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怪朝着冰廳深處的通道走去,龐大的身軀在狹窄的通道口顯得有些擁擠,卻依舊小心翼翼地避開兩側的冰壁,生怕碰碎了牆上的壁畫。四人一寵沿着通道往裏走,通道比之前通往冰廳的那一條更寬,足有三米左右,頂部也更高,不必彎腰就能行走。兩側的冰壁依舊光滑如鏡,上面刻滿了色彩鮮豔的壁畫,只是壁畫的內容從冰族起源,變成了大祭司與雪怪共同守護冰魄的場景。

最左側的一幅壁畫上,大祭司穿着銀白色的冰族聖袍,袍角繡着繁復的冰紋圖騰,手裏捧着一個透明的冰晶盒,盒中隱約能看到藍色的光芒 —— 正是冰魄。他的身邊,站着一只與眼前這只雪怪一模一樣的巨大生物,雪怪的前爪搭在大祭司的肩膀上,像是在與他低語,周圍的冰棱都泛着柔和的藍光,將整個畫面籠罩在溫暖的光芒中。壁畫的背景裏,冰棱窟的每一層都清晰可見,第一層的祭祀台、第二層的冰制武器架、第三層的封印陣,甚至能看到魔核碎片被冰魄的藍光牢牢壓制在祭祀台中央,黑氣被限制在極小的範圍內。

“你看這幅畫,” 珍怡停下腳步,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冰壁上的冰晶盒圖案,指尖傳來冰壁的清涼,“大祭司手裏的冰晶盒,和巴圖長老描述的一模一樣 —— 盒身刻着冰族的守護符文,底部有三個凹槽,對應着冰魄的三塊碎片。旁邊的雪怪,連胸口的信仰印記都和我們眼前的這只一樣,看來雪怪一族世世代代都在守護冰魄,是冰族最忠誠的夥伴。”

葉爾蘭湊到壁畫前,眼神裏滿是崇敬,指尖輕輕觸碰着雪怪的圖案:“大祭司以前跟我說過,雪怪是冰族的守護神,它們是永凍之境的本源力量凝聚而成的,與冰族共存了千年。千年前星隕崖之戰後,雪怪就跟着大祭司回到了冰棱窟,一起守護魔核碎片和冰魄。十年前黑衣人擄走大祭司後,雪怪爲了保護冰魄不被搶走,一直守在冰棱窟裏,卻沒想到魔核碎片的魔氣越來越強,最終感染了它,讓它失去了神智。”

楚世傳也仔細觀察着壁畫,目光落在畫面角落的一個細節上 —— 壁畫的右下角,刻着一個小小的星芒符號,與星紋戒上的紋路一模一樣。“你們看這裏,” 他指着符號,“這個星芒符號,和星紋戒的圖案完全一致,說明千年前神族就與冰族合作過,或許星戒的力量,從那時起就與冰魄有着某種聯系。”

阿司達的冰晶權杖圖案也出現在壁畫中,杖頭的水晶與冰魄的光芒相互呼應,像是在傳遞某種力量。溪雪則繞到壁畫前,用鼻尖輕輕碰了碰雪怪的圖案,喉嚨裏發出溫順的 “嗚嗚” 聲,顯然是對同類產生了親近感。

通道裏的光芒隨着他們的深入越來越亮,起初只是頂部偶爾出現幾顆發光晶體,後來晶體越來越密集,像滿天繁星般鑲嵌在冰壁頂部,將整個通道照得如同白晝。前方漸漸出現一片開闊的區域,空氣中的寒意也變得更重,甚至能看到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成細小的冰晶。

“前面就是冰棱窟的第二層了。” 葉爾蘭停下腳步,手腕的圖騰泛着淡淡的藍光,“第二層比第一層更寬敞,是冰族戰士訓練和存放武器的地方,只是現在……” 她的話音頓住,眼神裏閃過一絲擔憂。

四人一寵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果然如葉爾蘭所說 —— 第二層是一個巨大的冰廳,面積比第一層大了近兩倍,地面鋪着平整的冰磚,兩側的冰壁上鑲嵌着許多冰制的武器架,上面原本應該擺放着冰族的武器,如今卻空空如也,只剩下散落一地的冰制劍、矛和盾牌。這些武器大多已經斷裂,劍刃上布滿了黑色的痕跡,顯然是被魔氣污染過。地面上還散落着十幾套冰族盔甲,盔甲的材質是堅硬的冰殼,卻有多處被撞擊的痕跡,部分盔甲的縫隙中還殘留着淡淡的黑氣,說明這裏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而且戰鬥的雙方很可能是冰族戰士和被魔氣感染的生物。

