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雲書緩了一個月才正式出門社交，陸秋生給他找了一份鋼鐵廠的文職工作。
“雲書，你能不能跟爸說一說，給我也找一份工作。”
陸雲書放下了手中的手，撫摸着姜月言的臉，目光溫柔：“月言，我有能力養你的。”
姜月言紅了眼眶，拂開了陸雲書的手：“雲書，你一點也不尊重我，我想工作！”
“月言，你別哭了，我會讓爸爸給你找一份工作的。”陸雲書心疼的抬手抹去姜月言臉頰上的淚珠。
“月言，我有些忙不過來，你幫幫我吧。”張敏秀直接開門走了進來。
姜月言慌亂的按下了陸雲書的手，她不適應她在陸雲書親昵的時候有外人出現。
張敏秀眼底閃過不快，狐媚子！哭成這樣勾引誰呢！
她是極其不喜歡姜月言的，整日裝模作樣，實則心裏的小心思比馬蜂窩還要多。
她朋友的兒子娶了個家世相當的妻子，在老丈人的照拂下，一年升兩級，日後前途無量。
姜月言家那種情況，呵，只會拖累她的兒子。
飯桌上，陸雲書看了眼陸秋生：“爸，你能不能給月言找一份工作？”
陸秋生想了想：“車間質檢員的位置空了一個，月言要是想要的話，我去買下來。”
他是廠長，但這並不代表鋼鐵廠是他家的。
他只是比別人更容易買到好的工作而已。
“質檢員？”姜月言攥緊筷子，看了眼啃排骨的姜妙姝，“我想要像妙姝那樣的售貨員工作。”
“這個時間段工作最緊俏了。”陸秋生按揉眉心，有些無奈，“工作不是大白菜，更不是我想要就會有的。”
姜月言唇角抿直，姜妙姝得了個售貨員的工作不珍惜，轉手就給賣了，如今她想要，陸秋生就只給她個質檢員的工作，怎麼可以這麼偏心。
“噗嗤。”
姜月言聞聲看去，對上了姜妙姝笑意盈盈的眼眸，熱氣騰地一下冒到頭頂，她難堪的移開目光，姜妙姝在嘲笑她。
陸雲書不悅的蹙眉，礙於長輩在場不好開口。
“姜月言，你跟我比較什麼呀，我的工作是陸照給我找的。”隨即姜妙姝看向陸秋生，控訴道，“爸，你偏心！”
陸秋生一臉懵：“老大媳婦，我怎麼了？”
“你給你二兒媳買工作，卻不給我買工作，這不是偏心是什麼？”姜妙姝嘴角向下撇了撇，幽怨的看着陸秋生。
“可是你不是不想工作嗎？”陸秋生感覺自己冤枉極了，日月可鑑，他可從來沒有偏心過啊。
“我不想工作那是我的事情，但該我的不能少，你給你二兒媳買多少錢的工作，就得給我補多少錢，否則我們會很難受的。”姜妙姝放在桌子下的手戳了戳陸照的大腿。
陸照配合的點頭，幽幽嘆息：“是啊。”
張敏秀瞪大了眼睛，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操作，好一個厚顏無恥之人。
陸秋生扶額，最終點了點頭 ：“好。”
姜月言：“爸，工作的事情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吧。”
她不喜歡質檢員的工作，她覺得陸秋生就是偏心。
陸雲書：“爸爸，月言是高中生，在校的時候成績又好，你就給她一份質檢員的工作？”
姜妙姝咬了一口魚丸，說話陰陽怪氣：“你要是心疼，你把你自己的工作讓給姜月言就好啦，你當工作是大白菜呢還是當鋼鐵廠是你家開的呢，高中畢業了一批，但凡一個工作空下來就會有一窩人涌上去瘋搶，生怕搶不到工作去下鄉，爸，我都替你感到委屈！”
這些話聽得陸秋生心裏暖暖的，他點了點頭，姜妙姝把他的心裏話全部說了出來，他真的挺委屈的。
“你！”陸雲書看向姜妙姝，眼底閃過嫌惡，當初就不應該放棄阻止姜妙姝進陸家的計劃，簡直就是個攪家精！
“你什麼你？”陸照抬手，手中的筷子飛了出去砸在了陸雲書的臉上，“這是你大嫂，放尊重點！”
張敏秀腦瓜子嗡嗡的，目光在幾人的臉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姜月言身上，都怪這個攪家精，真當自己是天仙了，質檢員的工作都嫌棄，幹脆讓陸秋生這個廠長下來，讓這個天仙去當！
陸秋生有些腦殼疼：“哎呀，家門不幸，兄弟鬩牆！”
陸照冷笑一聲：“又不是一個媽生的，算什麼兄弟！”
陸雲書咬着後槽牙，腮幫子繃得發緊，眸中翻涌着怒火：“是，我媽只生了我一個！”
