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空氣像灌了鉛,凝滯得讓關天霸後頸的汗珠子順着褶皺往下滾。
他攥着拳頭,指節泛白,眼神在十幾個黑衣人的身影間亂瞟。
這些人個個身板挺直如鬆,黑西裝袖口露出的手表閃着冷光,一看就不是村裏那些能隨便糊弄的糙漢。
他喉結滾了滾,心裏那點想喊村民來壯膽的念頭剛冒頭,就被戰北庭那聲淡得像冰碴子的話釘在了原地。
“你要是喊,就得掂量掂量警察上門的滋味。”
戰北庭斜倚在掉漆的門框上,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着袖扣,“虐待兒童的罪名一旦坐實,十年八年怕是不夠你在牢裏反省的。”
關天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扯着嗓子笑起來,唾沫星子濺到滿是污漬的褲腿上:“嚇唬誰呢?老子見得多了!
前幾年有人舉報我讓這小賤人睡連廊,警察來了又怎樣?
老子早把她藏起來了,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他梗着脖子往前湊了兩步,滿臉橫肉擠成一團,“你穿得人模狗樣又如何?沒證據,警察來了也得給老子賠笑臉!”
戰北庭聞言,忽然低低地笑了,那笑聲裏帶着點玩味,又藏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沒證據?”他抬眼掃過關天霸,目光像手術刀般精準,“你確定?”
話音剛落,旁邊的黑衣保鏢立刻上前一步,打開了手裏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亮起的瞬間,關天霸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高清畫面裏,糖糖抱着個破得露出棉絮的枕頭,小身子抖得像秋風裏的葉子,正往連廊角落縮。
而他自己,像頭失控的野獸,追在後面罵罵咧咧,那些污言穢語透過揚聲器炸出來,連空氣都跟着發臭。
更刺眼的是,他抬腳踹向糖糖後背的畫面,被鏡頭清清楚楚地記錄下來,每一下都像踩在關天霸的心上。
“你……你這是僞造的!”
關天霸急了,腦子一熱就往電腦沖,想把這要命的東西砸個稀巴爛。可他剛邁出半步,就被戰北庭冷冷的聲音釘在原地。
“這電腦值十幾萬,你要是賠得起,盡管碰。”
戰北庭站直身體,氣場陡然壓過來,“不過你以爲,這視頻只存在這裏?”
他抬了抬下巴,語氣裏的霸道藏都藏不住,“雲端、U盤、加密硬盤,我們存了不下十個備份。
你今天要是敢動這電腦一下,明天全市的警察都會拿着證據找上門。”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屏幕裏剛出現的靜萍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何況視頻後半段,你老婆也出鏡了。
虐待兒童是共犯,你們倆要是進去了,你那剛會走路的兒子,怕是只能去孤兒院了。”
關天霸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卻還嘴硬地啐了一口:“少唬人!一個破視頻能定什麼罪?有本事現在就叫警察來!”
他話音剛落,裏屋突然傳來一陣孩子的哭鬧聲,緊接着門簾被掀開,靜萍抱着兒子快步走了出來。
她懷裏的孩子被外面的動靜嚇得直哭,小臉憋得通紅,嗓子都快啞了。
靜萍本來一肚子火,可看到滿屋子的黑衣人,腿肚子先軟了半截,直到瞥見角落裏的糖糖,才像是找到了發泄口,尖着嗓子喊起來:
“幾位大哥,是不是這小賤人惹你們了?她不是我們家的!
要打要罰你們找她去,別在這兒嚇着我兒子!”
她把懷裏的孩子摟得更緊,眼神裏全是嫌惡,仿佛糖糖是什麼髒東西。
“你給我滾回去!”關天霸猛地回頭,一腳踹在靜萍腿上,“這裏沒你的事,帶孩子進去!”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把視頻的事壓下去,哪容得靜萍在這裏添亂。
靜萍被踹得一個趔趄,懷裏的孩子哭得更凶了。
她站穩後非但沒進去,反而瞪着關天霸吼道:“我不進去!你看你把家裏弄成什麼樣了?要是嚇到我兒子,我跟你沒完!”
她甩開關天霸的手,眼神在戰北庭和電腦屏幕間打轉,隱約察覺到不對勁,卻還是嘴硬,“不就是個視頻嗎?能證明什麼?她本來就是個沒人要的……”
“閉嘴。”
戰北庭的聲音驟然冷下來,像寒冬裏的冰錐,“再敢說一句髒話,我不介意讓你兒子看看,他父母是怎麼因爲虐待兒童被警察帶走的。”
他的目光掃過靜萍懷裏的孩子,又落回關天霸臉上,語氣裏的霸道帶着不容置喙的決絕:“最後問你一次,糖糖的戶口,遷還是不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