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的最凶的，是張寡婦。
那女人平時和李家二嫂是一路貨，嘴碎心黑。這天一早，她把一籃爛蘿卜往村頭一倒，叉着腰就吆喝上了。
“林洛家吃香喝辣，咱們就吃菜湯？這叫什麼理！你要真是大戶，幹脆開個粥棚算了！”
周圍立刻有人附和，尤其是那些靠山吃山、平時懶的出工的懶漢。村裏本就沒幾個能說話的，一傳開，連村長家都有人上門鬧，說“是不是林洛給你家塞了銀子”。
秦月娥中午出門回來，臉都白了，一句話沒說，坐下就煽火。
林洛問了兩句，她才咬着牙把事一股腦說出來。
“那張寡婦說你攀上了縣令，還收了康家的女人，家裏早就不是個清白地方。”
林洛手裏的斧頭“咔嚓”一下，把木樁劈成了兩半。
“她要真嘴巴再碎點，我真能讓她閉嘴。”
“別鬧。”秦月娥攔了他一句，“我能忍，村裏人嘴賤慣了，不能被帶節奏。”
林洛沒說話，只是拎了水桶出門，路過村口的時候，剛好碰上村長家孫子在牆頭撒尿，那小孩看見他，嚇的一下跌下去了。
村長出來攔人：“洛子啊，最近村裏閒話多，你多擔待……”
“我擔的起。”林洛一句話頂回來，“但有人真要撞我院門，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扛着斧頭回了家，剛一進門，秦月娥就拉住他。
“今天又有人探聽咱家鹽泉位置，那孩子我不認識，跑到後院，差點把缸踢翻了。”
林洛一聽，轉身把屋後的水缸搬進了屋裏，順手把那塊鋪鹽的石板拆了個角。
“我不想再藏了。”
他當晚就讓裘三來了一趟。
兩人窩在灶房旁邊小屋裏，說了半個時辰。
第二天清早，裘三帶着四個縣差回村，說是“查私鹽”。
消息一傳開，全村都緊張了，張寡婦嚇的趕緊把炕底下的私熬鹹湯倒進了豬圈，李家二嫂更是偷偷把家裏那壇“林洛給的鹽水”埋地底下，連夜不敢睡。
可最後官差只進了林洛家。
裘三當着衆人面，把林洛家的鹽缸、工具、曬板一一檢查，連地底都挖了，結果啥也沒收。
他當衆吆喝一句：“林獵戶合法制鹽，已立縣文！以後誰再敢造謠污蔑，視作擾亂鹽政，送官！”
全村一啞。
林洛這才站出來，扔下幾塊醃好的鹿肉，說是要辦個“醃肉試賣”。
“誰家有餘糧的，願意換肉的，一斤鹽肉換兩鬥米。只換三家，多了不收。”
這話一出，頓時沒人敢鬧了。
連張寡婦第二天都低頭送了點紅薯來換肉，嘴上再不敢提“縣令養的小白臉”之類的混話。
可林洛知道，村裏人這口風，止不住。
而且，他也聽說了，周老財最近常往縣裏跑，還在鎮上買了幾頭豬，說是要養起來秋後賣錢。
這種動靜大到不正常。
他當晚就摸進了山裏。
系統給的今日提示只有短短一句：【西嶺坡口，黃鼬成群。可獵。】
林洛挑了三只箭，背上幹糧，一路翻到山那頭。
黃鼬群不大，但油脂多，皮毛好，是縣裏藥鋪最愛收的貨。
他用“套頸陷阱”連捉了四只，又順手打了兩只飛雀。幹完這一切後，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翻越山坳，摸進了周老財後山那片林子。
那裏本來是村中公地，但最近悄悄被他圈了起來。
林洛趁夜潛進去，一路踩着枯枝爛葉，走到豬圈那頭。
豬圈是新砌的，石頭還泛着白鹼味，圈裏只養了三頭半大的黑毛豬，旁邊還有幾袋從外面買回來的谷殼糠。
林洛繞着圈子看了一圈，沒動什麼，只在圈後頭那片溼地上挖了個淺坑，把半壇熬好的豬油埋進去。
第二天一早，裘三帶人來查“偷挖公地”。
有人舉報，說周老財私圈林地，未報備縣裏。
林洛在後面看着，一句話沒說。
裘三挖出那壇豬油，當着全村的面問：“這豬油你哪來的？你家豬還沒殺吧？”
周老財臉都綠了，吭哧半天說不出來。
“好啊你周老財，連官鹽你都想搶，豬圈你都敢亂搭，你這是想幹大事啊。”
林洛看着他笑，沒等裘三繼續說，扔下一句話：“我聽說你還打聽我家鹽泉，不如咱倆合個賬。”
“你出地，我出鹽，一起賣去縣裏，誰賣的貴，分六四。”
這話一出口，周老財差點沒背過氣去。
他知道，林洛這是擺明了要把他按死。
他現在不敢說不，也不敢說行。
只能硬着頭皮含混了一句：“改天再談，改天再談……”
林洛不搭腔，回了家就開始建新缸，準備擴大產量。
這回他打算在村裏正面建一個“鹽棚”。
別人藏着掖着，他就明着來。
而鹽棚旁邊，就留一塊地——掛“醃肉價目表”。
他要讓整個村都知道，誰該吃，誰不該吃。
晚上，秦月娥把新做好的棉衣拿給他試穿，林洛套上後坐在門檻上，一邊磨刀一邊琢磨下一步。
他現在最缺的不是錢，是人。
這村，他鎮住了。
但再往外擴，就的有人給他幹活。
打獵的、熬鹽的、跑腿的、識字的、能談生意的，一個都不能少。
他的建一個自己的“營生隊”。
但這事的慢慢來，不能一下把自己抬太高。
他剛想回屋歇着，系統突然又彈出提示：
【特殊事件提示：七日後，府城“御市”開放。大量南商、北商、官派勢力聚集。】
林洛眼皮一跳。
“來的正好。”
“我正缺人脈。”
府城“御市”七日後開場。
這不是普通的集市，是州府親自批文、調撥人員、封路護市的那種官辦交易會，平日裏只有真正有點來頭的商隊、藥商、官商才混的進去。康家曾在前兩年搞過一次拍賣會，就靠那一場賺了整整三年的利頭。
林洛坐在屋裏一口氣翻了三遍系統給的簡報。雖說只是寥寥幾行字，但其中提到的“特殊流通令牌”“商會三道競價”“藥材大戶聯采”這些關鍵詞，立馬就讓他看出門道了。
這場御市，是真正能接觸到“上頭”的地方。
他不打算錯過。
但想去御市，不光的準備貨，還的有人撐場子。康子平那種人八成會在場，周老財也很可能再借口搞個“村代表”蹭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