“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姜妙姝把筷子往桌面一甩，筷子一彈，砸在了旁邊姜月言的臉上。
“你！”姜月言你了半天，髒話說不出口。
姜妙姝耷拉着臉：“我餓了，我要吃飯！”
考慮到姜妙姝懷着孕，陸秋生沉着臉拍了拍桌子：“都別說話了，趕緊吃飯！”
這不是明擺着偏心嗎？姜月言攥緊了筷子，頓時沒了胃口：“我吃飽了。”
陸雲書起身跟了上去：“我也吃飽了。”
回到房間，姜月言坐在床尾不說話，過了許久才開口：“雲書，爸也太偏心了。”
陸雲書張了張嘴，解釋道：“那是因爲陸照很少回來，爸爸這才......”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因着陸照鮮少回家，所以陸秋生總是在彌補陸照。
“這不是爸偏心的理由！”姜月言拉住了陸雲書的手，“你難道不覺得爸的做法很偏心嗎？”
陸雲書沉默着斂眸，是很偏心。
但凡他和陸照起爭執，總是偏向陸照一些。
耳邊響起低低的啜泣聲，陸雲書抬眼：“月言你怎麼哭了？”
“我心疼你，我以爲你爸爸他很愛你，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偏心。”
陸照夫妻犯錯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受委屈的卻是他們！
“月言。”陸雲書紅了眼眶，多年來藏在心底的不滿與委屈隨着心愛之人心疼他的淚水一起噴涌而出，陸雲書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怨恨。
“工作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你做的一切我都會傾力支持。”陸雲書握緊了姜月言的手，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姜月言點了點頭，聲音軟了幾分：“雲書，你也是爸的兒子，這個家有你的一半，你該爭取的一定要爭取，如果你不爭取，就全便宜了陸照了。”
“我知道了，月言，今日讓你受委屈了，如果不是當初出了意外，姜妙姝根本不會嫁進來，你也不會受這樣的委屈，她說話屬實難聽，做事囂張跋扈，仗着有陸照護着不知所謂！”
陸雲書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閉上了眼，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晚冰涼的湖水中王思建對他說的話。
惡心至極！
*
姜妙姝沒心沒肺的啃着排骨，毫不吝嗇對張敏秀的誇贊：“張阿姨，你做的排骨真好吃。”
陸秋生一瞧，姜妙姝的面前的排骨骨頭堆成了小山，胃口還挺好，頓時樂了，扭頭對張敏秀說：“敏秀，既然老大媳婦愛吃，你日後每天都做一份。”
張敏秀笑着點頭：“你愛吃就好。”
姜妙姝彎眸，雖然張敏秀人不咋地，但人家面子工程做的好哇，就連姜妙姝也挑不出錯來。
“張阿姨你真好。”
“擦手。”陸照拿出帕子擦了擦姜妙姝的嘴，“出去玩嗎？”
“走。”姜妙姝起身慢悠悠的走向門口。
等二人一走，張敏秀收拾碗筷嘆了口氣。
“你說老大夫妻沒有工作，整日遊手好閒，傳出去不好聽，雲書剛畢業就跟在你身邊工作，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偏心小兒子呢。”張敏秀面露愁容，看似關心陸照，實則是想讓陸秋生明白大兒子跟小兒子比起來就是雲泥之別。
但真要讓陸秋生給陸照找一份工作，張敏秀也不願意。
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爲陸秋生之前要給陸照找工作陸照不願，後來就不管了。
陸秋生皺眉，腦海中浮現出姜妙姝剛剛的話：“你說得對，爲了公平公正，雲書的工作買了多少錢，就補給阿照多少錢。”
張敏秀：......