雪怪在冰廳中央的一處冰牆前停下腳步,它用巨大的手掌輕輕敲擊着冰牆,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冰牆的表面刻着復雜的符文,這些符文與入口處的不同,呈現出淡藍色,顯然沒有被魔氣污染。隨着雪怪的敲擊,符文漸漸亮起,冰牆緩緩向內凹陷,然後向兩側打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小空間。

空間裏蜷縮着一個白發老人,他穿着冰族的傳統長袍,袍子已經有些破舊,邊角處結着細小的冰碴,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卻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的威嚴。老人的頭發和胡須都已花白,凌亂地貼在臉上,雙眼緊閉,像是陷入了沉睡。他的腰間掛着一根冰晶權杖,權杖的杖身已經失去了光澤,卻依舊散發着淡淡的冰魄氣息,杖頭的水晶雖然暗淡,卻能隱約看到裏面流動的藍色光點。

“大祭司!” 葉爾蘭看到老人的瞬間,激動地跑了過去,膝蓋重重地跪在冰地上,聲音帶着哽咽,“大祭司,我是葉爾蘭,巴圖長老讓我來救你了!”

老人緩緩睜開眼睛,起初眼神渾濁,像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他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葉爾蘭手腕的冰紋圖騰上,又緩緩移到楚世傳和珍怡身上,最後落在旁邊的雪怪身上。當看到雪怪胸口明亮的信仰印記時,老人渾濁的眼睛裏瞬間泛起光芒,像是點燃了一盞熄滅已久的燈。

“葉爾蘭…… 雪怪……” 老人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卻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欣慰,他艱難地抬起手,想要觸碰葉爾蘭的圖騰,“你們終於來了…… 我就知道,冰族的神族轉世者,一定會帶着星樞之鑰的守護者來救我……”

楚世傳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避免碰到他身上的傷口。他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小巧的瓷瓶,裏面裝着星砂解毒丹,倒出一顆遞給老人:“大祭司,您先服用這個,這是星砂解毒丹,能暫時壓制體內的魔氣,恢復一些體力。我們是來尋找冰魄,封印魔核碎片的,您知道冰魄現在在哪裏嗎?”

老人接過丹藥,手指因爲虛弱而微微顫抖,他將丹藥放進嘴裏,慢慢咽下。幾秒鍾後,他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了些,呼吸也順暢了許多。他抬起手,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一個吊墜 —— 吊墜是用純淨的藍冰制成的,形狀像一片雪花,裏面鑲嵌着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藍色晶體,晶體泛着淡淡的藍光,正是冰魄的碎片。

“冰魄被我分成了三塊,” 老人的聲音依舊虛弱,卻比之前清晰了些,“一塊藏在冰晶盒裏,放在第三層的祭祀台後面,用冰族的封印符文保護着;一塊我帶在身上,就是這個吊墜,用來抵抗周圍的魔氣,維持自己的神智;還有一塊……” 他的聲音頓住,眼神裏閃過一絲憤怒和自責,“還有一塊,十年前被黑衣人搶走了……”

“黑衣人?是暗影議會的人嗎?” 楚世傳追問,心裏一緊。他沒想到冰魄竟然已經被搶走了一塊,要知道界域鑰匙的完整性直接影響封印魔核碎片的效果,缺失一塊冰魄,很可能導致封印失敗。

老人點了點頭,手指緊緊攥着胸前的吊墜,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就是他們!十年前,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闖進了冰棱窟,他們的手腕上都戴着噬魂幫的紅紋標記 —— 藤蔓纏繞骷髏的圖案,手裏拿着塗有魔氣的黑色匕首。他們逼我交出冰魄,說要用來打開什麼‘墟界裂隙’,復活魔主。我寧死不從,他們就用族裏老人和孩子的性命威脅我,最後不僅搶走了一塊冰魄碎片,還把我關在了這裏,讓我眼睜睜看着魔核碎片的魔氣越來越強,卻無能爲力。”

珍怡聽到 “復活魔主” 四個字,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抱緊了懷裏的溪雪:“他們的目標竟然是復活魔主!那第三層的魔核碎片,現在怎麼樣了?沒有完整的冰魄壓制,它會不會已經失控了?”

