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巫鷲那毒蛇般的聲音在狹小的地下洞窟裏回蕩,帶着一種病態的狂熱,瞬間壓過了祭壇發出的尖銳嗚咽。他身後那兩個蛇信殺手如同沒有重量的影子,面具下的眼睛冰冷地鎖定着岩爪和扶着雲鳶的戰士,蛇形手弩微微抬起,幽藍的箭簇在祭壇血光的映照下閃爍着致命的誘惑。

“污穢?異星?”岩爪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染血的石斧橫在身前,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受傷凶獸,眼中燃燒着暴怒的火焰,“老子先拿你這老狗的頭當祭品!”他作勢就要撲上去。

“別動!”雲鳶強忍蛇毒帶來的虛弱和劇痛,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帶着不容置疑的冷靜。她深知蛇信毒箭的恐怖,岩爪莽撞沖上去就是送死!她的目光越過癲狂的巫鷲,死死盯住那兩個蛇信殺手,骨匕反握,身體緊繃如弓。

林玄靠在冰冷的洞壁上,蜂毒的眩暈和祭壇狂暴的能量波動撕扯着他的神經。背包側袋的灼熱感幾乎要將他點燃,與“聖水使者”手中那塊暗青色石頭(石鑰)散發的微弱共鳴相互拉扯。巫鷲的話像毒刺扎進腦海——祭品!最後的祭品!他和雲鳶?還是…所有人?!

祭壇的震動越來越劇烈,血槽裏的暗紅污垢如同活了過來,散發出越來越亮的、如同熔岩般粘稠的光輝,將整個洞窟染成一片血海。四角雙頭蛇雕像的紅眼更是射出尺長的血芒,嗚咽聲尖銳得幾乎要撕裂耳膜!彗星的能量正在瘋狂注入!

“阻止他!毀掉…祭壇核心!”林玄用盡力氣嘶吼,指向“聖水使者”手中的石鑰,又指向祭壇底部那個被撬開的孔洞,“放…放回去!或者…砸碎它!”他直覺那塊石頭是關鍵!

“聖水使者”一愣,下意識看向手中的暗青石塊。巫鷲渾濁的老眼瞬間爆發出貪婪和暴怒的光芒:“無知螻蟻!褻瀆聖物!殺了他們!奪回‘地脈之核’!”

隨着他尖利的命令,他身後左側那個蛇信殺手動了!動作快如鬼魅,蛇形手弩幾乎沒有抬起的動作,一點幽藍寒星已然離弦,無聲無息,直射向“聖水使者”持石的右手腕!角度刁鑽,時機狠辣,就是要廢掉他的手,奪取石鑰!

太快了!快到岩爪的怒吼剛沖出喉嚨,快到雲鳶的骨匕只來得及抬起一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直被林玄死死攥在手裏、貼着灼熱背包側袋的多功能軍刀,那個簡陋的共鳴腔探測器,突然發出一陣極其高頻、極其刺耳的蜂鳴!這蜂鳴並非來自儀器本身,而是背包側袋那幾道暗紅痕跡與石鑰的共鳴,被這金屬探頭意外地放大、激發了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尖銳到極致的噪音,如同無形的鋼針,狠狠扎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腦海!尤其是那兩個蛇信殺手,他們似乎對這種高頻聲音異常敏感,動作猛地一滯!射向“聖水使者”的那支毒箭也因爲這瞬間的遲滯,擦着他的手臂飛過,“奪”的一聲釘入後面的石壁!

“好機會!”岩爪雖然也被噪音震得頭痛欲裂,但戰鬥本能讓他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空檔!他怒吼着,不再沖向巫鷲,而是將手中的石斧用盡全力,如同投擲標槍般,狠狠砸向祭壇頂部那發出刺眼血光的凹陷血槽!

“不——!”巫鷲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想要撲過去阻止,但已經晚了!

轟!!!

石斧帶着岩爪全部的憤怒和力量,狠狠砸在血槽中心!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爆開!祭壇劇烈地搖晃!血槽裏那些發光的污垢被砸得四分五裂,暗紅色的光芒猛地一黯!

嗚——嗡——!!!

祭壇發出的嗚咽聲瞬間變得狂暴而混亂!不再是規律的波動,而是如同受傷野獸瀕死的尖嚎!整個洞窟的震動陡然加劇!洞頂更大的石塊開始砸落!

“快!放回去!”林玄頂着噪音和眩暈,對着還在發懵的“聖水使者”大吼!

“聖水使者”如夢初醒,也顧不上什麼聖物不聖物了,看準祭壇底部那個孔洞,將手中那塊暗青色的石鑰狠狠塞了回去!

就在石鑰被塞回孔洞的瞬間!

異變陡生!

嗡——!

一股無形的、遠比之前強烈百倍的沖擊波以祭壇爲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如同實質的氣牆,狠狠撞在洞窟內每一個人身上!

“噗!”巫鷲首當其沖,被撞得倒飛出去,重重砸在洞壁上,口中噴出鮮血,手中的蛇形木杖脫手飛出!