*
姜妙姝坐在自行車後座摟着陸照的腰，在家屬院門口碰見了張敏秀的爸媽，以及大哥和小外甥。
張敏秀的大哥在外面找了個女人，孩子媽一生完孩子便沒了，他一人帶着孩子生活，至今未娶。
陸照和陸雲書婚禮的當天，這一家子都來了。
姜妙姝盯着小男孩的臉看了一會，戳了戳陸照的腰：“不愧是表兄弟，這張寶跟陸雲書長得挺像的。”
在學校的時候，她沒少盯着陸雲書的臉看，就連陸雲書臉上的痣在哪個位置她都一清二楚，每當看到張寶，她就感覺看到了縮小版的陸雲書。
“盡量不要跟他們接觸，這一家子太刁蠻了。”陸照提醒，側頭看了張家一家子一眼，他長這麼大，從未見過如此潑皮無賴的一家人，張敏秀真是好運氣，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又不傻。”她只會在陸照在她身邊的時候耍橫，因爲她清楚她自己真正的實力。
等走到半路，姜妙姝忽然反應了過來，她猛的抓緊陸照的衣擺往下一拽：“他們去你家做什麼？”
“咳咳，應該是要錢。”陸照扯了扯被拽的卡脖子的衣領，他以前很少回陸家，對於這些也不關心。
“這怎麼可以？陸家的錢有我們的一份，怎麼能給外人？”姜妙姝感覺渾身有螞蟻在爬一般，“不行，回頭，咱爸要是給張家人錢我不阻止，但爲了公平起見，我們也該有一份，總不能錢全都讓陸雲書和張家人給花掉了！”
“好，你別激動。”陸照調轉車頭。
*
張敏強握緊拳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爸媽，秀兒真願意給我在城裏找個工作嗎？”
張老太眉頭一豎：“她敢不願意！寶兒是張家命根子，總不能一輩子在鄉下蹉跎的！”
“咳咳。”張老頭晃了晃手裏的旱煙，眯起眼睛，“這些年我們遂了她的意一直在鄉下生活，但爲了寶兒的未來，她必須給你找一份工作，讓我們一家擁有城裏戶口。”
張老太走到門口，扯起嗓子喊：“秀兒！”
張敏秀聽見這聲音手一抖，盤子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爸媽，大哥，你們先進來。”陸秋生打開門讓人進來，妻子的娘家不爭氣，他也沒有法子，總不能因爲這跟張敏秀離婚。
既然來了就好生招待着，力所能及就幫，但不會答應無理的要求。
張敏秀走了過來，手裏捏着抹布擦拭手上的水漬。
“姑姑！”張寶撲進了張敏秀的懷裏。
張敏秀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她笑着撫摸着張寶的小腦袋：“你們又缺錢了。”
爲了防止這一家子經常過來要錢惹得陸秋生厭煩，張敏秀每個月省下來的錢都給了他們。
張老太拉住了張敏秀的胳膊，耷拉着一張老臉，活像個討債的：“寶兒今年八歲了。”
張敏秀不知所以，溫柔的眼眸下是透骨的冷漠。
“寶兒是我們張家的根兒，我們不可能讓寶兒一直在鄉下蹉跎下去的，你得讓秋生給敏強找一份工作。”
張敏秀臉上的溫柔破碎，面部有些猙獰，她壓低了聲音：“你們要幹什麼？”
“我們要幹什麼？我們只是想讓寶兒生活在好的環境裏有錯嗎？秀兒，這是你欠你大哥的！”張老太緊緊的抓着張敏秀的手臂，堅硬發黃的指甲陷入張敏秀的手臂。
“好，大哥工作的事情我會讓秋生解決。”張敏秀抽開了手，厭惡的別開臉。
張敏強聽到這話，露出喜悅的笑容：“秀兒，謝謝你。”
張老頭咳嗽一聲，吸了口旱煙：“我們一家子準備搬進城裏，你得想辦法給我們弄個城裏戶口，城裏的教育環境好，我們還指望寶兒光宗耀祖呢。”
“你們！你們當城裏戶口是大白菜嗎？”張敏秀努力克制住自己即將暴走的心情，聲音微微顫抖。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求你。”張老頭盯着張敏秀。
張敏秀落敗，神色疲憊的捂住臉：“這事我不知道能不能成。”
張老太：“一定要給敏強和寶兒搞到城裏戶口，至於我們兩個，實在辦不了就不辦，到時候缺糧食了不還有你這個女兒。”
陸秋生換了身衣服從樓上下來，聞着嗆鼻的旱煙味，他皺起了眉頭。
