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的先發制人。
次日天剛亮，他把昨天曬幹的鹽倒出兩缸，抓了兩把幹鹿肉搗成粉，又從須彌空間摸出一小罐虎骨末，裝在布袋裏。東西不多，價值不低，他打算用這批貨試水，看御市行情。
然後他開始準備人。
他沒去找村裏當家那些人，而是直接找了五個年輕後生：李老三、楊大牛、孫栓柱、陸小滿、還有前些日子跟他進過山的趙冬。
這五人平日不惹事，有力氣，跑的快，關鍵是識點字。
他約他們到院子裏，扔下一堆幹肉幹鹽：“你們誰要跟我跑一趟府城？”
五人愣住。
李老三第一個問：“跑一趟能掙幾個錢？”
“每人十兩銀子，幹完回來分賬，出了事我兜着，賺了錢你們分三成。”林洛說話不快，但清清楚楚。
“府城不是咱這清岩村能隨便去的吧？”孫栓柱皺着眉，“我叔說的有官引才行。”
“我有。”林洛從袖口裏掏出一張薄的能透光的黃紙，上頭一個紅印子，正是縣令趙明川親批的“特許流通引”。
這是他上次捐銀之後趙縣令給的，說是“備用”。他一直沒動，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幾秒後，陸小滿一拍大腿：“我去！”
林洛點頭，扔給他一袋幹肉：“你先把這袋拿去你嬸子家，給她嚐嚐。”
這是林洛最擅長的一招：打人心，不打嘴。
幾個年輕人一看有人帶頭，也都點頭應了。
林洛叫他們回家收拾行李，說三天後出發。回屋後，他自己翻出一張粗布，把這幾人名字一一寫好，標題就寫四個字：“營生頭牌”。
這紙他沒打算貼出去，但他心裏有數，這是他要起營的第一步。
幹完這些，系統那邊又彈出提示：
【營生點組建成功，當前人員數：5/50，已解鎖“團隊支援”功能。】
林洛皺了皺眉，這玩意他以前沒見過。
【團隊支援】：可爲營生成員賦予“支援狀態”，增強行動力、耐力、識物能力等（每日僅限1人）
林洛挑了李老三，點下支援。那一刻，他能明顯感到，系統那頭像是將什麼“輕飄飄”的東西丟到了李老三背上。
不過他沒打算細研究，這東西用來救急就行，真想靠系統翻天，遲早的死。
他信自己，不信外掛。
第三天一早，他把要帶的貨裝進兩口大箱，一半是“虎筋丸”“鹿筋膏”這種已經調好包裝的產品，一半是還未處理的原始獸骨、幹肉、幹鹽。
箱子是他找人特地做的，加了鐵扣鐵環，能鎖住，還能綁騾子。
他這一趟要走七日，的先走兩天到府城外圍，第三天進場登記，第五天才能拍賣，第七天回來。算下來，的帶夠幹糧和水袋，還有一定量的應急藥物。
這些他都安排妥當，唯獨沒和康家打招呼。
他不想打。
這種場子，見了面，靠的是拳頭不是嘴皮子。
林洛帶着五人踏出村口那天，是個陰天，天灰的像鍋底。他沒說多話，只留了一張紙條給秦月娥，寫着：三十日後歸，如期未回，缸中肉自取，後院銀歸嫂。
秦月娥那天沒送他，只在門裏擺了兩盞燈，一盞紅一盞白。
隊伍沿着官道走了兩天，到達府城北門時，已是傍晚。
這城比蕩縣大的多，四門八崗，守門官兵一律持弓披甲，誰想進去都的交“入場登記費”。
林洛掏出趙縣令的特許引，守衛一看，立刻變臉，連忙去請了負責御市登記的官吏。
十息不到，一個穿紅綢短袍的胖子快步走來，連連作揖：“原來是清岩林獵戶，在下是本次御市三品引務張彥，接下來七日，一切由我接待。”
林洛沒多寒暄，直接亮出貨單，簡要說了來意。
張彥掃一眼，笑的合不攏嘴：“林爺這批貨，值啊！今天來的早，我替你排個好位，保證讓康家眼饞。”
林洛挑眉：“他們也來？”
“早來了，今天上午就搭了三個貨台，酒藥皮料全上了。”
林洛沒說話，只對李老三他們使了個眼色。
五人會意，立刻扛箱、綁繩、支棚，一套流程熟練的很。
一個時辰後，林洛的“清岩營生號”正式搭好，位置就在主場東側第二位，緊挨着康家的皮料攤。
晚上，張彥偷偷來找他，說：“明天有御使巡視，最好拿出點‘震場貨’。”
林洛點點頭，從須彌空間中取出一只完整虎爪，和一罐未開封的虎骨散，遞過去。
“給他看，不給他拿。”
張彥大喜，連連稱謝，臨走前留下一句話：“你這次，只要穩住，清岩林家就不只是村獵戶了。”
林洛笑了笑，沒應。
第二天一早，整個府城北坊被人潮擠的水泄不通。
南來的藥材商，北邊的皮貨販，西域胡人帶着一車香料骨灰壇子，連西南一帶靠水吃飯的鹽販子都來了。各家的貨台支的密密麻麻，有的拉橫幅、有的掛獸皮、有的幹脆搭了戲台請人唱段小調。
林洛這邊看着不張揚，布棚下掛着的那副完整虎皮最顯眼，角上別着幾只鹿角，還有一壇封死的虎骨酒。
他沒寫價，也沒吆喝，只在攤前立了個木牌，上面寫了幾個字——“清岩山貨，先來先談”。
這種攤法，反倒更讓人有興趣。
辰時剛過，張彥便領着那位傳說中的“御使”過來了。
那人穿着一身青布長衫，外頭罩着白狐裘，頭發束的整整齊齊，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一雙腳穿的是麻底青靴，卻踩的穩穩當當。
林洛認不出他是誰，但能感覺出來，這人不是等閒。
御使沒多說話，繞着他攤位看了半圈，最後停在虎骨酒壇子前頭。
“這是你們村出的？”他問。
林洛點頭：“虎骨是墜龍山打的，酒是我自家壇封三月，骨是我親剁，酒是我親熬，壇子是我嫂子親選的。”
御使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張彥在旁低聲介紹：“這位就是清岩獵戶林洛，上回官競捐銀百兩，那事就是他。”
御使“嗯”了一聲，轉身就走。
這人一走，張彥一臉緊張地看着林洛：“他沒說話，說明你這攤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