那兩個蛇信殺手也被沖擊波掀得踉蹌後退,面具下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們似乎完全沒預料到石鑰被強行塞回會引發如此劇烈的反噬!

岩爪和幾個戰士被震得東倒西歪。扶着雲鳶的戰士差點脫手。雲鳶悶哼一聲,肩頭的箭傷再次崩裂,黑血滲出。

林玄被“聖水使者”下意識地用身體擋住,才沒被直接拍在石壁上,但也被震得氣血翻涌,眼冒金星。

沖擊波過後,祭壇發出的嗚咽聲…停了!

洞窟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只有碎石落地的簌簌聲和衆人粗重的喘息。

祭壇頂部的血光徹底熄滅,四角雙頭蛇雕像的紅眼也黯淡下去。那個塞回石鑰的孔洞裏,卻透出一種奇異的、溫潤的暗青色微光。

“成…成功了?”岩爪喘着粗氣,看着沉寂的祭壇,難以置信。

巫鷲掙扎着從地上爬起,老臉扭曲,嘴角淌血,眼神怨毒得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褻瀆者…你們…你們打斷了蛇神的蘇醒…你們…都要死!”他瘋狂地嘶吼着,指向那兩個穩住身形的蛇信殺手,“殺了他們!用他們的血…重啓祭壇!”

兩個蛇信殺手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掃過巫鷲,又掃過祭壇孔洞那暗青色的微光,最後落在林玄身上。其中一個殺手,對着巫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地搖了搖頭!

巫鷲如遭雷擊,癲狂的表情僵在臉上:“你…你們…什麼意思?!”

那個搖頭的蛇信殺手,根本沒有理會巫鷲,他的目光死死鎖定林玄,或者更準確地說,鎖定着林玄懷裏那個依舊在散發灼熱感的背包!他用一種極其嘶啞、非人的腔調,吐出幾個冰冷的音節(並非土語,林玄完全聽不懂),然後對着同伴做了一個手勢。

兩個蛇信殺手同時動了!但不是沖向林玄或其他人,而是如同鬼魅般,迅速退向下來的通道口!他們的動作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戀戰,仿佛巫鷲和這被破壞的祭壇,已經失去了價值!

“站住!你們不能走!蛇神的意志…”巫鷲驚恐地尖叫,想撲過去阻攔。

噗嗤!

回應他的,是一支從通道陰影中無聲射出的烏黑毒箭!精準地釘在巫鷲腳前的地面上,箭尾兀自顫動!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巫鷲的腳步硬生生頓住,看着那兩個迅速消失在黑暗通道中的蛇信殺手,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被拋棄的絕望。

“媽的!想跑?!”岩爪怒吼一聲,就要帶人去追。

“別追!”雲鳶虛弱但急切的阻止聲響起,“危險…通道狹窄…他們的箭…”蛇信殺手退走時展現的果決和那警告的一箭,都表明他們極度危險。在狹窄通道裏追擊,就是活靶子!

岩爪恨恨地跺了跺腳,看着幽深的通道口,也只能作罷。

巫鷲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沉寂的祭壇,看着對他虎視眈眈的岩爪等人,突然發出一陣神經質的慘笑:“完了…都完了…蛇神不會饒恕…你們…你們都得死…都得…”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咔嚓!轟隆!

祭壇內部猛地傳來一聲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緊接着,祭壇底部那個塞回石鑰的孔洞周圍,堅硬的黑色石料如同蛛網般迅速龜裂!暗青色的光芒從裂縫中瘋狂涌出!一股比之前沖擊波更加強大、更加混亂的能量波動猛地爆發!

“退後!”林玄嘶聲預警!

衆人下意識地急速後退!

轟——!!!

整個祭壇,從底部孔洞開始,如同被內部安裝的炸藥引爆,猛地炸裂開來!無數的黑色碎石混合着暗青色的能量光流,如同風暴般席卷了整個地下洞窟!

“保護智者!”岩爪怒吼着,和幾個戰士本能地用身體擋在林玄和雲鳶前面,硬抗飛濺的碎石。

林玄被“聖水使者”死死護在身下,碎石砸在對方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混亂中,林玄看到巫鷲那佝僂的身影被爆炸的氣浪狠狠掀起,如同破布娃娃般撞在洞壁上,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嚎,然後軟軟地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爆炸來得快,去得也快。

煙塵碎石彌漫,夾雜着暗青色的能量餘暉,緩緩沉降。

祭壇…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凹坑,坑底散落着焦黑的碎石和…一些暗青色的、如同琉璃般融化後又凝固的奇異物質。孔洞的位置,更是炸開了一個不規則的、通往更深處黑暗的裂縫!一股更加陰冷、更加古老的氣息,從裂縫中幽幽地散發出來。

嗚咽聲徹底消失了。洞窟的震動也停止了。只有碎石滾落的聲音和衆人劫後餘生的劇烈喘息。

“咳咳…呸!”岩爪推開壓在身上的半塊碎石,灰頭土臉地爬起來,環顧四周,看着祭壇的廢墟和那個深不見底的裂縫,一臉茫然,“這…這就完了?”