“情況比你們想象的更糟糕。” 老人的臉色變得凝重,他抬頭看向第三層的通道方向,眼神裏滿是擔憂,“沒有冰魄的完整壓制,魔核碎片的力量越來越強,已經與冰棱窟的永凍寒氣完全融合,形成了‘冰魔核’。它每天都會釋放大量的魔氣,污染周圍的環境,第二層的許多冰族戰士,就是在試圖阻止魔氣擴散時被感染,變成了只知道攻擊活物的魔化生物,現在就在第二層的通道裏遊蕩……”

他的話音剛落,通道方向突然傳來一陣 “沙沙” 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冰面上快速移動。溪雪立刻警覺起來,從珍怡懷裏跳下來,對着通道方向低吼,鼻尖泛出濃濃的黑氣,身體緊繃,毛發炸得像個小球,顯然是感知到了強烈的魔氣。

“不好,是被魔氣感染的冰族戰士!” 老人臉色一變,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因爲虛弱再次跌坐在地上,“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只會攻擊看到的活物,而且力量比普通戰士強三倍,大家一定要小心!”

楚世傳立刻將老人護在身後,握緊掌心的星紋戒,戒面的冰藍光瞬間變得明亮:“珍怡,你用靈鳥玉佩的青光形成護盾,把你、葉爾蘭和大祭司都保護起來,千萬別讓魔氣靠近!葉爾蘭,你用圖騰的力量在通道入口處制造一道冰牆,暫時擋住他們的攻擊!我來對付這些魔化戰士,盡量喚醒他們的神智!”

珍怡立刻照做,她將靈鳥玉佩舉在胸前,閉上眼睛,輕聲念出玄清教她的防御咒語:“靈心歸位,青光護佑!” 淡青色的光芒從玉佩中爆發,像一層柔軟的屏障,在三人一寵周圍展開,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光罩的表面泛着淡淡的波紋,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象,卻能有效阻擋魔氣和物理攻擊。

葉爾蘭也握緊手腕的圖騰,指尖泛出耀眼的藍光,她將圖騰對準通道入口,嘴裏念着冰族的咒語:“冰雪爲牆,阻擋萬邪!” 地面突然震動起來,十幾道冰棱從通道入口的地面下升起,迅速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兩米厚的冰牆,將通道徹底擋住。冰牆的表面刻着冰族的守護符文,符文泛着藍光,能暫時壓制魔氣的擴散。

很快,通道裏的 “沙沙” 聲越來越近,緊接着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像是有人穿着厚重的盔甲在冰面上行走。十幾秒後,十幾個身影出現在通道口 —— 他們穿着冰族的冰殼盔甲,盔甲上布滿了黑色的魔氣,雙眼泛着詭異的紅光,手裏拿着斷裂的冰制武器,有的是劍,有的是矛,還有的拿着冰盾,卻用盾緣當作武器。這些正是被魔氣感染的冰族戰士,他們的動作僵硬卻迅速,看到冰牆後,發出一聲非人的嘶吼,紛紛舉起武器,朝着冰牆瘋狂砸去。

“砰!砰!砰!” 武器撞擊冰牆的聲音在冰廳裏回蕩,冰牆上很快就出現了一道道裂縫,藍色的符文光芒也變得暗淡了些。葉爾蘭咬緊牙關,不斷將圖騰的力量注入冰牆,試圖修復裂縫,卻依舊跟不上冰牆損壞的速度。

“冰牆撐不了多久!” 葉爾蘭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聲音帶着緊張,“他們的力量太強了,我的圖騰力量快要跟不上了!”

楚世傳深吸一口氣,知道不能再被動防御。他釋放出星力,在掌心凝聚成一把半米長的光劍,光劍的冰藍光泛着銳利的光芒:“我去引開他們,你們趁機帶着大祭司往第三層走!第三層的通道在那邊,” 他指着冰廳另一側的一個隱蔽入口,那裏刻着與其他通道不同的符文,符文呈銀白色,顯然是通往第三層的封印通道,“只有雪怪能激活通道的符文,你們跟着它走,一定要盡快拿到冰魄!”

