爭月,開門,我給你帶了飯。”
是陳望津。
李爭月額角的神經突突亂跳,下意識看向沈檀時,沈檀時心平氣和,問:“要我去開門嗎?”
李爭月不知道爲什麼,慌亂地扯住沈檀時的衣角,白天回房前陳望津抵着她在門口吻她被沈檀時看到的場景歷歷在目,她並不想面對三個人同時在場的畫面。
她緊張道:“先別開門。”
沈檀時點頭“嗯”了聲,邊單手點亮手機屏幕似乎看了看時間。
李爭月坐起身,心虛地朝門外喊:“我睡了,不吃。”
隨着李爭月起身的動作,水杯裏的水小幅度地晃動。
沈檀時在手機上點了兩下,才放回手機,接過她手裏的水杯,狀似不經意地將水杯放回床頭櫃,但很不巧地——
沈檀時似乎是沒拿穩,水杯脫了手,水杯砸在了床頭櫃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最後磕到地板上,發出咕嚕嚕滾動的聲音。
動靜很大,外面的人隔着門怕是也能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