“巫鷲!”一個戰士指着牆角。巫鷲蜷縮在那裏,一動不動,身下流出一灘暗紅的血,看樣子不死也只剩半口氣了。

雲鳶在戰士攙扶下站起,臉色蒼白如紙,蛇毒的青黑色在肩頭蔓延的範圍似乎被剛才的混亂沖擊遏制了一些,但依舊凶險。她看着祭壇廢墟和那個裂縫,眼神凝重。

林玄被“聖水使者”扶起來,劇烈地咳嗽着,感覺全身骨頭都像散了架。但他懷裏的背包側袋,那灼熱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溫涼的平靜感,仿佛某種躁動不安的東西終於被安撫。

他下意識地摸向側袋裂口處。那幾道暗紅色的冰冷痕跡…似乎…變淡了一些?

“智者!你看!”一個戰士舉着火把,湊到祭壇炸出的凹坑邊緣,指着坑底那些暗青色的琉璃狀物質,“這…這是什麼?”

林玄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那些暗青物質在火把下閃爍着溫潤內斂的光澤,形態扭曲,像是被高溫瞬間熔融後又冷卻的某種礦石…等等!礦石?!

他猛地看向那個被炸開的、通往更深處的裂縫!又猛地想起巫鷲之前癲狂時喊出的那個詞——“地脈之核”!

“下面…有礦!”林玄的聲音帶着激動後的沙啞,指着裂縫,“錫礦!或者…別的…金屬礦!”石鑰的材質,祭壇的爆炸熔融物,還有蛇信殺手對錫礦的利用…都指向地下深處有礦脈!而且是富礦!這很可能就是“蛇信”和巫鷲選擇此地建造祭壇的真正原因!利用彗星能量和地脈礦核的某種聯系?!

岩爪和戰士們看着那黑黝黝的裂縫,又看看坑底奇異的“琉璃”,眼神從茫然轉向震驚,最後化爲狂喜!礦!在原始部落,金屬礦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更強大的武器!更堅固的工具!生存的保障!

就在這時——

“唔…”

一聲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呻吟,從洞口通道方向傳來!

衆人猛地回頭!

只見蒼婆婆在一個婦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站在通道口。而在她們身後,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用手扶着冰冷的石壁,艱難地、一步一步地挪了下來!

火光映照下,那人臉色蒼白,嘴唇幹裂,眼神還有些渙散,但那雙眼睛裏的堅毅和關切,卻如同磐石般清晰!

是石虎!昏迷多日的青木部狩獵隊長,雲鳶的父親,石虎!他竟然在這時候蘇醒了!

“阿…阿鳶…”石虎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臉色慘白、肩頭帶傷的女兒,聲音沙啞虛弱,卻帶着父親特有的焦急。

“阿爹!”雲鳶看到父親蘇醒,一直緊繃的神經似乎終於找到了一絲依靠,眼圈瞬間紅了,想上前,卻因爲虛弱和蛇毒一個踉蹌。

石虎在蒼婆婆的攙扶下,加快腳步(雖然依舊不穩),走到雲鳶面前,看着女兒肩頭那猙獰的傷口和青黑色,又看看一片狼藉、如同被巨獸蹂躪過的地下洞窟,還有牆角生死不知的巫鷲,以及祭壇廢墟上那個通往黑暗深處的裂縫…這位剛蘇醒的硬漢,眼中充滿了震驚、憤怒和深深的後怕。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石虎的聲音帶着沉痛和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被“聖水使者”扶着、同樣狼狽不堪的林玄身上。

林玄靠在洞壁上,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蜂毒的眩暈再次襲來,肩膀和手腕的腫脹疼痛也重新變得清晰。他看着蘇醒的石虎,看着劫後餘生但傷痕累累的衆人,看着被摧毀的祭壇和那個通往未知礦脈的裂縫…

危機似乎解除了?巫鷲倒了,蛇信退了,彗星能量消散了。但是…

他抬頭望向洞窟頂壁,仿佛能穿透層層岩石,看到外面那深邃的夜空。血色彗星的光芒是否真的消失了?蛇信組織爲何突然放棄巫鷲和祭壇?他們最後看向自己背包的眼神…意味着什麼?還有那個裂縫深處,除了礦脈,是否還隱藏着“蛇神”信仰更深的秘密?

更重要的是…他背包側袋裂口處,那變淡卻依然存在的暗紅痕跡…遺失的物品…到底去了哪裏?是否與這地下的礦脈,與那消失的彗星…有着某種更深的聯系?

石虎的問題在洞窟裏回蕩,卻沒有人能給出完整的答案。只有劫後餘生的疲憊、對未知的警惕,以及那從裂縫深處吹來的、帶着金屬鏽蝕和古老塵埃氣息的陰冷之風。

第一卷《荒蕪啓程》的終點似乎就在眼前,但林玄知道,這場穿越異界的生存遊戲,伴隨着血色彗星的軌跡,才剛剛揭開它龐大而詭譎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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