“不行,太危險了!” 珍怡立刻抓住他的手,眼神裏滿是擔憂,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們有十幾個人,而且都被魔氣強化過,你一個人應付不來,萬一被他們的武器劃傷,感染了魔氣怎麼辦?”

“現在沒時間猶豫了!” 楚世傳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堅定卻溫柔,“放心,我有星紋戒的星力保護,還有星砂解毒丹,不會有事的。你們盡快帶着大祭司拿到冰魄,到第三層的祭祀台等我,我們必須在冰魔核徹底失控前完成封印,否則整個永凍之境都會被魔氣籠罩!”

他最後看了珍怡一眼,將星砂解毒丹的瓷瓶塞進她手裏:“如果我沒及時趕過去,你們先不要嚐試封印,等我來了再說。” 說完,他縱身躍起,光劍朝着冰牆劈去。“咔嚓” 一聲,冰牆被劈開一道半米寬的裂縫,楚世傳趁機鑽了出去,對着魔化戰士大喊:“你們的對手是我!有本事就來追我!”

魔化戰士果然被吸引,紛紛放棄攻擊冰牆,轉身朝着楚世傳圍去。他們的動作雖然僵硬,卻異常迅速,手中的武器帶着黑色的魔氣,朝着楚世傳刺來。楚世傳靈活地避開攻擊,同時不斷釋放星力光刃,瞄準他們的眉心 —— 那裏有一個黑色的魔印,是被魔氣感染的核心。

“星力醒神!” 楚世傳大喊一聲,一道光刃擊中最前面一個魔化戰士的眉心。魔化戰士的動作瞬間僵住,紅光閃爍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清明,卻很快又被黑氣覆蓋,再次發起攻擊。“盔甲太厚,光刃無法徹底擊碎魔印!” 楚世傳心裏一緊,意識到這些魔化戰士的盔甲不僅能防御物理攻擊,還能削弱星力的效果。

葉爾蘭看到楚世傳陷入苦戰,心裏焦急卻知道不能拖累他。她扶起虛弱的大祭司,對着雪怪說:“雪怪,快帶我們去第三層的通道!” 雪怪點了點頭,轉身朝着第三層入口走去,龐大的身軀正好擋住可能從側面襲來的攻擊。

“快走!” 葉爾蘭拉着珍怡的手,跟着雪怪快步前進。珍怡回頭看了一眼楚世傳的方向,他正被十幾個魔化戰士包圍,星紋戒的冰藍光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卻也讓人心疼。“世傳,一定要平安啊……” 她在心裏默默祈禱,握緊了手中的星砂解毒丹瓷瓶,加快了腳步。溪雪對着楚世傳的方向低吼一聲,像是在提醒他小心,然後才跟上三人的腳步。

楚世傳一邊與魔化戰士戰鬥,一邊注意着珍怡等人的動向,看到他們安全進入第三層通道,心裏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解決這些魔化戰士,趕去第三層匯合。他握緊星紋戒,調動體內所有的星力,光劍的光芒變得越來越亮,幾乎照亮了整個冰廳:“星隕術!”

一道巨大的光劍從天而降,直徑足有兩米,帶着毀天滅地的力量,擊中了最前面的三個魔化戰士。“砰” 的一聲巨響,魔化戰士的盔甲瞬間碎裂,眉心的魔印被光劍徹底擊碎,黑色的魔氣從他們體內溢出,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中。三個戰士的身體晃了晃,眼中的紅光漸漸褪去,最後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 雖然暫時昏迷,卻已經恢復了神智,只要後續用冰魄的力量淨化,就能徹底清除體內的魔氣。

其他魔化戰士見狀,變得更加瘋狂,他們不再分散攻擊,而是集中朝着楚世傳撲來,手中的武器同時刺向他的要害。楚世傳毫不畏懼,將星力凝聚在全身,形成一道冰藍色的保護罩,擋住了大部分攻擊。他抓住一個空隙,光劍橫掃,又解決了兩個魔化戰士。

通道裏回蕩着武器碰撞的聲響、魔化戰士的嘶吼聲和星力爆發的光芒,一場艱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楚世傳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手臂也因爲持續釋放星力而有些發酸,卻依舊沒有放棄 —— 他知道,珍怡和葉爾蘭還在第三層等着他,冰族的命運、永凍之境的安寧,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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